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应把陈景铎给搞不明白了,就算毒药不能在明面上买卖也不必如此惊讶,这药到底有什么来头?
难不成这掌柜的认识制药之人?
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心烦意乱之下出来乱走,竟还能有如此收获。
其实陈景铎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掌柜的见他不说话更加害怕了,很快在帐房里胡乱的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了,认真地看着陈景铎说,“你这要千万不要拿出去,也不要叫人知道是你买了这药,今日你来找我,我只当没有见过,往后也不要对人说起,懂了吗?”
这么解释还真让陈景铎起了兴趣,这背后之人显然不可小觑,如此他还非见不可了。
有这样大的威慑力才是他所期望的,既然这制药之人能通过一手用毒本事达到如此威慑,那他为何不行?不如说这正是他如今需要的。
陈景铎也晓得如何让人开口,首先是威逼。
他也郑重其事对那掌柜道,“若是你不告诉我这药到底是谁制出来的,我便说这要是从你这里买的,咱们谁都安生不了。只不过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跟你打听这个,而是要你仿着我给你的这些做个别的出来,谁知你自己先招了,那就别怪我多此一问。”
陈景铎有些汗颜,其实他打心底是不想这样跟人说话的,但跟秦朗呆久了也不免学到了他一些痞气。
那掌柜的果然很吃这一套,虽然害怕慌乱,但还是听从了陈景铎的话,极为小心谨慎的警告他说,“这次我帮你做,但只有一点便是你万万不要跟人说起,是从我这里得的,就当我卖你个人情不必还了。”
不过陈景铎闻言却道,“这药的事情看来不简单,不如你先告诉我到底是谁制的,为何会在黑市里流通?”
掌柜的还是有些紧张,但更多是害怕,那个不能说的名字让他战战兢兢,最后拗不过陈景铎,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才敢悄声坦白。
“这药只有宫里的梁太医做得出来,而他背后是梁太后,轻易不能得罪了,你知道了也只当不知道,再不要跟人说起。”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背景,不就是宫里的人吗?那小皇帝他也是见过的,并没有多少威严,想来这样乱的朝局背后并没有什么强力之人在把控,更何况太后一介女流。
陈景铎不以为意,不过宫里的人私自制造贩售这种药,他也有些不大能理解。
很快他就不再纠结此处,当务之急是想好法子去赴鸿门宴,陈景铎很快跟掌柜交代一番,走出药铺回去找秦朗。
虽然有药傍身,但他还是得把这尊大佛请去陪同,到了关键时刻也好多一份保障。
谁知秦朗吃过酒肉很快便睡去,半个酒楼都回响着他打呼噜的声音,实在丢人,陈景铎干脆换了个住处,在对面的客栈里歇下,反正是第二日赴宴,他晚些再去找秦朗,也还来得及。
京城里倒是比别处要热闹许多,但更重要的是此地什么都有,便宜的,贵的,常见的,不常见的,几乎看得陈景铎是眼花缭乱,他本来心中还有个单子列着要买的,看花眼了却也顾不得之前的想法。
不过尤为重要的事情他还记得,便是给自己打一套金针。
从前看陈老便是用金针为人诊治,他也想学一手,书是不缺的,甚至可以到朝廷的太学里去借阅,他如今也有这个本事。
不过还是得先备好行医的工具才是,这事得找铁匠去办,陈景铎绕着繁华的街市走了一圈,还没找到这种铺子,无奈之下只好再走远,眼看马上要到京郊了却也没见半个铁匠铺子。
陈景铎终于开始不耐烦,看着天色已晚,他还得回去找秦朗,忍不住拉个路人问个究竟。
“劳驾,铁匠铺在何处?”
谁知道路人一听铁匠铺马上皱了眉,直道晦气,连回答陈景铎一句都没有就急忙走开了。
陈景铎虽然一头雾水却也敏锐的意识到这里头肯定有事,铁匠铺又是触了什么霉头呢?
这说来也奇怪,秦朗被他弄醒了,也疑惑,“这是怎么个事儿,难不成还不让人做生意了?”
在他这也得不到答案,而在京城里陈景铎也没有其他人脉,只能将计划缓一缓,明日一早先去那药铺看看自己要的东西好了没有,再同秦朗一道去赴宴。
他将计划和盘托出时,秦朗却摆了摆手说,“这我可不去,都一把年纪了,惜命得很,可不能给自己找事儿。”
陈景铎听了大惊,还以为他是逗弄自己,“你个老不修,身为大将军竟然怕死?若我真在那什么尚书家中丢了姓名,你不是白把我弄来京城?如何跟秦岚交代?”
谁知秦朗得意一笑,“你这是什么话什么理?你自个答应了跑到别人家里去,出了事怎的还来怪老夫?至于秦岚,她倒是惦记你,但她也顾不到你,你若想在京城有立足之地还是自己摸爬滚打来的靠谱,老夫终有一日要回去过安生日子,怕是不能一直在京城给你挡枪。”
“明日你若有胆气就自己去,没本事就跟老夫一同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他认真的,陈景铎意识到没得商量了,虽然这话也太像激将法,可偏偏他陈景铎就吃这一套。
他才刚来京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断然没有要离开的道理,哪怕这有危险,他也已经想出了办法,志得意满哪会放弃。
于是他难得硬气了一回,对秦朗不动声色的怼了回去,小发了下脾气,半开玩笑道,“不去就不去,还真以为我贪生怕死了,到时闯出名堂来你可别来沾我的光,秦大将军。”
次日陈景铎早早准备好赴宴,谁知到了尚书府门口却冷冷清清,一个引路童子都没有,哪里是开宴的景象。
他也不恼,径自往里去,越走越觉得怪异,偌大个府邸竟一个人也没有,难不成他撞鬼了?
可路上干干净净,显然日日有人除尘,陈景铎心念一转,抬起头环视,恰巧捕捉到二层楼阁上翻动的帘幕,似是被风吹起。
看来那户部尚书也只是个中间人,真正要他来的还不知是何方神圣。
陈景铎站定,面向那处中气十足道,“阁下既然相邀,躲藏实在失了礼数气度,不如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