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怔住了，他看着眼前略有些谦卑的孟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怕孟确是一时之言，又赶紧问道。
“孟教头所言可真？”
“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多谢孟教头！”
“还叫孟教头吗？”
陈笑当即行礼，改口道，“孟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孟确满意地笑了，他扶起陈笑的手臂，他问道。
“你可有什么想要修习的兵器？”
陈笑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武器，有些头疼的看着孟确。
“孟师……是主修什么兵器的？”
孟确没有回答他，只是从武器架子上拿起一把木剑，手一抖，便挽起一朵漂亮的剑花来。
“剑与刀，寸长寸短，体量适中，在众多初学修武者中，都先修行这两种武器，若觉寸长，则修行短兵，若觉寸短，便修行长兵。”
“这是一个摸索的过程。”
“剑者，为百兵之君，君者自从心，一剑断江海。”
“刀者，为百兵之帅，帅者当御己，神威震八方。”
“你的体量很匀称，但臂力可能并不出彩，应该很适合修行剑道。”
陈笑接过木剑，点了点头。
“好，那我便修行剑法。”
孟确用手摸了摸陈笑的肩骨和腿骨，夸赞道：“你自幼跑山寻药，身骨很结实，你悟性极佳，陈笑，你很好。”
孟确的神色又犹豫起来，“只不过，今日我有些事情，明日罢，明日，我便教你修行剑法。”
“好，多谢孟师。”
“嗯。”孟确转身欲走，却忽地又道，“陈笑。”
“怎么了孟师？”
他上前递给陈笑一个口袋，他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银币。
陈笑微微瞪大眼睛，“这……”
“今日可去城里四下转一转，熟悉熟悉，再购置一些衣物，街上有写书信的先生，你可以让他给你写一封然后寄回家中给家人报下平安，子轩那孩子在主武场，你也可以去探望探望。”
孟确知道少年过得清苦，他默许少年观察了那些武者半个月，而他又何尝不是也观察了少年半个月呢？
陈笑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愣了许久，只觉心中有一股股暖流喷涌而出，他的鼻头微微有些发涩。
陈笑没有客气，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视线好像模糊了一些，少年朝着高大的男人郑重地行礼，将腰弯得很低很低。
“……孟师之恩，学生日后必定竭力报答。”
久久没有传来声音，陈笑抬起头，眼前哪里还有孟确的身影了呢……
…
陈笑握着木剑，观望了一下四周。
次武场不比主武场热闹，一是因为次武场的位置修建得有些偏，二是因为武场考核严格，对毅力要求很高，因此能通过的人并不众多，三是因为现在正值午后，是武者食堂开饭的时候，所以此时次武场中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修行。
陈笑的目光被其中一个人吸引，那是一个短发少年，五官秀气，少年一身武服盘腿而坐，周身萦绕着透明的白气，丝丝缕缕却仿佛无穷无尽。
那是内气。
内气化形，是凝气境。
身后忽吹起一阵风来，陈笑顿觉不对，还未来得及扭身，他便先行闪身侧退。
一把木戟因此剐蹭着陈笑的侧衣刺了出去，陈笑惊讶地看过去，是个蒙面的男子。
陈笑并未学习剑法，但是他偷学过刀法。
陈笑将手中木剑想象成长刀，朝着持戟者攻去。
持戟者挺戟而来，戟尖扫荡中陈笑眼花缭乱，他持剑劈砍，剑身竟被锁在戟月之中，陈笑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他只得不住后退。
陈笑微微皱眉，长戟三米有余，而他手中木剑只不过一米不到，他根本摸不到对方的身，对方攻势凶猛，他只得边抽剑边旋剑卸力。
这时，陈笑的眼神一亮。
破绽！
陈笑紧紧握着剑，看准对方长戟的空隙，用尽全身力气将对方的长戟挑起，让陈笑多了些喘息的余地。
对方退了几步，不作考虑，直接腾空转体抡戟朝着陈笑下劈而来。
陈笑反应极快，他瞬间持起木剑横挡，戟剑相撞，竟隐隐激出一层气浪！
陈笑双手被震得发麻，对方又接刺扫，陈笑时不时挨上几下，不禁让他苦不堪言。
看准时机，陈笑扭身侧闪，以另一个方向朝持戟者劈砍而来。
持戟者已扫戟而出，收戟抵御自然不是良策。
只见持戟者大步一迈，随即旋身回刺，正与长剑对撞，长剑从陈笑手中飞出，竟正好朝那凝气境的少年落去。
陈笑一惊，脚下连忙运用步法，朝着那少年而去。
若惊扰到对方的修行的话，那真的是罪大恶极了。
所幸，陈笑在那短发少年身前扑身顺利地接住了木剑。
只是……
陈笑与那短发少年的距离，也因此只厘米之隔。
陈笑并未觉得这姿势有些过于亲近，反而为没有惊扰对方松了一口气，就在他想要缓缓离开之际，面前的少年居然睁开了双眼。
少年内气收敛，他泛着灰的眼眸轻眨，看着自己面前的陈笑，迟疑地说道，“你要亲我吗？”
陈笑微微瞪圆眼睛，鼻尖忽然闻见短发少年身上传来一股馨香，他下意识地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近？”短发少年皱了皱眉，见陈笑手中拿着木剑，“你要袭击我？”
“不不不。”陈笑连忙否认。
“那是因为什么？”
不等陈笑答话，那持戟者走了过来，只不过他的走姿似乎有些僵硬。
他边走边摘下面上的黑巾，俊朗的面容露了出来。
是李子轩。
陈笑起身回头，有些诧异，“轩哥？”
“哈哈，主武场的人说你在这里打杂，我不相信你没有通过考验，便过来试你一试。”李子轩一笑，“这半个月你也不是没有长进嘛，真厉害。”
陈笑想到李子轩那巨大的臂力和出色的戟法技巧，不禁赞叹道，“轩哥才真是的厉害。”
听到夸赞，李子轩眉眼的笑意更甚，他看向了短发少年，略带歉意的解释道，“实在抱歉，我和我的朋友切磋武艺，却不想木剑因此崩飞了出去，为了避免惊扰小兄弟，我朋友下意识地去接飞出的剑，然后就……还望小兄弟见谅。”
短发少年起身，然后表示知道了似的点了点头，他没有责怪也没有谅解，只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场地。
陈笑二人在原地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无措和茫然。
那个少年……生气了？
短发少年走出了武场，二人便不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了。
二人半个月重逢于此，陈笑建议说和李子轩出去吃点东西，聚一聚。
却不想李子轩却拒绝道，“我辈修者，当以修行为先，陈笑，加油啊，下一次，我希望你能战胜我！”
这话说得陈笑斗志昂扬，他扬起大大的微笑，道，“嗯！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败轩哥的！”
“好！”
…
走出了次武场的李子轩见陈笑看不到自己了，这才将手扶上了自己的腰，行走缓慢地朝着主武场而去。
好不容易忍痛走进了主武场，却听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咦？子轩兄弟，你腰怎么了？”
李子轩疼的连扭过身都做不到了，他背对着那人僵硬地笑起来。
“啊哈哈，是方师兄啊，没事，没事，就是不，不小心……闪了一下。”李子轩感觉有点丢人，便又说，“我，我先回去歇着了啊，方师兄再见。”
“啊……小心点啊子轩兄弟。”
见李子轩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方师兄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也转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