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英将斧刃放在张二狗喉结压出血线,“让你的人把刀扔井里。"
"臭娘们找死!”张二狗梗着脖子叫骂,突然感觉脖颈刺痛。
冰凉的铁锈味渗进伤口,张二狗终于看清眼前女子眼底的凶光。
那眼神竟像极了他前年在北山见过的母狼——被逼到绝境时就是这样衔着幼崽的尸骨,生生咬断过路商贩的喉咙。
"刀、刀扔井里!"他扯着嗓子嚎叫,汗珠顺着鼻尖砸在斧刃上。
三个跟班面面相觑,慢吞吞地将生锈的柴刀投入井中,刀刃磕碰青石井沿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林翠英揪着张二狗的后领,低头问道:"还娶么?"
张二狗喉咙里挤出尖厉的怪笑:”县衙盖过章的婚书都备好了……"
斧刃猛地一颤。
林翠英指节捏得发白,扭头看向墙角瑟缩的王婆子。
王婆子突然从袖中抖出一张黄麻纸,猩红的官印在暮色里泛着油光:“白纸黑字写着了……"
她瘫坐在鸡屎堆里却笑出眼泪,”县衙亲批的婚书,你敢抗命就是造反!"
这时,林翠英松开斧柄,张二狗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咳嗽。
她夺过王婆子手中的黄麻纸,将其抖开,油墨混着禽粪的腥臊直冲鼻腔。
泛黄的纸面上歪歪扭扭爬着几列字,鲜红的官印正巧盖在“林翠英自愿婚配张二狗"的"自愿"二字上。
"她个贱蹄子装模作样给谁看?“王婆子扶着墙根爬起来,沾满鸡粪的袖子蹭过嘴角,”真当自己是文曲星下凡了,会识文断字?"
刘氏缩着脖子听到自己婆婆这么说,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虽然原主不识字,但是这个时代的字她大部分都认识。
林翠英两指夹着婚书抖了抖,本想一把给撕了。
但是转念一想,这听张二狗说这婚书去县衙盖了章的,到时他去补办一张,还不是得不偿失。
林翠英回头看向还爬在地上的张二狗,反手将斧刃横在张二狗裤裆处。
"自愿是吧?“她鞋尖碾着张二狗小腿骨慢慢施力,”我现在自愿再次做个寡妇如何?"
院中骤然陷入死寂。斧刃寒光映着张二狗扭曲的面孔,他喉结在锈铁下剧烈滑动,腥臊的液体顺着裤管洇湿了黄土地。
三五个绿头苍蝇从鸡窝里窜出来,围着那滩水渍嗡嗡打转。
"大、大妹子......"张二狗浑身抖得筛糠似的,沾着泥的指甲抠进土里,"别……别冲动……”
林翠英靴底碾着张二狗的膝盖骨转了半圈,斧刃擦过粗布裤裆发出裂帛声。
"我自愿!我自愿退婚!"张二狗突然扯着嗓子干嚎,喉结在斧刃下刮出血珠子。
他十指痉挛着抠进泥里,指甲缝渗出的血混着尿渍在黄土上洇出暗红纹路。
三只绿头蝇落在斧柄上,被林翠英甩腕震落。
"怎么个自愿法?“她俯身时碎发扫过张二狗鼻尖,发梢沾着的鸡毛随呼吸轻颤。
"和离!现在就和离!”张二狗喉间挤出嘶鸣,脖颈青筋暴起时蹭的斧刃又深半分。血珠顺着铁锈滚落,混着浓重的尿骚味渗进土里。
林翠英揪住他油腻的发髻往青石井沿撞:"写和离书。"
"写.……我……"张二狗粗粝的嗓子里漏出哭腔,鼻涕糊了满脸,“大妹子……我……可……不会写……”
这张二狗好吃懒做了三十几年,会写字才比较奇怪。
林翠英转头看向张二狗的三个跟班,“你们会写吗?”
三个跟班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最矮的那个后腰撞上井沿,抖着腮帮子直往同伙身后缩。
瘦高个喉结滚了三滚,结结巴巴挤出句,"咱、咱们连自个儿名字都不会写。"
"跑趟镇子找个代写先生,半个时辰不回——"林翠英揪住张二狗耳朵往井口按,"就把他剁碎了喂野狗。"
瘦高个踉跄着撞翻篱笆,裤管撕开条口子。
另外两人刚要跟上,被林翠英横斧拦住:“你俩留下,好生待在这里,敢踏出去半步,就用这个给自己刻碑。"
说完这话,直接挑起块碎瓦片踢到对方面前。
两个跟班抖着腿贴墙根蹲下时,屋檐下惊飞的麻雀正撞在蛛网上。
"该算您的账了。”林翠英甩腕抖落斧刃上的血锈,转头看向王婆子。
王婆子沾满鸡粪的后襟蹭着土墙直往后缩:"你……别过来……”
突然,她眼珠骨碌一转,抓住刘氏胳膊猛地往前拽。
刘氏踉跄着扑倒在鸡笼前,发髻散开半截挂在耳朵上。
她沾满草屑的手刚撑住地面,就被王婆子踹了脚后跟:"还不替你婆婆挡着!"
“弟……弟妹……”
刘氏膝盖磕在鸡笼边沿抖得厉害,喉头滚了三遭才挤出蚊子哼似的颤音。
她舌尖抵着后槽牙把"老虔婆"三个字嚼碎了咽下去。
林翠英勾住刘氏衣襟往旁一挑,直接站在王婆子的面前,“把彩礼钱拿出来。”
王婆子枯黄的脸皮挤出笑纹:"哪有什么彩......"
斧刃擦着耳廓劈进土墙,震落簌簌灰土。
王婆子瞳孔缩成针尖大,她后脑勺抵着土墙蹭出条灰印子。
林翠英将斧刃直接放在王婆子的鼻尖,“最后问一遍,彩礼钱在哪里?”
王婆子后脑勺已经抵在土墙上没有退路了,"在……在屋里……”
“去拿出来。”
王婆子哆嗦着从屋里拿了个灰布包,林翠英一把将其抢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篱笆外骤然炸开纷乱脚步声,惊得那几只鸡扑棱棱地到处乱窜。
"二狗哥!"瘦高个扯着破锣嗓子撞开院门,六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裹着尘土涌进来。
"就这小娘皮?”最前头的刀疤脸啐出口黄痰,拇指蹭过腰间挎着的柴刀。
他身后五个汉子紧随其后,手中拿着扁担正对着林翠英。
王婆子突然往地上一滚:“好汉救命啊!这贱人要害我全家!"
摊在地上的张二狗看见来人,抽搐般昂起脖子。
他脖颈上那道血口子还淌着腥气,嘴角却咧到了耳根,”老子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