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齐王和刘屈氂率领的期门军刚刚开拔。
忽然有数百骑黑衣卫士再次抛射檄文,纸张如雪片般纷纷扬扬地落入军队之中。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吾与袍泽一起在营伍的日子。”
“……”
《长安晨报》这次换了风格,突然打起了感情牌,顿时让期门军哗然一片。
士兵们纷纷俯身传递檄文,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原本整齐的军阵开始出现了松动和混乱。
再加上从报纸上得知齐王谋反消息的沿途百姓不断地辱骂和骚扰。
不少士兵面露惊惶之色,眼神中满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和担忧;
还有对故乡和袍泽的思念之情,重重矛盾心理掺杂在一起,很多人开始神情低落。
齐王刘闳见此情形,心中顿时慌张起来。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慌乱地四处张望。
他试图喝令士兵们保持镇定,但他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难以掩盖内心的惊恐。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刘屈氂,虽然他心中也同样焦虑,但表面上却强装镇定。
他纵马在军阵前来回驰骋,大声呵斥着士兵们:
“都不许慌乱!这些檄文不过是朝廷的攻心之计,当不得真!”
“我等跟随齐王,是为了成就大业,岂是这几张破纸就能吓倒的?”
“谁若再敢动摇军心,军法处置!”
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试图以此来压制士兵们的恐慌情绪,重新掌控局面。
然而,尽管他声色俱厉,但士兵们心中的不安却并未完全消除,那一张张檄文依旧像阴云一般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傍晚时分。
长安城巍峨的城墙之下,齐王起兵谋反的大军如一片乌云般压境而来。
期门军甲胄鲜明,刀枪林立,气势汹汹,要将这座城吞噬。
城墙上,守军严阵以待,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田千秋身着朝服,神色凝重却又带着一丝悲悯的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大汉将士。
良久他独自一人走上城门,高声喝道:“诸位将士,你们皆为我大汉的子民,家中皆有父母妻儿在盼望着你们平安归来。”
“齐王谋反,乃是逆天而行,这一路的征伐,只会让生灵涂炭,让你们的亲人陷入痛苦与悲伤之中。”
“如今回头,为时未晚!”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外回荡,饱含着真挚的情感。
然而,齐王的军队中只是微微有些骚动,并未有太多实质性的反应。
田千秋见状,微微颔首,对一旁的张汤道:“实施下一步计划!”
随着张汤一声令下,长安城头忽然人头攒动,然后一张张纸片如雪花飞舞而下,落在齐王军队中间。
上面写满期门军将士亲属真实署名的留言。
“阿父,你好久归家?”
“吾儿,当归!”
“夫君,妾等你回来!”
“……”
当将士们看到长安晚报上刊载的内容时,顿时动容。
或许田千秋不能勾起他们的亲情,但在报纸上面署名的亲人可以!
紧接着,城墙上出现了一群白发苍苍的父老和怀抱着婴孩儿的妇女。
他们涕泪纵横,对着城下的军队呼喊着。
“儿啊,你可听得见为父的声音?”
“夫君,我们在家中日日盼你平安,你怎能参与这谋反的恶行啊!”
“阿父,快放下武器,回家吧!”
一声声悲戚的呼喊,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再加上其他百姓的推波助澜。
让一些士兵的眼中泛起了泪花,手中的兵器也开始微微颤抖。
齐王刘闳与刘屈氂见此情形,不由得面色大变,刘屈氂大声喊道:
“将士们!我深知你们的忠心,那田千秋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他怕我们!”
“我们跟随齐王,是为了建立不世功勋,待本王攻入长安,人人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今朝廷昏庸无道,我们才是正义之师!”
“期门军数万众,战无不胜,大事可成!”
他的声音在军营上空回荡,试图用利益与豪情来稳住军心,驱散那因劝降信而产生的不安。
刘闳此时早已面无人色,只能麻木的看看刘屈氂,又看看骚动不安的期门军。
就在此时,刘据身着戎装,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城楼上,身旁的军旗在风中烈烈作响。
顿时引起一阵轰动!
“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竟然御驾亲征?”
这是刘据第一次站在长安城头,俯瞰这座古老而宏伟的都城。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城里,坊市井然,百姓们的喧闹声隐隐传来,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城外,齐王叛军,都是被蛊惑裹挟的将士们,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
这座城,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与梦想,怎能在他的眼前遭受兵燹之灾?
他俯瞰着城下的敌军,高声宣布:“本宫已调集十万大军,不日即将出征讨伐齐王这逆贼!”
“但本宫心怀仁慈,不愿看到更多的流血牺牲。如今,只要你们即刻放下武器投降,本宫保证既往不咎。”
“待平叛之后,论功行赏,让你们都能荣耀归乡,与亲人团聚。”
“若执迷不悟,继续与齐王为伍,那十万大军的铁骑必将踏平你们的阵营,让你们成为大汉的罪人!”
他的声音雄浑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城外久久回荡。
城下的军队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士兵们面面相觑。
他们看着城墙上那一张张熟悉的父老乡亲的面容,又想到即将到来的十万大军的征讨,内心的防线开始崩塌。
刘屈氂策马来到城下,高声斥责道:“太子据,你弑君弑父,蛊惑朝堂,恶行昭昭,今日我们便要替天行道!”
刘据俯视刘屈氂,冷然一笑,转头对张汤道:“把本宫的洪武大炮搬上来!”
片刻后,只见数个羽林卫扛着一个泛着幽光的黑色巨炮,架在城墙上。
“这是何物?”
“时下流行的厌胜之术么?”
“传闻太子殿下好奇技淫巧,可这也不是时候啊!”
城墙上众人见到巨大的黑色铁管,不由得议论纷纷。
“给本宫对准刘屈氂!”
刘据随即又对城下期门军朗声道:“本宫绝不虚言,若还不知悔改,当如此贼。”
刘屈氂不屑道:“装神弄鬼!”
张汤得令,喝道:“放炮!”
只听轰的一声,刘屈氂所在位置,顿时被炸出来一个巨大坑洞。
再看刚威风凛凛的刘屈氂,此时已跌落马下,狼狈不堪,只剩下半条命苟延残喘。
“再放!”
张汤怒喝一声。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那刘屈氂被炸的渣滓都没有剩下。
“这,这……”齐王刘闳只觉胯下一热,然后跌落马下。
刹那间,其余期门军亦如陷入惊涛骇浪中,城墙上众人更是瞠目结舌,心魂皆震。
“这究竟是何种异象?莫不是上苍降下的神罚?”
“太子殿下这新研习的厌胜之术,竟有如此逆天的威力!”
城墙上,刘据屹立如山,再次声如洪钟地断喝:“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羽林军将士们的呼喊声如滚滚雷鸣,响彻云霄。
“完了,一切都完了!族兄啊,我该何去何从?”
齐王刘闳眼见刘屈氂横尸当场,顿觉天塌地陷,不禁悲从中来,泪如雨下,全然没了往昔的尊贵与矜持,崩溃大哭起来。
亲卫心急如焚,一把将他拉上战马,嘶吼道:“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跑!”
城下的期门军此刻已如一盘散沙,军心彻底瓦解,未及交战便已作鸟兽散。
卫士们惶惶然扔掉手中武器,纷纷跪地求饶,声嘶力竭地高呼饶命。
这场由齐王刘闳蓄意挑起的谋反叛乱,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狼狈的方式惨淡收场,宣告失败。
朝廷不费吹灰之力,便巧妙化解了这场危机,稳住了朝局。
而此次平叛行动中,仅仅只有那罪魁祸首刘屈氂一人付出了性命的代价,成为这场闹剧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