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宣室殿。
田千秋临危受命,担当起这平叛的重任。
他看着坐在龙椅下手的刘据,恭声道:“殿下,臣以为,此番齐王叛乱,并不足惧,我们最该提防的反而是虎视眈眈的匈奴人。”
“因此臣认为当以最小代价平叛,不战而屈人之兵。”
左相石庆沉声道:“刘闳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当以雷霆之势彰显殿下威仪,皇权不可触犯。”
霍去病霍然起身,脸庞满是肃杀之气,高声道:
“丞相所言极是!齐王既已谋反,便是我大汉的逆贼,臣愿率铁骑直捣贼营,将其首级献于殿下!”
桑弘羊也微微皱眉,上前一步说道:“殿下,齐王背后站着的可是诸侯王和宗亲势力,强攻虽会有所损耗,但却能速战速决,以绝后患。”
“如今形势危急,当断则断,臣也以为应即刻发兵讨伐。”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交头接耳,点头称是,大多都对田千秋的“智取”之策表示怀疑和反对。
刘据坐在那里,笑眯眯的听着众人的意见。
“诸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但田爱卿既然说他有自己的平叛之策,想必也有其过人之处,不妨说来听听,让大家一同参详。”
其实无论是强攻还是智取,对付齐王一众逆贼都绰绰有余。刘据最为担心的则是汉武帝刚刚驾崩,匈奴人势必会趁着权力真空期间有所图谋。
如今已是入冬时节,本就举步维艰的老百姓,再也经不起匈奴人的折腾了!
“岁大雪,民多冻死!”
“冬至寒,异族多犯边,以掠钱粮!”
诸如此类事件,史书上不胜枚举。
别说是大汉,哪怕到了后世如盛唐大宋时期,冬天都是普通民众最难熬的时候,更别说蛮夷也会因冬季少粮而叩边掠夺。
而且到了这个历史节点,大汉对匈奴的战争已然由攻转守,渐显颓势,乌维单于势必蠢蠢欲动,不可不防!
那么多历史前车之鉴,让刘据不得不谨慎应对。
田千秋瞥了刘据一眼,他自然明白刘据的真正意图,他们不是怕,而是没必要为了区区齐王大动干戈,杀鸡焉用牛刀?
他轻咳一声,朗声道:“先帝崩殂,若大大动干戈,必生灵涂炭,有伤国本,给蛮夷可乘之机。”
“如今我们有长安传媒在握,应发挥优势,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心为上。”
“同时也可进一步扩大报纸影响力,广开言路,与民教化,何乐而不为!”
“况且刘屈氂向来谨小慎微,定然还有什么后手,暂时不宜亮出底牌。”
田千秋话音刚落,一直默不作声的金日磾道:“田相,莫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很多公卿本就对空降的田千秋不满,顿时纷纷附和,朝堂上反对声一片。
刘据正襟危坐,微微摆手,众公卿渐渐收声。
他郑重问田千秋道:“田相,给你两日时间平叛,可敢立军令状?”
“当然,区区齐王不过乌合之众,若两日叛乱未除,臣自当提头来见!”
田千秋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大臣们纷纷面露惊愕之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两日时间?这怎么可能!齐王叛军来势汹汹,岂是如此轻易就能平定的?”
“哼,这田千秋怕是被权力冲昏了头脑,贸然立下这军令状,到时候完不成任务,可别怪我等没有提前劝谏殿下!”
霍去病眉头紧皱,上前一步说道:“田相,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平叛之事关乎我大汉安危,绝非儿戏!”
田千秋神色未改,只是微微拱手向众人行了一礼,朗声道:
“我既已立下军令状,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望诸公在这两日之内全力配合,化解这场危机。”
刘据看着田千秋,面色赞赏,说道:“好,田相既有此决心,本宫便拭目以待。”
“这两日朝廷上下,皆听你调遣,若能成功平叛,必有重赏;若有差池,军法处置!”刘据一锤定音,算是为这场朝堂之争定了调。
随后他又对战争狂热份子霍去病道:“表兄,还需你派人时刻盯着匈奴人的动向,但有异动,第一时间上奏,以做万全准备!”
霍去病凛然领命。
众众卿也纷纷点头,还是太子殿下考虑的周全,匈奴才是大汉真正的威胁!
甘泉宫通往未央宫的御道上,马蹄声如雷鸣,震的大地都在颤抖。
齐王刘闳与刘屈氂率军一路急行,此时以走了小半程。
前方忽然有斥候卫士策马疾驰而至。
“殿下,大事不好了,咱们起兵勤王的消息泄露了!”
人未到,声先至。
“什么?到底是谁走露了风声,我们保密工作一直做的很好啊!”
齐王显得被惊得跌下马,他颤抖着接过最新的长安晨报。
看着头版头条刊载的檄文,咆哮道:“这该死的长安晨报,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本王作对!”
“本王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刘屈氂沉声道:“殿下,加快行军速度,迟则生变。”
刘闳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此刻已没了主见,只能点头跟上。
而此时,忽然远处马蹄声响起,只见数十黑衣人策马而来,马蹄踏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阵阵尘土。
“戒备戒备!”
刘屈氂立刻组织卫士严阵以待,金属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却只见对方没有来犯,仅在马上射出帮着白色纸张的箭矢,便远遁而去,瞬间消失在了山林的深处。
刘屈氂部下好奇心大起,捡起箭矢打开纸张。
“齐王谋反,天地人神共诛之!”
“太子择日即位,当为天下正统,大汉天子!”
由于捆绑箭矢的纸张众多,不多时,便有更多人拾起查阅,很快传遍整个队伍。
刹那间,士兵们中间炸开了锅。
“齐王不是说勤王么?怎么成了谋反?”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竟然走上了不归路?”
“朝堂的檄文啊,太子殿下亲自执笔!”
年轻的卫士满脸惊愕,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老兵则面色凝重。
刘屈氂顿时面色阴沉,立刻组织心腹控制舆情,队伍顿时嘈杂一片。
齐王刘闳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殿下还请稍安勿躁,期门军都是臣下亲卫,不会被流言蜚语乱了军心。”
刘屈氂安抚齐王,随即又命令道:
“全军休息片刻,稍作调整,再向长安进发!”
众心腹领命而去。
长安城,偏僻别院内。
汉武帝刘彻得知刘据采用田千秋劝降之策后,在殿内来回踱步,突然一摔手中酒樽。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哼!此平叛之策,真乃妇人之仁!对付这些叛逆之徒,唯有以雷霆万钧之势,用我大汉的铁骑踏平他们。”
“让他们知道谋反的下场,方能震慑四方,保我汉室江山永固。”
董仲舒迟疑道:“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避免生灵涂炭啊,太子英明,我想他最顾忌的不是齐王,而是那匈奴外族!”
东方朔笑道:“这田千秋从哪里冒出来的,有趣有趣!”
刘彻一排桌案,怒道:“匈奴人何足挂齿?朕之江山,岂容这些乱臣贼子轻易践踏?太子据过于懦弱,臣子也是无能之辈!”
“这就是他潜伏多年,培养出来的势力么?他不知道齐王背后还有诸侯王、宗亲势力介入么?”
“蠢材,土鸡瓦狗而已!”
“朕如何能将这江山放心的交给他?”
刘彻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因气愤而微微泛红。
“匈奴人何足挂齿?”
“您老人家也不看看,为了打匈奴,都把这大汉江山折腾城成什么样了?”
董仲舒和东方朔再次装起了鸵鸟,只能暗自腹诽。
“通知李广按兵不动,朕要先看出好戏,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刘彻缓缓坐下,呷了一口热茶,开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