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和老李正在办公室商讨慰问演出的事宜，老李手舞足蹈，兴奋地建言献策。

“把这个唱段后面布置火焰的布景，借此突出悲愤的情绪，效果肯定绝佳。”周铁指着演出方案向老李示意。

“最好火焰是跳动的，要是仅画在背景上，就显得太过呆板了。”老李托着下巴，陷入思索。

“想法倒是不错，可这能实现吗？”

“嗯，我回去研究研究，或许可以用红色彩纸制作火焰，下方再用鼓风机。”老李琢磨着说道。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路开明推门而入：“周团，观摩总结报告我写好了，请您审阅。”

“好，开明你先坐。老李，今天就到这儿，你回去把这几个方案再仔细斟酌斟酌，咱们找时间再探讨。”周铁把方案递给老李。

“行，那我先回去了。”老李瞥了路开明一眼，开门离去。

“开明，过来坐。”周铁示意路开明坐在他办公桌对面。

“对于这次的军烈属慰问演出，你有什么见解？说来听听。”周铁接过路开明递来的报告，随意翻阅了一下，便放置在桌上。

“让我……说？”路开明佯装犹豫地问道。

“是啊，怎么？你难道不是团里的人，还是觉得我没资格征求你的意见？”周铁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悦之色。

“不，不不！我绝无此意，团长，您能询问我，我实在是受宠若惊。我只是觉得自己资历尚浅，没资格参与如此重要的演出活动，毕竟我认为这次活动是咱们团成立以来最具意义、最具代表性的演出，您亲自征求我的意见，真是太给我路开明面子了，我先感谢领导对我的信任！”路开明说着，站起身来给周铁鞠了一躬。

“哈哈，言重了，开明。大家都是为了工作，人多力量大嘛。虽说你目前负责平阳那边的观摩学习工作，但咱们团里的大事，你也不能置身事外。你头脑灵活，我很想听你讲讲想法！”周铁的脸色由阴转晴，微笑着示意路开明坐下。

“周团，不瞒您说，其实我有不少想法，或者说是建议，想向您汇报。要是能有可采纳之处，也算是我为团里尽点微薄之力。”

“好啊，什么汇报不汇报的，咱们就是交流工作。”周铁微笑着说。

“那我就说了。首先，既然主题是军烈属慰问演出，那必然要挑选振奋人心的爱国题材唱段，像《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等八大样板戏的唱段，肯定是重中之重。”

“这些唱段已经选好了，和你所说的几乎没什么差别。”周铁略感失望，又拿起路开明的报告，不耐烦地翻了几下。

“但是团长，我要说的是这些唱段的演唱形式！”路开明故作神秘地看向周铁。

“演唱形式？不就和平常的演唱会一样，一个接一个上台演唱嘛，最多背景有所变化，怎么，你有新的思路？”周铁放下报告。

“没错！我就是有新想法。一个接一个唱，如同走马观灯般，太过老套，毫无新意。”

路开明的话极大地吊起了周铁的好奇心，他身体前倾，满怀期待地看着路开明。

“首先，这台晚会不能再总是那些老面孔了，场场都是张三李四，年年都是李四张三，换汤不换药，观众都看腻了。如此一来，您周铁筹备的晚会和赵洪波筹备的晚会又有何区别？仅仅研究背景，可无法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

“对呀！得让观众记住这是我周铁筹备的晚会！”周铁“啪”地一拍桌子。

“不对！”路开明摇摇头。

“怎么不对？”周铁疑惑地看着路开明。

“不是让观众记住，而是要让局里、县里的领导记住这是你周铁筹备的晚会，让他们看到你周铁年轻有为、才华出众，确实与众不同！”路开明的话犹如强心剂，注入周铁体内，他激动地紧紧握住路开明的手：“开明，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效果！”

“我们要彻底摒弃这种固定的‘角’单独演唱形式。我认为慰问军烈属演出，应该是全团演员都踊跃参与的活动，因为每个人都渴望表达对先烈的缅怀之情，这也是团里每个人应有的权利。但以往的演唱会，只有十多个‘角’演唱，一人甚至能演唱两三个段子，年轻演员根本没有登台机会，这显然不公平。革命同志理应一视同仁，不应有资格、辈分之分。要是您让全体演员都参与进来，这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革新。如此一来，您麾下就会汇聚大批年轻人，您想想，以后您的工作还会不好开展吗？以前赵团长抓业务，我不敢表露想法，但现在您负责这项工作，我觉得您做事果断、雷厉风行，眼界也与众不同，所以才把想法说出来！”

周铁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觉得路开明的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想要的就是演出场面空前绝后，工作能得到年轻人的拥护与追随，这样一来，在闻家的地位自然会大幅提升。

路开明提出这个想法，并非仅仅为了讨好周铁。他从平阳县剧团的工作作风和机制，以及余文泰为凤女争取一次演出机会的艰难过程中，洞察到了目前各个院团普遍存在的问题。像凤女这样有条件的青年演员，想演一出戏实在困难重重。他提出的这个建议，要是周铁能采纳，那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好！太好了！我要的就是新想法、新思路，打破常规，以全新的面貌办好这次演出！知我者，路开明也！具体方案你有了吗？”周铁兴奋地问道。

“有了。”

“好！快说说！”

此刻，在周铁办公室里，昔日的劲敌俨然已成为最紧密的同盟。

另一边，赵洪波正在局里开会。如今代理局长是秘书小张，小张正在讲话，突然，赵洪波表情痛苦，捂着胸口，缓缓滑落到椅子下面。

“老赵，老赵，你怎么了？”大家焦急地询问，赵洪波已痛苦得说不出话。

“快，派车，赶紧送医院！”小张喊道，局里大院顿时一片骚乱。

“开明，这个方案堪称完美，我完全认同。你两小时就解决了我所有难题，我今天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我看你这段时间先留在团里，平阳那边我打个电话说明一下，等慰问演出的事忙完，你再回去。”

“我服从安排！”

“你担任现场排练导演，下午各部门再开个碰头会，没问题的话，明天就正式进入工作日程。”周铁说道。

“周团长，周团长！”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怎么了？”周铁和路开明一同走了出去。

“刚才局里来人说，赵团长开会时突然晕倒，现在已经送医院抢救了。”老宋头焦急地说。

“啊？晕倒了？快，快去医院看看！”周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