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忆家从容落座,神色淡定,缓声说道:“我已然说过,我便是能为你指明方向之人。”
刑警官目光审视,上下打量着李忆家那神秘装扮,质疑道:“会施展‘仙人指路’这般能耐的,怎会是这般打扮?有胆色,就把你那头罩摘下来。”
李忆家嘴角上扬,笑意盈盈,却又透着几分无奈:“这可不成,一旦摘了,往后怕是得一直戴着咯,那我还如何安心做我的小时工呢?”
刑警官眉头紧皱,满脸不信,反驳道:“做小时工的,哪能有你这般身手,你可别糊弄人。”
李忆家也不恼,话锋一转,谈及对方:“你的左手功夫着实厉害,我这手到现在还隐隐发麻呢。你究竟是怎么练就得这般本事的?”
刑警官却没心思闲叙,赶忙伸手一指,神色不耐,催促道:“少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说正事!我可没耐心听你瞎掰扯。”
李忆家收起笑容,神色一正,苦笑着娓娓道来:“世间万物,之所以能够运转、行动,皆因有着辅助动力。汽车若无汽油助力,便是一堆废铁,动弹不得;学校的老师,若无薪资激励,又怎会心甘情愿教书育人;朋友之间,若无相互扶持、彼此利用之处,情谊怕是也难长久;恋人之间,若无金钱维系与情感交融,又怎会携手相伴?这世间的规则,大抵如此。”
刑警官听得眉头紧皱,不耐之色愈发明显,打断道:“长话短说,别绕圈子。”
李忆家微微颔首,切入正题:“蛇组织能这般猖獗、强大,亦是有着庞大至极的辅助动力。”
刑警官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收敛,坐直身子,专注问道:“何种动力?”
李忆家目光灼灼,吐出四字:“金钱,且是用无底洞都装不完的金钱。”
刑警官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他们掌控着天航,自然财源滚滚。你就想说这些老生常谈的事儿?”
李忆家神色凝重,继续剖析:“他们把控天航,赚取的不过是百货大楼商品进出的差价罢了,这点利润,仅仅占蛇组织收益的四分之一,且这四分之一,大多用在贿赂琅琴阁高官、购置军火之上,真正落入囊中、可供挥霍的,所剩无几。其真正暴利来源,是向全国各地运送毒品,两湖地区以及陆、甘、霞地区,更是他们的主要倾销之地。”
刑警官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声音仿若裹挟着寒霜,质问道:“这些情报,你从何处得来?”
李忆家嘴角轻扬,卖了个关子:“某个特殊渠道而已,不便详述。”
刑警官脸色愈发难看,追问道:“那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李忆家身体前倾,目光紧盯着刑警官,郑重说道:“毁掉他们最强的‘动力’根基,蛇组织便如同失去引擎的机器,运转不得,届时,那些个小弟,自会作鸟兽散,甚至为求自保、争夺利益,相互残杀。”
刑警官眉头紧锁,满脸狐疑,质疑道:“这不过是你的臆测罢了,况且,你又有何能耐,能将他们这‘动力’一举摧毁?”
李忆家不慌不忙,再次提及关键:“这便是我先前问你的,你可知他们的毒品,究竟是如何瞒天过海,通过安检的?”
刑警官双手抱胸,一脸干脆利落地回应:“我不知道。”
李忆家站起身来,边踱步边说:“机场的安检员,皆是从特种部队精心挑选而出,素质过硬、把关严格,蛇组织即便神通广大,也绝无可能安插卧底进去。火车站的安检员亦是如此,层层筛选、戒备森严。”
刑警官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沉声道:“只有一种可能。”
李忆家急切问道:“什么?!”
刑警官神色凝重,缓缓吐出猜测:“首都国际机场的最高领导人,或许已然沦为蛇组织的一员。”
李忆家闻言,惊得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挥舞,情绪激动地反驳:“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们怎会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
刑警官轻嗤一声,冷静分析道:“这有何稀奇?雅舟税S局的局长已然是他们的二把手,把控机场的管事人,又怎会独善其身,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呢?”
李忆家愤怒地攥紧拳头,关节泛白,高声道:“就算如此!安检的探头数据可是与多部门实时共享、多处同步备份的,他们绝无可能瞒天过海,隐匿得毫无破绽。”
刑警官摊开双手,一脸无奈:“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李忆家紧紧盯着刑警官,试图从其表情中探寻虚实,说道:“看来你倒是一点不害怕。”
刑警官眉头一挑,反问道:“我为何要害怕?”
李忆家神色凛然,沉声道:“倘若我躲开,子弹射中了你呢?”
刑警官站起身来,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似是自信满满,又似是对李忆家的话嗤之以鼻:“84式手枪,子弹射速每秒 350米,枪头与你相隔不过区区五米,这般距离、这般速度,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能躲开?”
李忆家昂首挺胸,斩钉截铁地回应:“我自然能证明。”
刑警官满脸写着不信,嘴角挂着嘲讽笑意,正欲开口反驳,却见不知何时,李忆家身后悄然站定一人,那人手持枪械,已然摆好射击姿势,正是刘警官。
刘警官扯着嗓子喊道:“嘿!小子,我可认得你,那日接到枪械走私报警,我也在场,恰好瞧见你在二楼,还有你这块扎眼的面罩。”
李忆家长叹一口气,无奈摇头:“不怕得罪的人多,就怕得罪了记性太好的主儿。都过去五个月了,你竟还历历在目。”
刘警官满脸怒容,声色俱厉道:“废话,五个月而已,怎能忘得掉!”
刑警官瞥了一眼刘警官,神色复杂,对李忆家说道:“本不愿让他来,如今看来,他来倒比不来强些。”而后又紧盯着李忆家,语气坚决:“我没必要耗费精力,分析一个来路不明之人的胡言乱语。对不住了,我要逮捕你,跟我走一趟警局吧。”
李忆家闻言,怒目圆睁,大声抗议:“我说的情报句句属实,你怎能如此武断!”
刑警官不为所动,冷冷回应:“你身份不明,谁能担保你不是蛇组织派来的奸细?有话警局再说。”
李忆家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愤与无奈:“既然你这般想,我也无话可说。可我已然表明,每秒 350米射速的子弹,在离我五米远时,是绝伤不到我的。”
刑警官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狠厉,冷笑道:“那这样呢?”
李忆家垂眸一看,刑警官已然出手,左手如铁钳般牢牢抓住自己手腕,劲道十足。李忆家心中明白,虽说能挣脱,可所需劲道爆发,远比那子弹射速慢上许多,当下形势,着实棘手。
刑警官扭头对刘警官下令:“小刘,用枪抵住他脑袋。”
刘警官满脸狐疑,质疑道:“有这必要吗?你还真相信他能躲过?”
刑警官神色凝重,紧盯李忆家,沉声道:“当然,你瞧瞧地上那断裂的手铐,他可是徒手震断的,这般能耐,不可小觑。”
刘警官闻言,走上前来,瞧见地上那一节节断裂的铁块,满脸震惊,眼中写满不信。
刑警官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我倒要瞧瞧,你究竟是哪路神仙,还是妖魔鬼怪。”
言罢,刑警官作势欲扯李忆家头罩,李忆家头部被枪顶着,不敢轻举妄动,却也目光冰冷,透着警告之意,寒声道:“警告你,最好别扯。”
刑警官满脸不屑,挑衅道:“若老子非要扯呢?”
说着,他脚步缓缓挪动,暗中蓄力,准备瞅准时机,一击得手。可心中也在权衡,前辈所授功夫虽厉害,却也经不住子弹爆头,行事万万不能莽撞。嘴中仍不依不饶:“那你就等着……”
话未说完,“叮”的一声轻响,细微至极,却在这剑拔弩张、紧张到窒息的氛围中,犹如惊雷炸响,清晰可闻。三人闻声,下意识循声望去。
刘警官眼尖,瞬间脸色大变,惊恐高呼:“手榴弹!!”
“隆!!!~~~”
刹那间,巨响震耳欲聋,亮光仿若白昼乍现,一闪而逝后,是如烟花般绚烂炸开的火花,形似一朵小型蘑菇云,滚滚升腾而起,上头裹挟着滚滚黑烟,恰似恶魔张牙舞爪。
那原本静静矗立在顶楼四角的两头石狮子,仿若被无形巨手抛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行轨迹裹挟着黑烟,仿若拖着一条“死亡尾翼”,随后“砰”“砰”两声闷响,重重砸落在地,断作两截,碎石飞溅。
良久,黑烟缓缓散去,平台地面的水泥被手榴弹炸得龟裂纵横,仿若一张破碎的蜘蛛网,触目惊心。
而李忆家与两位警官,已然消失不见,仿若被这爆炸吞噬,没了踪迹。
漫漫黑夜,那突兀升起的火花,恰似被黑暗长久欺压之人,积攒已久的愤怒喊,是绝望中的爆发。可夜终究是夜,无尽的黑暗如潮水般涌来,迅速掩盖了那短暂的光芒与气势,不多时,便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归于死寂。
“铮”“铮”“铮”,螺旋桨转动之声由远及近,打破沉寂。
只见大厦一侧,一架直升机缓缓升起,机身四周闪烁着几点微弱亮光,仿若夜空中的寒星,底部探照灯大开,一束强光如利剑般扫过大厦平台,试图找寻着什么。
直升机内传出一道夹杂着对讲机杂音的声音:“没有发现兔子。”
与此同时,在远处一棵树下,一道身影隐匿其中,正打着电话,看不清面容,只能听见那满是怒气的声音:“邢鹏飞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绝无可能躲开那个塑胶炸弹,窟窿里面找了吗?”
直升机内之人赶忙回应:“这大厦的天台经过特殊加固了,并未炸出窟窿。而且我用热源摄像头查看,天台上不止一个发热体,有三个。他不是独自前来,有同伙。”
树下之人闻言,沉默片刻,冷冷道:“知道了。”
直升机内之人请示道:“是否撤退?”
树下之人扭头望向大厦方向,瞧见大厦底下已然有警车闪烁着警灯赶来,眉头一皱,果断下令:“撤退。”
言罢,他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丢进垃圾桶,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隐约可见上头显示着三个数字。
次日,细雨飘落,气温仿若坐滑梯般骤降,雨丝虽不大,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路面积水成洼,处处湿漉漉的。街头行人神色匆匆,裹紧衣物,在雨中快步穿梭;汽车频繁变更车道,喇叭声此起彼伏,似是在宣泄对这糟糕天气的不满;自行车与电动车更是肆意闯红灯,混乱无序。早高峰才过去短短十五分钟,整个琅琅京已然汽笛震天,仿若奏响一曲嘈杂的“哀歌”,让人心情跌入谷底,愁眉苦脸,煎熬度日。
一辆宝马 X5缓缓驶出小口袋胡同,一路南下,而后折向奔往东兴盛胡同,直至胡同尽头。
太平桥大街与东兴盛胡同的交汇处,有一家茶叶店,店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匾额,那匾额以杉木精心打造,古朴雅致,上头镶嵌着三个翠绿色大字——「笑人间」。
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一位光头男子,正是宫建委。
宫建委下车后,扭头对车内之人叮嘱道:“今日我怕是要动火发飙,若是雨停了我还没出来,你便自行离去。”
车内坐着一位女子,那腿上的白丝袜已然被撕扯出好几个破洞,凑近细看,便能发现是用手指抠出的花纹模样,各个脚趾上还残留着唾液痕迹,模样颇为邋遢。她听闻宫建委所言,抬眸问道:“雨要是一直下呢?”
宫建委眉头一皱,不耐道:“那你就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