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暗骂一声老狐狸,还想再多说两句。
席间,一个王家旁支的五六岁大的稚童正拿着一只红烧的鸡腿满庭院的瞎跑,当他跑到檐角高挂的灯笼下准备歇息一会,继续闹腾的时候。
一只苍白干枯的手蓦然伸在稚童面前。
“孩子,我已经很多天都没吃饭了,能不能把你手里的鸡腿给我。”
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幽幽响起。
稚童一愣,心里有些害怕,但想到这里人这么多,被爹娘娇惯出来的蛮狠劲一上来,便指着阴影里的模糊人影大骂,
“你个臭乞丐,是怎么混进我们王家来的,我的食物就算是喂了狗,也不会给你。”
那只手停顿在半空,稚童轻哼一声,把鸡腿扔给缩在墙角的看门狗面前,转身朝一边跑去。
可他没注意到的是,往日里最是跋扈的看门狗此时却是浑身瑟瑟发抖,不停的发出带着颤音的呜咽声。
僵在半空的手终于动了,掌心骤然撕裂开一条大口子,一滴滴腥臭无比的黑色液体掉落在地上。
手掌盖在稚童的脑袋上,口器内森寒利齿显露。
霎时间,稚童的身体如施了定身咒般,纹丝不动。迅速干瘪萎缩下去,双眼逐渐变得空洞无神,生机全无。
“有妖魔!”
不知是谁发现到这边的异常,一声恐惧到极点的高喊打破了这份人间烟火气。
“什么妖魔不妖魔的,怎么会来到这里?简直是胡闹。”
有人半信半疑,但无一例外的全都面色难看。
有护院家丁拿着刀棍朝着阴影下的模糊人影包围过去,可当他们即将靠近的时候,其中一个家丁满脸挂满了汗水,双股颤颤。
“本来只是想来杀一个人,既然你们都想死,那我可就不会客气了。”
人影忽的消失,还没等众人有所反应,那名胆小家丁的胸口已经被一只苍白的手贯穿胸膛,一颗鲜活的心脏被那只手握住,血线沿着指缝如瀑布般淌落。
满堂骇然,因为所有人现在才看清楚人影的真容,身形与常人无异,全身被一袭黑狍罩住,正脸却是一片惨白,只有一对灰色眼瞳点缀在面皮上,这就是吃人的妖魔——傀儡师。
有胆小的护院家丁登时吓的精神崩溃,嚎叫着丢下武器,转身逃跑。有的则鼓起勇气,举枪朝着妖魔身上戳刺。
“聒噪!”
傀儡师一掌拍出,掌心狰狞口器倏然裂开,朝着周围喷洒出大片刺鼻腥臭的黑色液体。
有人来不及躲闪,连惨叫都发不出,顷刻间便全身不仅溃烂,连刀枪都无法幸免于难,化作一摊血水,原地只剩下死去那人的衣裳。
傀儡师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杀一些无关紧要色小鱼小虾,可作为妖魔的本能却是在驱使着它,食物就在眼前,哪有不吃的道理?
“先把你们吃了,再杀了那个小东西也不迟,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当傀儡师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一道快如奔雷的残影掠来,人未至,声先到。
“她算的可真准,三但老子可不会坐以待毙,终于忍不住自己跳出来,也免得老子费力去寻了!”
宋平生一拳轰散毒液,然后猛然拔刀劈砍在傀儡师的手臂上,刀锋砍下去的刹那。
宋平生便暗道不好,因为就像是陷入到一团棉花里,软绵绵的,无从着力。
傀儡师的眼睛里猛的暴射出两道摄人心魄的骇人凶光,手臂突然拉长,像是一条巨蟒般缠绕住宋平生握刀的手。
“小东西,你不过是个焠境武夫,自己送上门来,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
弃刀明显已然来不及,宋平生不退反进,悍然一拳砸向傀儡师的面门。
傀儡师不闪不避,仿佛是在看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在面前表演,任由雨点般的拳头砸在惨白的面皮上,就像是打在面团上,凹瘪后又反弹回来。
“狗日的,你这比乌龟壳还要恶心!”
宋平生破口大骂,有些力竭。
“小东西,作为武夫,你的体魄打熬的不错,如果现在就把你给吃了,实在有些难以下口,再等等。”
傀儡师戏谑着说道。
“鹿死谁手,还说不定。”
宋平生冷笑,手掌划过傀儡师的尖牙,霎时滚烫的热血泼洒而出。
傀儡师咦了一声,感受到一抹刺痛的烧灼,噌的缩回两条鬼手,同时朝后退了半步,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你竟然是是赤焰之体!”
宋平生吐出一大口淤血,脸色苍白了几分,手掌往刀身上抹过,原本雪亮的刀身变得火红一片。
地砖迸裂,宋平生整个人纵跃而起,朝着前方的妖魔挥出一刀,那是他破境踏入止境的第一刀。
天地间生成一道赤烈的刀罡,滚滚刀气所过之处,挡在面前的东西尽数融化,威势骇人。
而在隔壁院的屋顶上,清冷少女站在夜色里,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远处的生死厮杀,头顶一轮皎洁明月高悬,少女宛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仙子,一世而独立。
少女轻声喃喃,“赤焰之体么,炼丹可能有些浪费,炼制灵仆倒是不错,以后还得去寻些别的东西,真是一件头疼的事。”
然而看客可不止少女一个人。王家老宅大门外,一个老僧和一个身着绣着繁复云纹的华袍少年迈步上了台阶。
随着刀罡撞来,傀儡师那五官缺失的脸上,竟然会给人一种轻蔑笑意的诡异感觉。
傀儡师掌心口器里吐出一个木偶,只不过这个明显远远不如那个能化作人形且五官鲜艳的稻草人。
“小东西,你可真让吃了一惊,逼的我不得不用出压箱底的手段,我很生气!”
傀儡师捏碎手中木偶,在他的身前赫然出现一个全身披甲的武士,武士高达数十丈,手持一柄巨剑,空洞的眼眶有缕缕黑气涌出。
武士抬起巨剑横斩,直接就将刀罡拦下,宋平生的脸颊泛起两抹不正常的晕红,握住刀柄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宋平生强自把到喉咙的血咽下肚,他现在已然是强弩之末,结局好似已经被注定。年轻武夫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甘,想的却是和那少女的赌局看来是要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