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一群人,目光如刀。
从这些人的眼神里,他看到了麻木、恐惧,甚至几分浑不吝的态度。
可他知道,这群人哪怕此刻还像一盘散沙,却终究是他手中的棋子,能不能将这一堆破铜烂铁锤炼成利器,全看自己的手段。
片刻后,他扬起手里的令旗,厉声道:
“左右分列,按照我喊的口令,五息之内站好队列!”
许初话音刚落,校场上一阵鸡飞狗跳,原本站得稀稀拉拉的队伍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挤成一团,有人左右犯懵,完全没有章法。
许初冷冷看着这场闹剧,几乎能听到自己一口气堵在喉咙。
他狠狠挥下令旗,厉喝道:
“停下!都给老子站回原位!”
嘭!许初将令旗狠狠掷落地面,像是一道霹雳劈进人群。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连喘气声都慢了几拍。
许初用脚勾起旗杆,再次握回手中,锋芒毕露的眼神扫过队伍,一字一句冷冷道:
“记清楚自己的颜色位置!下次再让我看到这种蠢模样,不用我废话,军棍伺候!”
话音未落,他猛地指向一个站在队列最边缘的小个子,那小子身板瘦弱,明显怯生生地看着自己。许初喝道:
“你!出列,百步之外绕校场跑三圈!再犯一次,十圈!”
小个子惊得一哆嗦,几乎不敢拖延便飞快跑了出去,许初声音不缓不急继续砸在众人的耳廓里:
“记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不需要聪明的家伙,但我需要听命令的人。”
他缓缓转身,走到队伍中央,距离所有人近得能看清他们脸上的尘土和汗珠。他的声音更低,更压抑:
“你们以为穿了这身灰布衣裳,就能跟着喝酒吃肉?想得美!你们还没资格叫自己兵!”
队伍再次陷入死寂,几乎连风声都不再扰人耳目。许初满意地看着这一片僵硬的脸孔,他转身回到队伍前列,嗓音忽然拖得很长:
“这一天,没有军阵,没有排兵布阵,连一根兵器也别想着碰。”
他蓦地将令旗往身旁一指,喝道:
“左右列队,对旗行进,喊口号!一个人算错步伐,全组罚跑一圈!”
“从这宅院大门到校场后墙,来来回回,跑到中午!”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看着许初手中的令旗,逐渐从惊骇转为一种不可置信的木然。
许初冷笑起来,直接卷袖高声道:
“不信?现在试试!”
他亲自站在队伍中央,喊出第一声号令:“一!”
队列再次动了起来,但很快乱作一团。不到半刻钟,第一组已经被罚跑;十息之后,又有第二组追了上去;而整个队伍中的口号越喊越乱,简直像群逃荒的乞丐。
许初拔下腰间的皮鞭,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声音尖锐,仿佛在空气里割开一道震耳欲聋的裂纹。他的嗓音压着怒意:
“整齐队列再动,否则,全队加罚跑!口号喊不利落的,加倍惩罚!”
严苛的军规就这么在冷风中慢慢立了起来,谁都不敢动,不敢吭一句废话。
到日头东升,许初仍站在校场中央,手里的鞭子已经抽断。
脚下垂头丧气的百名新兵汗流浃背,面色苍白无比,许初冷冷喝过最后一句,方才允许他们下去整队,可这群人不敢动,像是忽然领悟了背后的军威。
夜幕降临之际,许初未吃晚饭,他做完训练巡视所有临时营帐。
校场外,一个士卒营帐传来低低的交谈和笑声,许初径直推开帐篷,抓住两个偷懒贪酒之徒。
“偷懒之人,当以军法论处!”
许初狠狠一个擒拿,直接将酒坛砸在地上,白酒洒了一地。他不管二人求饶,命令传令兵将二人绑至校场中央,喝道:
“以懒惰扰乱军心者,杖三十!”
许初垂眸看着那两人被绑在中央的木桩上,一个个满头大汗,脸上带着惨白的恐惧。校场上新兵们已经用过晚饭,却被重新召集过来围成一圈,个个面面相觑,不敢抬头。
他举起手中的棍子,目光里透着寒光,嗓音冷冽得像深夜的霜气:“记住,军规是我许初的规矩。今天轮到他们,明天或许轮到你们。”
鞭子一声落下,木桩边惨叫响起,所有士卒一齐低下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许初冷眼扫过,继续下令。
“看清楚!军心不齐者,杖三十;再有偷懒散漫者,杖五十,连饭都别想吃!”他目光凌厉,盯着那些躲闪的眼神,骨子里的寒意几乎冰冻了空气。
十几分钟后,许初掷下断裂的鞭柄,随手卷了搭肩的披风,头也不回地走到帐篷外,残酷惩罚和痛声哀嚎留在身后。一旁的副官小心翼翼跟上,低声问道:“许将军,这份军规未免太狠了些,会不会引起不满?”
许初扫了那人一眼,嘴角轻轻扬起,带着不屑的冷笑:“不满?还不够狠。不打怕他们,难道我要等战场上头落了身死,来追悔将士们不守规矩?”
他脚步稳稳向前,阴沉冷戾的声音一字一顿:“就连他们吆喝口号,都像嚼烂泥一样懈怠。我若再软,撑不过入冬。”
副官闻言沉默,低头不敢再劝。许初也懒得再说,步伐越发疾快。他知道,这群人其实并非真正的军伍出身,只是地方匆忙拉起的乌合之众。若不能以铁腕强制,他们连一支令旗也差点摇丢。
回到中军帐,许初取过笔墨,将士兵今日训练的表现迅速归纳成卷。他心里早已有腹稿,直接开口喊进属下。
“今日晨练的疏漏,一个不落全记上。”他将竹简拍下桌案,随手指着旁边扶着甲胄的属将,“明日再摸一天,都照此执行。谁再劳怨偷懒,多翻一倍处罚。”
属将面色一凛立马点头,不敢怠慢。
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高呼声。
“将军!袁绍使者抵达,请你出帐接见!”
许初眉头皱得极深,放下笔墨的手一滞,目中却多了几分阴郁。他不急,抬手撑起披风裹在肩膀,低声道:“随我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