拉斯普丁的尸体于次日被发现，皇后为其修建了地下墓穴。法医验尸结果表明，拉斯普丁在冰面下的冰水中存活了八分钟之久。其巨大的男根，一根长达28.5厘米的丁丁也被切下，浸泡在一个装有防腐溶液的玻璃器皿中，盛放在俄罗斯圣彼得堡一家X器官博物馆里。

“其实在冰面下我并没有死去。”追忆往事，拉斯普丁怔怔出神。昏迷中他听到一个奇异的声音穿透冰水钻入耳中。那个声音对他说，“我传你胎息之法，要是能逃过此劫，我就收你为徒，并赐给你永生。”

“我的意识能感觉到法医验尸、把我埋进地下墓穴，但没有人知道我还活着。”拉斯普丁把咖啡杯拿到嘴边，停顿了一两秒却没有喝。“在墓穴里苏醒过来，我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也就是我的师父，来自中国的鬼鸦道长。”

鬼鸦道长生前道号为云鹤道人，是清朝嘉庆年间龙门派的一名俗家道士。因为武艺高强、道法精深，被胪滨府一家皮草大行礼聘为供奉，负责商队从罗刹国进货途中的安全护卫。但夜路走多了，难免遇上鬼。在一场与吸血鬼的遭遇战中，云鹤道人力战不敌，商队全部遇难，云鹤道人也从此沦入黑暗世界。

与之交手的两大血族长老爱惜云鹤道人一身功夫，于是吸干他的血把他变成了血族的一员。云鹤道人沉沦后心如寒灰，但一切都已无可挽回，遂改名为鬼鸦道长。

“师父心念故国，不愿意祸害族人，成为血族后常年流连于俄国，学会了我们的语言，并以流氓恶棍的血液为食。一直到遇上我......”拉斯普丁呷了一口咖啡，“师父说我天赋异禀，身负致命重伤还能在绝境中练成胎息，为亿万人中所罕见，所以决定收我为徒......”

“等等，你不是后来又被挖出来烧死了吗？”杨若纲忍不住出声打断。

二月革命后，拉斯普丁的尸体被苏维埃士兵重新挖出焚烧，很多目击者声称尸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还睁开了眼睛，吓得士兵不断泼洒煤油，十个小时后才将其烧为灰烬。

拉斯普丁摇摇头，“那不是我，师父把我从墓穴里救出，另找了一具死囚的尸体埋进去。当时都过去半年了，尸体已开始腐烂，什么坐起来睁开眼睛纯属不经之谈。”

见杨若纲古怪的目光只在自己下半身扫来扫去，拉斯普丁不无尴尬地耸耸肩，“长出来了。我变身后身上的伤全好了，丁丁也修复了。”

杨若纲脸上一副“我不信”的神色，拉斯普丁无奈地说：“要不我脱了裤子给你看看？”

这下轮到杨若纲尴尬了，一口咖啡呛在嗓子里，连着咳嗽了好几下，“不不不，我没有这个爱好。”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相互戒备之心大减。

一个半世纪过去了，变身前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身材精悍瘦高的鬼鸦道长背对着他说道：“......从此你只能靠人兽的血液为食，再也不能在阳光下行走，终生藏身于黑暗中。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同类就是敌人。你想清楚，到底愿不愿意变身血族？”

“我愿意！”拉斯普丁咬牙切齿嘶声大喊。鬼鸦道长转过身，长长的尖牙深深刺进他颈部的大动脉，拉斯普丁双眼逐渐模糊......

意识重新回归时，拉斯普丁闻到了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咸腥的味觉在舌尖回旋，鬼鸦道长正用另一只手挤压划开的手腕，将血液滴入自己口中。见他醒来，鬼鸦道长闭上两眼，盘起双腿打坐于地，脸色一片惨白。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啊！拉斯普丁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变身重生的震撼，夜色之美令他只想哭泣。猫头鹰的叫声是如此美妙动听，明月的光华似乎照进了他的心里。他能听见蚯蚓在土壤里蠕动的声音，能感受到蛤蟆和蛇在冬眠中的呼吸，好像万物之美生平第一次清澈明了地呈现在眼前。

“变身后你去复仇了？”杨若纲想来以拉斯普丁的性格，不会放过害死他的仇人。

“没有。”拉斯普丁的回答令杨若纲深感意外。“我的家人受我牵连都死了。世道已经大变，二月革命的浪潮席卷了整个国家，尼古拉二世也退位了。变身后我的心态得以重生，在师父的教诲下我放下了仇恨。想我死的人何止千万？我还能把他们都杀了不成？即使杀了又有何用？我再也回不到过去，我的家人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之后我就追随师父去了远东......”

“我记得上次提到你的女儿安娜？”杨若纲心有疑惑。

拉斯普丁点点头又摇摇头，“是的，不过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二战时在斯大林格勒，我发现了一个压在被炸塌的房屋下即将死去的女孩，和我离世的女儿安娜长得一模一样。我救下她把她变成血族，并给她取名安娜......”

“变身血族，就是你在她脖子上咬一口？”对这个诡异的族群杨若纲几乎一无所知。

“不是的。”拉斯普丁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袋暗红色的饮料，“我有点饿了，你的圣戒消耗了我太多能量，希望你不要介意。”拉斯普丁一口咬破袋子，咕嘟咕嘟几口把里面的液体喝了精光。

“这是......血液？”杨若纲皱起眉头。

察觉到杨若纲骤然而起的杀机，拉斯普丁摇摇头，“人造血。科技的进步终于让我们血族找到了与人类和平共处的方法。大卫王你大概不知道，全球上市的人造血公司超过一半是我们血族控股的。”

“至于变身血族，不是你想的那样。”拉斯普丁继续道：“这也正常，世俗的世界对我们血族知之甚少，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站起身把空的塑料袋和咖啡杯丢进就近的垃圾箱。拉斯普丁走向垃圾箱时，隐身在黑暗中的四道黑影立即两两成对聚在一起，凛冽的杀气有如实质一般穿透黑暗的夜色。

拉斯普丁冲阴影里笑了笑坐回长凳，“今夜要委屈四天使为我们望风了。”

“嗯，他们职责所在。我也没有办法。”杨若纲答道。

“理解。”拉斯普丁问道：“刚才说到哪儿了？”杨若纲正待回答，“奥对，你问起变身的事。”拉斯普丁双手抱在胸前，“不是每一个血族都有造就新人的能力，至少修为要达到长老以上。长老先吸干新人的血，再割破手腕以自己的血喂给新人。喂多少就要看每个长老的功力了，通常在自身血液的四分之一上下，长老损失的法力跟流出的血同等，需要十几年甚至二十多年才能恢复回来，所以我们血族的人丁并不多。我就是因为变身前受伤太重，师父损失了超过一大半的血才助我完成变身。我一步晋升为长老，师父则因法力损失太大，不久在满洲里被三个高功喇嘛围攻而亡。”

“鬼鸦道长死了？”

“嗯。我随师父在远东游历，学习他教我的中华武术。作为血族无法学习道术，师父也从没教我，只是偶有提及。师父收我为徒后动了想回家乡看看的念头。当时满洲里已被日军占领，二战刚刚打响。几百年过去家乡早就岸谷之变后物是人非，我苦劝不听，师父还不许我跟从，嘱咐我勤练功夫，不许伤害中华族人后只身离去。”

叹了一口气，“七天后我魂魄中感应到了师父的死去。”拉斯普丁解释道：“血族师徒之间有灵魂感应。他被三个喇嘛用桃木刺穿身体，在日出的阳光下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