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镇北城,武场。
武场,是镇北城中最有名的学武圣地,它有着最困难的考核标准,但却不限资质不限门第,只要一经通过考核,便可在武场修行,被教习指导。
武场中有五位教头,十三位教习。
而武场之主,正是孟确!
由于镇北城太过庞大,武场便设立了一个分场,用来分流镇北城中武场的修武者们。
主武场。
其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石台,是供练武弟子切磋使用的。
此时,台上有两道身影,手持木制武器,对战激烈,不少少年少女在台下驻足观看,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惊呼。
“李师弟这长戟耍得真是越发熟练了。”
“方师兄的双刀也根底扎实啊。”
“这怎么能比较,方师兄已经修武三年了,李师弟半月前才刚来武场啊,能修行如此,真是天人之资啊。”
“听说这李师弟,五日入凡?”
“五日入凡?!这这这,那位宰家的少主……是不是也是五日?”
“是啊是啊,这李师弟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台上,使用双刀的方师兄朝对方一刺,那使用长戟的李师弟运用步法挪移了一下,当即躲过了双刀,李师弟反身将长戟朝着方师兄一递,方师兄反应不及,只好架刀抵御。
“天啊,这步法,说是修行三五年都有人信啊。”
“可他才修行了半个月!”
一寸长一寸强!
方师兄本想用另一只手腾刀朝着对方掷去,好解当下之困,只是那李师弟力气惊人,长戟竟然将双刀锁死,任他抽出其中一柄,他另一只手的臂力若是跟不上,长戟就会直戳自己的胸膛,那样的话,他就输了。
方师兄不敢赌啊,若真的输给一个只修习一月的师弟,他多少有些没面子啊。
方师兄咬着牙,将长戟朝着地面卸力,同时狠狠一折,木双刀断成了两节,他将一柄断掉的刀朝着李师弟掷去,李师弟一惊,慌忙躲过,他没有注意,方师兄已经持着另一把断掉的木刀来到了他的身后,贴身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胜负已分!
喝彩的声音从台下响起,方师兄将刀收起,双方行礼致意。
“承让,子轩师弟。”
“多谢方师兄指点,子轩感悟颇深。”
这李师弟正是李子轩,他月余前与陈笑通过了考验一同入了武行,在挑选兵器时,孟确建议他选择长戟或者长枪。
李子轩最终选择了长戟,而孟确见他选了长戟,便给了他一本戟法。
或许是天赋的原因,或许是戟法着实精妙,又或许他仿佛天生就是修武的料子,摸索中,他于五日竟是入了凡境第一小境,锻体境,这让武场一众弟子着实吃惊。
李子轩看向面前的这位李师兄,他已经到了凝气境中期,体内凝聚了小型的气海,可将其运用于身体各部位,用于保护或者攻击,也可用于兵器上增加攻击力和攻击范围。
很显然,这位师兄手下留情了。
二人下了台,便又有一对少年人上了台。
李子轩路过人群,突然听到有人议论。
“听说和李师弟来的还有一位姓陈的师弟?”
“不太清楚啊。”
“哎哎,我知道,叫陈笑嘛,那个师弟是被分到了分武场,听说没修上武,做了半个月的杂役。”
李子轩听到,心头忽的一紧。
“杂役?难道他没通过教头的考验?”
“嗯……那就不清楚了。”
“这不可能吧,没通过考验的人教头都不会留下的啊……”
李子轩走得远了,少年少女的议论声被甩在身后,听得不清了。
李子轩心中有些无措,半月前的考验之后,等他醒来,二人便就分开了,他也不知道陈笑过得如何。
杂役?
难道陈笑真的没有通过考验?
难道……那个老者真的是考验中关键的一环?
李子轩忽然有些迫切,他想要见到陈笑好好问一问。
…
此时,在分武场中。
午后,武器区刚好在树荫下,陈笑站在武器架前,神色有些纠结。
他的身后,是身姿挺拔,穿着练武服的孟确。
“你可知道,修武之根本为何?”
“是,基础?”陈笑有些犹疑地回答。
孟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基础当为根基,根基扎实,只是于自身裨益,修武之根本,是修器。”孟确解释道。
陈笑微微瞪圆眼睛。
这句话,那个黑袍先生也曾说过,修者,当以器先。
这句话,竟然真的是对的!
孟确看着陈笑诧异的表情,微微一笑,他笑着解释,“凡天下修者,赤手空拳以体为器者不计其数,但更多的,是手中之兵器。”
“修武的过程,也是修器的过程,一把适合自己的兵器,远远要比修炼自身重要得多。”
孟确来到陈笑身边,只看摆放武器的架子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甚至还有陈笑叫不出名字的武器,让他眼花缭乱。
“知道我为何让你迟半个月修行吗?”
“我,我不知。”
“既然如此为何不耐心等待安排,反而去偷看武场的修武者们修行?”
“正是因为不知,我才去偷看的。”陈笑语气掺杂了几分理直气壮,“况且,我也没白偷看,我还帮他们打杂了。”
孟确失笑,他正色道:“这种行径,可是为武者所不齿的,而且,你不是来打杂的。”
陈笑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那孟教头为什么让我迟半月修武?”
孟确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陈笑,“你看了半月,都看出什么门道了?”
“都看懂一些。”
陈笑取下一柄长刀,回想着自己偷看那名修行长刀的少年挥刀的轨迹,利落的一刀斩出。
孟确眼睛一亮,他当然能看出这一刀的不同,这并不是随意的挥舞,这一刀,有着这一式十成八九的韵调。
“这一式,叫做朝天阔,配合内气所使用,修行到极致,可致人神魂有损。”孟确出声解释。
陈笑放上长刀,取下长枪,眼神犀利,低刺,回首,又俯低身体,一个跳戳。
“这是血封喉,你戳得低了,戳的就不是咽喉了,而是胸口。”
“说不定我戳的这个人是个矮子。”陈笑诡辩道。
“哈哈哈。”孟确被逗笑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随机应变为上。”
陈笑又拿了一把斧,挥舞得张牙舞爪。
“腾龙式,臂展的弧度可以再大一些。”
陈笑步法一闪,晃身便来到孟确的身后。
“不错,勤加练习,可达炉火纯青。”
…
“好了,停下吧。”
这数十柄武器试下来,孟确也对陈笑这半个月有了新的认知,他看着陈笑,眼中满是激动和赞叹,他顿了顿,道。
“陈笑……你,很好!”
看着陈笑有些懵懂的眼神,孟确心中一动。
在午后的分场里,陈笑有些气喘的弯腰站在武器架子旁,孟确站在他的身前,陈笑微微仰起头,他觉得面前的孟确好像比平常更加威武了。
风吹动了孟确的衣角,也晃动了树叶,树影斑驳间,他忽然听见孟确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陈笑。”
“是。”
陈笑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陈笑听见孟确用郑重而认真的语调询问他。
“不知我可否有幸,能够教你修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