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月圆高悬,清辉洒落,与天航地区那璀璨夺目的灯火交相辉映,编织出一片光的绮罗。即便时针悄然逼近零点,这片繁华之地依旧霓虹闪烁,人流如织,丝毫不见因夜深而消减的迹象。
街头巷尾,结束晚自习的高中生们,怀揣着青春的肆意与不羁,贪恋着夜的自由,直至凌晨才踏上归家之路。街边店铺,商家们为博眼球、显门面之尊荣,不惜点亮上百盏明灯,那光芒层层叠叠、洋洋洒洒,在吸引顾客之余,却也让这夜空多了几分光的“负累”,这般彻夜的喧嚣与明亮,莫非便是都市繁华的不二注脚?
琅京电网电力交易中心的顶楼,一抹黑影隐匿其中,正利落地收拾着包袱,似要趁着夜色悄然退场。
“你就这么收手了?”突兀间,一句冰冷彻骨的话语仿若利刃,划破夜的静谧,自沉沉夜色中直直刺来。
那黑影身形猛地一震,显然受惊不小,匆忙间环顾四周,神色慌张,对着虚空高声喝问:“什么人?”
“你并没有吓死他,那个人是他的小弟。”夜色仿若一张神秘的幕布,再次传出那冷冽之声。
“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刑警官嗓音拔高,满是警惕与愤怒,厉声吼道。
话音刚落,只见夜色中缓缓步出一蒙面男子。此人蒙面方式颇为奇特,并非寻常只遮口鼻,而是将整个头颅严实包裹,仅留双目在外,恰似暗夜中的神秘使者。那蒙面之布呈鲜艳的红色,一路延伸至脖颈之下,边缘褶皱层叠,随风轻舞,布面上纹路仿若湖中涟漪,于月光下荡漾摇曳,添了几分诡谲莫测之感。
随着男子脚步挪移,月光仿若聚光灯,渐次倾洒于其身,映出愈发清晰的轮廓。
待看清来人模样,刑警官先是一愣,随即怒目圆睁,伸手指向对方,大声怒斥:“你是那天在小黄帽服务站,连伤我数名警员的蒙面走私枪械犯!”
这蒙面男子,正是李忆家。
李忆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笑意,声音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伤警察的人是我,可枪械走私这事儿,与我无关,那天压根就没有什么枪械走私之事。”
刑警官仿若被激怒的雄狮,周身气势陡然攀升,一步一步朝着李忆家逼来,每一步都似踩在夜的鼓点上,带着腾腾杀气,口中喝道:“不管是哪条罪,都够把你关上三十年!”言罢,恰似饿虎扑食,迅猛飞身扑向李忆家。
李忆家见状,脚下轻点,身形如泥鳅般灵活,上身急速后仰,仿若风中蒲苇,顺势从刑警官胯下疾滑而过。
刑警官没料到这一着,前冲之势过猛,根本来不及收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那眺望墙。那墙堪堪不足一米高,墙外便是百米深渊,仿若狰狞巨兽之口,一旦坠落,势必粉身碎骨。好在刑警官反应亦是迅捷,单脚在墙阶上借力一点,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回原地。
但他攻势不减,迅速从腰间抽出手铐,再度冲向李忆家。先是一记右勾拳,带着呼呼风声,却被李忆家侧身轻巧闪过;紧接着一记扫堂腿,如横扫千军之势,李忆家纵身一跃,轻松躲过。
刑警官见状,趁着这股冲劲,左手握拳,裹挟着全身劲道,如炮弹般轰出。李忆家这次不躲不闪,单手稳稳接住。刹那间,一股大力传来,李忆家只觉胳膊微微发麻,仿若电流蹿过,当下毫不迟疑,一个上挑腿,借力踢开刑警官的手。
李忆家退至一旁,甩了甩手臂,心中暗忖:“好家伙,这刑警官不光左手狙击准头惊人,这近身搏击的力道更是可怖,连我都险些吃不消。”
刑警官亦是震惊万分,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下巴都差点惊掉。刚刚那一击,他使出了六七成力道,寻常之人,莫说抵挡,怕是挨上一下就得倒地不起,就算是体魄强健的大象,怕也得被这力道震翻,可李忆家竟如此轻易化解。他不及多想,拿着手铐,再次如疯牛般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嗖”的一声,李忆家身形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仿若遁入夜色之中。
刑警官气得双眼圆睁,眼珠都似要蹦出,四处张望,声嘶力竭地大喊:“你躲起来也没用!”
“我没有躲。”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刑警官猛地回头,只见李忆家竟站在大厦墙壁的边缘,脚下再挪一寸,便是万丈深渊。
“反抗是没用的!”刑警官高声喊道。
李忆家神色淡然,反问:“我为什么要反抗?”
“因为你袭警,还参与了枪械走私案。”刑警官满脸怒容,咬牙切齿道。
“然后?”李忆家简短回应,语气平静。
此话一出,仿若一道灵光闪过刑警官脑海,他骤然间似有所悟。
李忆家轻笑一声,缓缓道:“看来你琢磨过来了。当你抠下狙击枪扳机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再是警察了,不光如此,你还是一名杀人犯。”
刑警官眼神一缩,疾声反驳:“杀人犯只是短暂称号,一个月后,我将成为琅京的烈士,骨灰会葬在雅舟英雄纪念碑下!”
李忆家闻言,仰头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双手捂着肚子。
“你笑什么?”刑警官面容冷峻,声音仿若寒霜。
李忆家收住笑声,盯着刑警官,嘲讽道:“我笑你不仅成不了烈士,更别想斗得过蛇组织,到头只是一场空,白忙活罢了。”
刑警官气得浑身发抖,头发根根直立,疾步冲向李忆家,双手呈环状,欲扣住李忆家双脚。李忆家身形一闪,高高跃起,在空中旋转数圈后翩然落地,恰似灵动飞燕。
李忆家背对着刑警官,沉声道:“想不白忙活,我可指你一条明路。”
夜风吹拂,扬起地面沙尘,却似怎么也吹不散这人间沉沉的黑暗,仿若无形之锁,禁锢着一切。
“咔喳”一声脆响,手铐铐上了。
刑警官一脸狐疑,皱眉问道:“你怎么不躲了?”
李忆家转过身,神色平静,坦然道:“我要是躲开,你不还是要追着铐我,倒不如现在束手就擒,省些体力。”
刑警官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轻笑:“知实务者为俊杰。”
李忆家神色一正,目光灼灼:“他们走私毒品,能安然通过机场和火车站安检,你可知为何?”
刑警官一边将手铐另一边铐在自己手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问些敏感问题,就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可没那么容易。”
李忆家脸色一沉,声音中透着愠怒:“想弄开这手铐,我还用得着先分散你思绪?”
刑警官闻言,不禁一怔,神色愕然。
李忆家接着道:“我是真心求教,你到底知晓他们的手段与否?”
刑警官眉头紧皱,不耐烦道:“我不知道,我只关心你接下来要去哪儿?”
“砰”的一声巨响,仿若惊雷炸响。李忆家终是忍耐不住,单手猛地用力,手铐应声而断,断裂的铁块在空中翻滚、散落,“叮”“叮”坠地,似是夜的哀鸣。
刑警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退数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忆家,满脸惊愕。先前李忆家硬接他左手一拳已让他颇为诧异,如今这徒手断铐之举,更是超出他认知,震撼至极。
李忆家盯着刑警官,冷冷道:“我观察你许久了,不然,你以为我平白无故来找你‘玩游戏’?”
刑警官瞪大双眼,气喘吁吁,怒吼道:“放屁!老子天天待在警察局,你上哪儿观察我,玩什么游戏?!”
李忆家提高音量,义正言辞道:“每年近一吨毒品从琅京运出,祸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你可清楚?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怎还冥顽不灵,一门心思抓我?”
刑警官态度稍缓,并非因李忆家之言,而是那手铐断裂瞬间太过惊世骇俗,仍让他心有余悸,一时回不过神。他顿了顿,道:“等我抓住运送毒品的人,自会明白,何必在此与你浪费时间。”
李忆家怒目而视,厉声道:“我说过了,就凭你一人之力,连蛇组织的小弟都抓不住,还妄想抓住运送毒品的人?”
又是“呼”的一声,恰似先前那般动静。眨眼间,刑警官刚一闭眼再睁眼,李忆家已如鬼魅般立在眼前。只见李忆家一拳迅猛击中他丹田,刑警官顿觉腹部一阵剧痛,身形不稳,屈膝后缀蹲下。李忆家顺势用手勾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双手,单脚一扫,刑警官整个人便被按倒在地,动弹不得。
李忆家面无表情,俯视着刑警官,冷冷道:“因为你连我都打不过。”
刑警官倒在地上,拼命挣扎,嘶吼咆哮,皮鞋在挣扎中蹭落,袜子后跟也被磨出破洞,模样狼狈不堪。
李忆家不为所动,继续道:“你的左手是厉害,可遇到比你更强之人,便没了优势。怎么,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起身?”
刑警官脾气向来刚硬暴躁,恰似烈火遇干柴,一点就着,那永不服输的心性,在往昔刑侦生涯里,既是利刃,助他披荆斩棘,亦是枷锁,让他多次深陷险境。历经岁月磨砺,常年于“黑暗”边缘徘徊,与罪恶殊死较量,他这性子也渐渐有了转变,知晓迂回之道,不再一味逞勇蛮干。往昔明知前路是铁板一块,也要以肉身相搏,如今却懂得审时度势,择路绕行。
在如山困境前不放弃,却能巧妙转弯,这般浅显之理,刑警官却耗费半生才领悟透彻。可这漫漫人生路上,又有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换不来这份通透呢?
刑警官被李忆家死死压制,纵是重出江湖的左手,此刻也无力回天。挣扎半晌,终是没了气力,无奈应允了李忆家所言。李忆家见他服软,便松开了手,放他起身。
琅京电网电力交易中心的顶楼,四角矗立着四座石狮子,每一尊皆重达三千余斤,仿若忠诚卫士,默默守望这片繁华与喧嚣,见证着琅京的日升月落、兴衰荣辱。岁月侵蚀,昔日威风凛凛、正气凛然的面庞,如今已趋近风化,满是斑驳沧桑。
李忆家双手发力,仿若力拔千钧,接连搬动两头石狮子,放置妥当后,看向刑警官,淡声道:“坐。”
刑警官望着眼前一幕,满心狐疑,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