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十八年十二月初十(1814年1月1日)酉时!
“哇~~~”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从里屋传出。
不多时,只见稳婆抱着一个婴孩走了出来,一边说道:“母子平安,恭喜啊恭喜!”。
洪镜扬立马从稳婆手中接过儿子,满脸的喜悦,身旁人里面都围上来看着这位新生儿!
阳光映射在婴孩的脸庞上,洪镜扬看着那张被夕阳映得红红的却又无比秀嫩的小脸颊,冲他说道:“就叫你火秀吧。小火秀,快快平安长大吧!”
新生儿乳名火秀,按族谱论辈得名仁坤,后来自己取名叫秀全。
洪秀全,酉时生,已近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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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行省,广州府,花县,官禄㘵。
洪镜扬并非花县本地人,在当时花县属于新县;后来洪镜扬祖上由广东东北部客家人聚集地迁移到花县,等到洪秀全出生时,他们家已经属于地道的本地人了;可最终世事难料,洪秀全在花县长大但后来却亡于天京。
洪秀全家境平平,不算困苦但也绝对称不上富裕,客家人传统文化就有读书做官的观念,所以父亲很早就送洪秀全入塾读书;
洪秀全很聪慧,从小就展露出一定的水平,在学堂读书时,往往夫子教一遍他就能理解,夫子提问时通常他都是对答入流,而和他一起的小孩,碰上夫子点名回答,总是磕磕绊绊、抓耳挠腮;因为父亲和两位兄长几乎是文盲,所以小小的洪秀全就是全家人的希望,那么此时成为全家人希望的他在此时压力还不算很大。父亲和两位兄长承包了家中田地的耕种,母亲则操持家里的大小事宜,所以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民家庭来看,洪秀全基本上没履行过农民的职责。
所以洪秀全的童年生活还是很美好的,他七岁前整天在村里疯玩,开蒙后入塾读书,每日学堂下学后就和小伙伴们上树下塘,不亦乐乎。
有时洪秀全会跑去禾落地村去找他的同学兼远房表弟冯云山,两人年龄相仿,加上都是少年,玩心也重,经常和同学一起结伴游玩。
洪秀全比较活跃,加上念书较好,大家隐隐以他为首,于是乎洪秀全成了村里村外的孩子王。
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中洪秀全慢慢长大,家里、学塾、村里村外,三点一线的不间断重复,到洪秀全长到了十六岁,家里却发生了变故。
父亲染病,两个兄长也没有管家的能力,于是大事小事就压到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身上;虽然洪家家境不甚殷实,但洪父在当地却颇有地位,经常调节村里族中的纷争,即使碰上族外的交涉,也常常由洪父出面,那么这副重担压在这个只经历书中却没有经历过书外的年轻小伙身上,他是否能担得起,做得好呢?
面对着席卷而来的压力,起初的洪秀全是痛苦的,是难受的,是郁闷的,书念的好好的,又轻松又舒服,万事不用我烦忧;但突然家里的重担一下压到自己身上,面对母亲忧郁的眼神,面对兄长期望的目光,他只能振作起来,接受这份压力,然后来处理好这些相关事宜,于是他安排两位兄长继续务农,保证家里的耕种正常进行,维持家里的生活;又继续安排母亲操持家中的大小事宜,迎来送往,人情往来,避免引起口舌纷争,维持家中的体面。自己只好先暂时放弃学业,一边请医生来家中为父看病,一边又帮着兄长一起做农活,帮助家里先度过难关。
开始的时候村里族中的长者都只是在观望,心想都说洪家老三是个有出息的,但到底有没有出息也是心上心下直打鼓,想着是不是要先笑话笑话
他洪镜扬,谁让他逢人便说自己家小儿子如何如何好,连个家都撑不起来,算什么好!
可是随着洪家家中情况慢慢稳定下来,大家心里也开始有点想法了,其实整个村里族中这么多年下来,几乎没人中过府试。所以大家的心里很矛盾,既希望村里能有人能考中给大家谋点福利,心里又不情愿是别人家的孩子。整个官禄㘵的洪姓其实是由其他地方迁移而来,加之祖上出过进士,所以也期盼能有后辈能恢复以往的荣光。族中的亲戚、长者一看,洪秀全这孩子能把家里安顿好,加上又是读书的好苗子,只是因为家里的缘故供不起他读书了,那么大家就来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帮他。
于是洪秀全便进了族中的私塾给孩子们授课启蒙,从中赚取一定收入还能一边继续学习,准备应对府试。
那么此时,在洪秀全的心里,压力是相当之大的,因为他从一个被赋予全家人希望的人,转变成了一个被赋予全村人希望的人;这种转变带来的心里压力是我们后来的人难以揣测的,那么究竟他会转变成什么样子,历史自有安排!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从原来的三点一线生活转变成了现在的两点一线,洪秀全内心很压抑,满是矛盾。好在他的好友冯云山时常来看他,同他交流,稍微能够排遣一下内心的压力。可是不管是每天回到家,还是在前往私塾的路上,大家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神,他恨不得立刻逃走。可是这个时候的他还是能顶得住这份压力,每天在私塾授课时也还是比较开朗,还算比较活跃。
从道光九年(1829年)到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洪秀全从一个十六岁的青葱少年到一个三十一岁的三十而立的中年,这十五年间他先后四次前往广州应试,可惜命运多舛,他又先后四次落第,心中的压力可想而知,甚至不是压力,而是对科举的绝望,他在看完发榜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回的家。那一夜,他没睡,他想起了已经亡故的父母;他想起来他的好友冯云山(也多次落第,但志不在科举);他想起了他在道光十六年(1836年)带回来的那本《劝世良言》;他想起了那年他在病中做的那场梦,那场玄玄乎乎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想起了梦中的那位老人,想起了自己的遭遇,想起了自己的不甘,想起了对科举的不满,想起了自己的那句‘手握乾坤杀伐权,斩邪留正解民悬’;终于,他想起了自己,对呀,‘天生我材必有用’,既然科举不通,那我一定要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可是该怎么走呢,他很迷茫,他在昏暗的烛光中翻出了那本《劝世良言》,他逐字逐句的读,逐字逐句的看,细心潜读之后,他似乎感觉自己悟了;于是乎他找到了他最亲密的好友冯云山和族弟洪仁玕,因为命运的相似,冯云山和洪仁玕也很快喜欢上了这本奇书,三人时常对谈,每每都有不同的收获;同时他们互相洗礼,开创了拜上帝会。但是看上去似乎找到了一条康庄大道的他们,要怎样踏上这条康庄大道呢?三人都不知道,但是洪秀全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将三人私塾的中的孔子牌位撤下,并且还拒绝族老们要求他们写诗文和对联供奉神仙的要求,最终的收获却是备受指责,所以他们只能外出传教。
他们一路向西走,经历了十几个县的传教,可惜收效甚微。年轻的热情逐渐被消磨,凭借着最后的努力,最终他们来到了贵县赐谷村,终于,千里之行,始有收获,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加入了拜上帝会,可是好景不长,各种缘由之下,他们只能离开。
此时的洪秀全内心的火热被一点点的浇灭,他开始想放弃了,他的内心在摇摆,是不是这并非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冯云山看出了表兄内心的摇摆,但此时的冯云山很坚定,所以他想劝表兄再走走,去广西传教,看看是不是那边更加有收获。可是洪秀全拒绝了,他可能又燃起了对科举的希望,他还是想回学塾授课,看看来年是否能考中,所以他选择了返回官禄㘵老家,两人就此分离!怀揣着对命运的不甘和希望,他们在此地掉头,但是命运最终又让他们重聚。
命运的奇妙之处就是在于未知的,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会要面对什么。
于是乎在冯云山带着自己和好友的火热,继续前进,深入紫荆山,开始了自己的布道,直到两年后的一天。
在那个春日,年仅三十一岁的冯云山遇到了另外一个意气纷发的年轻人杨秀清。
在那个无风的午后,在那个命运的推动下,在那个即将改变历史命运的时刻,这两个普通的客家人冯云山和杨秀清相遇了,完成了独属于他们两的历史之遇。
这一年的冯云山三十一岁,在紫荆山中,他带着自己的激情和表兄的意志与这位年轻人握住了双手;
这一年的杨秀清二十三岁,作为紫荆山中烧炭工‘话事人’的他怀揣着满腔热血和理想准备大展拳脚。
这一年洪秀全三十二岁,依然身在官禄㘵的小学堂里,而离他千里之外的密友,已经要开始实现他的理想了!
这两个普通的客家人相遇后,燃烧起内心的火焰,在不久之后,他们要动摇清王朝的统治,最终影响了历史的进程!
这一天荧惑星亮了整晚,第二天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披洒在紫荆山上,那郁郁葱葱的生机隐隐已经盖不住肃杀之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