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虫在往生符中炸成磷火时，我丹田的轮回印突然滚烫如烙铁。那些幽蓝火焰本该将邪祟焚尽，此刻却凝成九瓣莲纹，每一片花瓣都在重演三千年前瑶池血战的画面——这分明是九幽魔尊的魂引之术。

"云渊师弟！"素白衣袖挟着冷香卷来，我顺势后仰，让那道斩向磷火的剑气贴着鼻尖掠过。内门首席弟子慕昭雪收势不及，霜月剑劈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恰好将最后一点莲纹击碎。

我蜷在剑痕旁数碎石："慕师姐的剑法愈发精进了，这招'寒江独钓'要是再偏三寸，师弟的脑袋就能给膳堂加道凉菜。"

慕昭雪冷若冰霜的面具裂开缝隙。她身后跟着的执法堂弟子正要呵斥，主峰方向突然传来浑厚钟声。十二道剑光当空炸成金色诏令，赫然是宗主亲发的"玄天令"。

"所有弟子速回..."慕昭雪的传音戛然而止。我看着她腰间新佩的镂空香球，那里本该缀着冰蚕丝绦的位置，此刻缠着半截染血的剑穗。

轮回印又烫了一下。

我掸着衣摆起身的瞬间，往生符灰烬中突然浮起粒血砂。那粒殷红如眼的异物钻进慕昭雪剑穗时，她瞳孔深处闪过蛛网状金纹——是噬魂蛊，而且至少被种了三年。

"师姐的香球挺别致。"我伸手虚点她腰间，"就是血腥气重了些，不如换成艾草？"

慕昭雪按剑的手背暴起青筋，执法弟子们齐刷刷后退半步。玄天宗谁人不知首席弟子最爱洁净，上次杂役弄脏她鞋面，被罚去寒冰涧面壁三个月。

但这次她只是死死盯着我，直到主峰第二道钟声响起。当剑光再次划破天际时，我分明看见她佩剑吞口处新嵌的紫晶，与魔虫口器上的倒刺分毫不差。

子时三刻的槐树林阴气森森。

我摩挲着从膳堂顺来的卤鸡腿，看月光将树影扭曲成锁链形状。轮回印在丹田缓缓旋转，每次震动都带起细微波纹——这是当年在归墟海对付蜃妖时悟出的探魂术。

"尊上既然来了，何必学那缩头乌龟？"我对着西南角的腐叶堆咧嘴一笑，"您身上那股子腌入味的天魔血，隔着三百里都能熏醒梦貘。"

腐叶轰然炸开，黑袍人周身缠绕的锁链却是澄澈的金色。这招"佛骨锁"本该是西天罗汉的手段，此刻却缠着九幽魔气，链条碰撞声里夹杂着婴儿啼哭。

"轮回者。"黑袍下传出金石摩擦般的嗓音，"交出瑶池骨，本座许你重归魔将之位。"

我啃完最后一口鸡腿，将骨头抛向空中。当那截油光水滑的骨头突然绽放青莲虚影时，黑袍人暴退三丈，锁链在身前绞成密网。

"您看清楚了。"我指尖燃起往生火，火光里浮动着三千具水晶棺椁，"当年瑶池三百仙子自封于玄冰，她们的掌心血凝成九盏长明灯——其中一盏的灯油，可还掺着您左手的骨髓呢。"

黑袍人浑身魔焰暴涨，林中万叶齐飞。但那些利刃般的叶片在距我三尺时突然

凝滞，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血色星空——这是轮回印第七重天赋"三千界障"，上次施展还是为护着人皇转世。

"不可能！"魔尊残魂终于露出破绽，"你明明已经..."

寒光乍现。

慕昭雪的霜月剑穿透黑袍人胸膛时，剑穗上的血砂正巧滴在我脚边。她周身流转的淡金咒文与我布下的界障共鸣，将试图逃窜的魔魂牢牢钉在原地。

"师姐来得真巧。"我踢了踢逐渐凝固的魔气，"膳堂新出的荷叶鸡堪称一绝，要不要师弟..."

剑锋抵住咽喉的刹那，轮回印突然剧烈震颤。慕昭雪眉心浮现的冰莲纹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狰狞的魔纹，那纹路与白日里外门弟子脖颈处的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我任由剑尖刺破皮肤，"三年前南疆古墓现世，师姐带队除魔却中了千年尸毒——当时用紫晶魄为你镇魂的长老，如今可还安好？"

霜月剑开始剧烈抖动。我屈指弹在剑身，往生火顺着剑穗血砂逆流而上，在慕昭雪灵台处烧出个滋滋作响的魔种。当那东西尖叫着逃窜时，东北方突然亮起熟悉的剑光。

是白日里观礼台的方向。

"劳烦师姐传句话。"我抹去颈间血珠，看着魔种逃往的位置冷笑，"告诉那位'长老'，他仿制的往生符漏画了第三笔逆鳞纹——下次要伪装魔族秘法，记得先找具新鲜点的尸傀当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