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陈夫子所言,谢铮一晚上做了很多噩梦,噩梦中不仅有那养父为何在赌场一丝不挂的场景?
还有那亲生母亲清醒后,四处觅寻自己的儿子,却发现在房间的一侧立有坟头,上面墓碑之上写有她儿子之名,转而哭了几日之后跳井而亡。
梦中,为那谣戏增添了很多戏中没有表演的过程,例如那妇人死后的腐白尸体,全身上下湿透呈现浮肿状态,以头颅先行下去就连眼珠子都挤了出来,整个人的模样极其恐怖与害怕。
谢铮是被惊醒后,恍惚间那养父在赌场上,其初衷视为赌一赌,能为家中孩子多赚去一点钱,结果走了赌博的捷径。
只是没想到,被那些高利贷的掌柜欠下了泼天债款,以至于最后连死都不能安详。
这一家人,那个孩子最为可怜,明明有着最宠爱的父母,哪怕养父不是亲生父亲,可依旧愿意善待他们,就算生活贫困一点,好歹家庭是幸福的。
没想到最后的结束,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铮惊醒后再也不敢去睡,只能喝了点水压了压惊,走到院子落坐于月色之下。
今晚月色,倒是很美!
这个时候,宁伶透过窗户,看到了公子坐在院子,开门出来,关心问道:
“公子是做噩梦了?”
“嗯,梦中这一家人,真的很惨!”
谢铮说到这,宁伶‘哦’了一声,便毫无波澜。
“你没有梦到?”
按理来说,白天若是遇到恐怖或者刻骨铭心的事情,晚上一定会再度重现。
他遇到了,难道宁伶没有?
“公子觉得这一家人可怜,但公子知道我所遇之事,这些便不可怜了。”
倒也不是宁伶一定要比,是因在她看来,这一家人也还算好着。
谢铮不太清楚,也无法体会宁伶的遭遇,但想着能从那镇北死囚牢出来,一定遭遇过太多刻骨铭心的事情。
想来之前,噩梦缠身已经习惯,她现在能保持淡定状态,也是令人心疼。
“宁伶,往后你一定会越来越好,至少噩梦会越来越少。放心!以后本公子多给你点银两,让你买更多的胭脂水粉!”
其实换做原主,谢铮这个脑子里只会想着赚钱,根本就不会去换个角度体谅她们。
但现在的他,明白这些无辜的可怜人遭遇,终究是还存在一些人间情感,否则若无开导,很难想象宁伶、宁卓儿这样的人,以后会变成不食烟火的麻木人。
“公子真函·大气!”宁伶坐在谢铮旁边,伸出大拇指,内心却多了一抹温暖。
正如公子所言,只会越来越好。
当然只会因你越来越好!
…………
第二日清晨,陈夫子在楼下吃着早饭。
谢铮与宁伶下楼,陈夫子第一句话不是问的宁伶,而是问向谢铮:“怎样,感觉如何?”
“很不舒服!”谢铮如实说道:“这一家的归根结底,其实都在于三个字:太好了!”
“太好了?”陈夫子微笑道:“这个说法,大相径庭,有点想法,继续说?”
“一假所遇都太好了,寡妇携一子,太好遇见了一位善良的养父;太好遇到了一个不嫌弃母子两人的男人;太好遇到了一个体贴自己的郎君;太好遇到了一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家人!”
“所以女人想要报答这一份‘太好了’,想要报答这个‘独一无二’的男人,唯有与她的血脉,才配得上这个‘太好了’的男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想法,导致这个女人,太执着要一个彼此之间的孩子,反而忽略了他们本来就存在一个‘太好了’的家庭。”
“养一个孩子捉襟见肘,但日子还是过得去,却因为想要一个两个人的孩子,反而成了一件祸事。”
“这导火索,就是这女人心中的“太好了”,所以这一场谣言,是真实存在的是吧?”
谢铮看向陈夫子,显然这些说法,隐隐有一种隐喻的感觉。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也是最近发生在中元城的一件事情,但戏中的三口人,也是来表达一种身份关联,真实的发生在于城中的一个世家当中。”
“隐喻嘲讽,透露一件世家的谣言,是以明眼人能看懂这场戏,那么这世家便可随意对付,就算是一个小乞丐,也能将其世家拿捏。”
“因此殿下,未来做事同样可以利用这种办法,看似无伤大雅,实则动辄倒塌,灰飞烟灭!”
“朝堂如此,军营亦是如此!”
陈夫子说这些,也是为了让谢铮懂这个道理。
军营之内都是战士,没有朝廷的那种尔虞我诈,有的也顶多是小小算计,登不上大雅之堂。
但正是因为这种小东西,唯有用特殊的方式,才能彻底展开掣肘,直接制服。
这是一种心理战,改变一个忠于一族之人的一种方式!
谢铮不傻,自然听得明白。
陈夫子果然不愧是夫子,以此来教导他去懂得如何对付以最小的力气,收拾最强的对手。
接下来的路上!
谢铮除了继续练习《苟》字经,再就是结合苟道,如何在到达原州后,能够安稳地活下来。
中北部城,很快跨过之后。
接下来便是大宁最北之地的几座城池,镇北七州。
世人皆说!
镇北七州是大宁的壁垒,是镇守外族侵犯的长城,是以有镇北七州在,才有大宁天下在!
若镇北七州丢失,北蛮铁骑南下,便再无阻拦。
当然这镇北其中,也有‘流放之地’的说法,此地荒凉寒冷,往往前朝余孽以及北蛮贼子,都会被关押在此地。
当然镇北七州之大,同样有无数世家建立,在这里形成了另一个庙堂。
“公子,原州在镇北七州的西部,在那里便是镇北侯建立神武军的开始!”
“卓儿提前到达原州,传来信件,说那许家世子路途之上,见了很多人,尤其是在镇北七州的地盘,见了许多县令、世家家主……”
“用卓儿的一句话说,许程像是回家了!”
这话的分量不轻,足以证明,在这里,许程的能耐恐怕要大于他这位皇子。
看来原州一行,自己必须万般小心。
“那迎接许程之人,是谁?”
谢铮一问,宁伶脸色一沉,有些忌惮:“是神武军百夫长,许泰!”
“许泰?”
“没错,曾是镇北侯收入的门生,其后在镇北之战上出彩,被提拔为百夫长,赐予‘许’姓。”
宁伶继续说道:“这位许泰,在神武军营中地位不算太高,但也正是此行公子入军培训的校尉,因此多半殿下在进入后,一定会碰到许程以及许泰!”
穿小鞋、叼人,都是这种最正常的事情。
看来入武三个月的新兵期,一定会受到这两位的麻烦。
“那如今神武军的两位将军,是谁?”
被问这时,宁伶才松了一口气道。
“是左萧将军与右逍将军,被军营称之为:左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