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苔原在脚下龟裂时，我正在用程砚的肋骨化石校准时空罗盘。防护服内嵌的神经网突然发出警报，三万年前的风裹着尼安德特人的尸嚎刺透耳膜。

“别抬头看北极星！”程砚的量子态突然实体化，他残破的鹿皮斗篷下伸出机械触须缠住我手腕，“那颗星是二十万年前的实验室坐标。”

已经太迟了。

视网膜倒映出北斗七星的瞬间，猛犸象尸群从冰层里破土而出。它们腐烂的长牙上挂着CX计划金属铭牌，象鼻卷起的雪暴里漂浮着碳14检测报告——这些生物死于公元前10320年，正是上次冰川期的病毒爆发节点。

“用这个！”程砚将燧石刀刺进我掌心。鲜血浸透的刀刃突然浮现全息图谱，显示着尼安德特人与智人基因链的差异点——那些突变序列正是丧尸病毒的结合位。

尸群首领的骨链突然发出共振。我挥刀斩断的象鼻里爆出暗物质晶体，时空裂缝中突然伸出青铜巨手——亚特兰蒂斯风格的机械臂正将病毒培养舱推入我们这个纪元。

“欢迎参加文明筛选实验。”裂缝里传出程砚被扭曲的声线，他银白色长发正被暗物质染成漆黑，“你杀死的每个丧尸，都是人类进化史上的备份方案。”

我放出空间里囤积的中微子炸弹，爆炸的余波却让裂缝扩张三倍。冰原突然升起十二座金字塔，塔尖射出光束组成基因双螺旋模型——每条链节都镶嵌着不同文明的丧尸标本。

程砚的量子态在光束中分裂成七个人格。狩猎者人格用石斧劈开冰层，露出埋藏的青铜舱：“这才是你的初始存档点。”

舱门弹开的刹那，冰原刮起认知风暴。我看见二十万年前的自己正在给猿人注射药剂，而程砚穿着兽皮跪在祭坛上，脖颈Ω烙印正吸收着日冕粒子。

“我们……是筛选者……”狩猎者人格的机械眼渗出冷却液，“不合格的文明……需要病毒重启……”

尼安德特尸潮突然集体跪拜。它们腐烂的声带发出吟唱，冰层下浮出刻满象形文字的青铜板。我触摸到“火”字符文的瞬间，整片大陆架开始倾斜——

“警告！地轴正在偏移！”神经网弹出公元前10400年的星图，猎户座腰带三星的位置与金字塔光束完全重合。程砚的祭司人格突然高举权杖，暗物质洪流从参宿七方向倾泻而下。

我撞碎青铜舱顶盖跃入裂缝，在时空乱流中抓住程砚的本体。他脊椎里嵌着的暗物质结晶突然激活，我们跌进公元前2680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黏土版上的楔形文字正在渗血。我读着《吉尔伽美什史诗》被抹去的篇章：“众神赐予不死的方法，竟是令英雄化作尸王永世徘徊。”

程砚的苏美尔装扮人格从神庙走出，他手中的芦苇笔正在书写新的病毒基因组：“你每阻止一次末日，我就为人类多写三道基因锁。”

丧尸化的乌鲁克战士撞碎城门时，我放出空间里囤积的汞溶液。银白色洪流中，程砚突然用阿卡德语吟唱——那些汞液竟在空中组成量子计算机，开始破译刻在我基因链里的防护程序。

“没用的。”我扯开亚麻长袍露出胸口的青铜齿轮，“在古巴比伦时期，我就把意识上传到了暗物质云。”

空中花园突然整体丧尸化。缠绕建筑的藤蔓长出利齿，程砚的祭司人格将我按在祭坛上，黑曜石匕首刺入心脏的瞬间——

“认知错误。”我握住他持刀的手按向自己眼眶，“这才是真正的意识接口。”

鲜血溅上《汉谟拉比法典》的刹那，所有丧尸突然停滞。法典石碑裂开，露出内部闪烁的量子计算机，屏幕显示着令我窒息的真相：

【公元前1792年，林暮雪将程砚设定为文明重启装置】

黄沙突然变成基因液体。我沉入两河流域的地幔层，看见程砚的本体被钉在暗物质十字架上——十二万条数据链穿透他的四肢，每根都连接着某个灭亡的文明。

“现在你该明白了……”他的声带被数据链摩擦出火花，“你才是最初的病毒……”

丧尸化的空中花园突然发射升空。我在反重力场中抓住程砚的脚踝，他破碎的瞳孔里映出地球最后的模样——蓝色星球表面覆盖着青铜纹路，每道凹槽都流淌着不同纪元的丧尸病毒。

“启动方舟协议。”我咬碎藏在智齿里的暗物质胶囊。尼安德特尸群突然融合成生物火箭，载着我们冲向南极洲上空的量子星门。

穿越星门的剧痛中，我看见二十万年前的自己正在陨石上雕刻警告。程砚的量子态突然覆盖整个驾驶舱，他银白色长发与暗物质融合成防护罩：

“记住，人类值得被拯救的条件是——”

星门另一端爆发的强光吞没了后半句。当我们坠落在纯白空间站时，冷冻舱里走出穿着现代防护服的程砚，他手中的实验日志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欢迎回来，第∞次轮回的领航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