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五节血色冠礼

琉璃盏中的拜师茶泛起涟漪。

陈林剑跪在青云殿中央，看着倒影中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这是被篡改后的"现实"。所有人都忘了冰棺魔女的存在，除了他。

"林剑，接剑。"掌门递来的掌门佩剑"清鸿"寒光凛冽，剑脊却隐约浮现黑线。在沐晚晴逆转的时空里，这把剑本该刺穿他的心脏。

"谢师尊。"少年垂首接过佩剑的刹那，剑鞘内部传来细若蚊蝇的啜泣。那是被炼化成剑灵的沐晚晴残魂，唯有他能听见。

「哥哥，别碰剑柄上的离魂玉...」

陈林剑拇指抚过温润的玉石，突然用力捏碎。沐晚晴的残魂发出凄厉哀鸣，化作黑雾钻入他七窍。无数被篡改的记忆汹涌而来：三百年前的天机阁血案、沐晚晴为改写命运自囚剑中的决绝、还有...青云门历代掌门生啖剑骨的血腥仪式。

"师弟？"柳如烟担忧的轻唤将他拉回现实。少女捧着亲传弟子玉冠，眼中是毫不作伪的关切，"该行加冠礼了。"

陈林剑凝视着她颈间微微发光的护身符。在真实记忆里，这枚符咒是苏婉儿用来监控他神魂的囚心锁。而现在，锁链另一端攥在柳如烟手中。

"有劳师姐。"少年含笑低头，任她将玉冠戴在自己发间。当柳如烟的手指掠过他后颈时，陈林剑突然运转从魔女那偷学的《噬心诀》。通过命魂连接，他清晰看到柳如烟灵台深处的画面——

暴雨夜，苏婉儿将淬毒匕首塞进柳如烟掌心："若他三更前未毒发，你就亲手了结他。"

冠礼进行到第三步时，陈林剑突然攥住柳如烟的手腕。在众人惊呼声中，他吻上少女颤抖的唇瓣。一缕黑气顺着舌尖渡入对方体内，那是用沐晚晴残魂炼制的"情蛊"。

"你...！"柳如烟踉跄后退，瞳孔泛起妖异的紫红。

陈林剑舔去唇边血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师姐不是想当掌门夫人么？从今日起，你每夜子时都会忆起真实——包括你是如何亲手毒杀自己双亲，就为拜入青云门。"

高台上，掌门正在宣读门规。陈林剑却盯着他咽喉处跳动的青筋，那里涌动着与自己同源的魔气。当"不得残害同门"这句响起时，少年突然笑出声。

"你笑什么？"执法长老厉声呵斥。

"笑诸位演技精湛。"陈林剑指尖燃起黑炎，当众焚烧亲传弟子令牌，"这出戏唱了千年，该换戏本了。"

苏婉儿突然拔剑刺来："孽徒！"她看似愤怒的剑招，实则是药王谷秘传的《洗髓剑法》。若在往日，陈林剑定会感动于师姐暗中为他疏通经脉的苦心。

但此刻，他任由剑锋贯穿左肩。附着在伤口上的黑炎顺着剑身蔓延，瞬间吞噬苏婉儿半截手臂。在少女的惨叫声中，陈林剑握住她森森白骨，轻声道：

"师姐可知，你体内有七十三道护体蛊？那老东西用你的身子养蛊时，可比这疼多了。"

整个青云殿鸦雀无声。陈林剑拔出肩头长剑，舔舐着剑身上的金血。每舔一寸，便有长老呕血倒地——他们的本命法宝正在反噬其主。

"住手！"掌门终于撕破伪装，眉心裂开血色竖瞳，"你何时学会操控命魂？"

"这不正是您想要的么？"陈林剑捏碎清鸿剑，剑刃碎片悬浮成逆时针旋转的星图，"毕竟您当年剖开我娘亲丹田时，等的就是这一天啊。"

星图笼罩下，所有弟子突然发狂般互相厮杀。陈林剑踏着血泊走向殿外，所过之处魔纹丛生。柳如烟如提线木偶跟在他身后，机械地拧断每个幸存者的脖颈。

在踏出山门的刹那，少年回望熊熊燃烧的青云殿。他右眼淌下血泪，左眼却浮现金色咒文——那是沐晚晴用最后力量刻下的警示：

"弑师者，永堕无间。"

"晚了。"陈林剑抬手戳瞎右眼，将血淋淋的眼珠捏成齑粉，"从她叫我哥哥那刻起，这无间地狱..."

"就该由诸天神佛来跪着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