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在黎明前抵达雁门关时,恰逢漫天黄沙。城墙上的守军看见他腰间的血玉,竟齐刷刷跪地,甲胄碰撞声惊飞了城头的老鸦。
「参见战神大人!」为首的千夫长声音发颤,「李将军三日前带着半数守军出城巡边,至今未归。」
楚墨皱眉望向关外,远处的烽燧台冒着诡异的绿烟。他握紧断刃,战纹在掌心亮起——那是阴兵军团躁动的征兆。
「开城门。」他冷声下令,「我要见雁门关守将。」
踏入总兵府的瞬间,楚墨便察觉异样。大堂中央的沙盘上,五万守军的旗帜竟插在关内三十里处的乱石岗。案头军报的日期停留在三天前,墨迹未干的「急报」二字旁,用血写着「战旗在黑石崖」。
「这是李承恩的笔迹。」楚墨摸着案上的狼毫,笔杆上的狼头雕纹与黑衣人手腕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窗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楚墨跃上城楼,只见关外三十里处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当先一人骑着黑马,胸前绣着突厥狼头的战旗猎猎作响。
「楚墨小儿,可敢出城一战?」
那声音如闷雷滚过沙地,楚墨瞳孔骤缩——正是三日前死在太子府的王顺。
「诈尸?」千夫长浑身发抖,「末将亲眼看见他咽喉被割穿……」
楚墨盯着王顺咽喉处的黑色绷带,那里正渗出幽蓝的血珠。他反手抽出断刃,战纹在胸口凝聚成战旗虚影:「开城门,我倒要看看,这群阴魂野鬼能翻出什么浪。」
城门缓缓开启,楚墨领着二十具阴兵骸骨踏入沙海。王顺纵马逼近,身后五千突厥骑兵突然同时倒地,盔甲下涌出黑色雾气,凝聚成半透明的骷髅骑兵。
「战神血脉又如何?」王顺扯掉绷带,露出贯穿咽喉的伤口,「我家主人说了,弑神计划启动之日,便是你楚墨的死期!」
话音未落,楚墨突然挥刀斩向自己左臂。鲜血溅在血玉上,阴兵们眼窝中的幽光暴涨,二十具骸骨瞬间分裂成百具,组成战阵将突厥骑兵围在中央。
「这是……战神分魂术?」王顺声音发颤,「不可能,你才觉醒战纹三日……」
楚墨冷笑,战纹顺着断刃蔓延至地面,沙粒在他脚下凝聚成血色符文:「你主子没告诉你,战神后裔的血,能召唤十万阴兵?」
突厥骑兵的骷髅战马突然发出哀鸣,纷纷化作黑烟消散。王顺惊恐地调转马头,却被楚墨的断刃钉在沙地上。
「说,弑神计划到底是什么?」楚墨踩着他后背,战纹在指尖跳动。
王顺突然发出桀桀怪笑,七窍流出黑血:「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阻止?战旗残片已经到手,楚震天陛下正在祭天台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楚墨这才发现一支弩箭穿透了他的头颅。转身望去,城墙上的千夫长正举着弩机,面色惨白。
「末将……末将看见他要对大人不利……」千夫长声音颤抖。
楚墨皱眉,突然注意到千夫长腰间的玉佩——那是李阁老的贴身之物。他正要开口,关外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三万突厥骑兵从沙丘后涌出,为首之人赫然是楚震天。
「楚墨,你竟敢私调阴兵叛国?」楚震天勒住战马,「朕念你是皇室血脉,只要交出战旗残片,可免你一死。」
楚墨握紧断刃,战纹在全身亮起:「当年你血祭护国公,淹死我母妃,这笔账今日该算了。」
楚震天突然仰天大笑,他身后的突厥骑兵同时掀开盔甲,露出胸口的狼头纹身——正是刑天卫的标记。
「你以为自己是战神?」楚震天抬手,天空突然阴云密布,「真正的战神,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朕用你母亲的血祭献给了域外魔神!」
楚墨浑身剧震,记忆中母妃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记住,你父亲不是皇帝……」
他还未及反应,楚震天已抛出一枚血色令牌。令牌落地瞬间,楚墨的阴兵军团突然集体转身,断刃齐刷刷指向他的咽喉。
「这是……弑神令?」楚墨瞳孔骤缩,「你竟然用战旗残片炼制魔神法器?」
楚震天得意一笑:「不错,只要弑神令在手,战神的阴兵也得听朕号令!楚墨,受死吧——」
就在阴兵们即将动手之际,楚墨突然咬破舌尖,血玉与断刃同时发出刺目红光。他身后的沙丘轰然炸开,一具黄金战俑破土而出,手中握着半截染血的战旗。
「护国公!」楚墨惊呼。
黄金战俑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窝中映出楚墨的身影。它抬起手臂,战旗残片化作流光涌入楚墨体内,阴兵们眼窝中的幽光瞬间转为赤红。
楚震天脸色大变:「不可能!战旗残片明明在朕手中——」
「你手中的,不过是个假货。」楚墨冷笑,战纹在背后凝聚成完整的战旗虚影,「真正的战旗,一直藏在雁门关的黑石崖下。」
他抬手一指,楚震天身后的突厥骑兵突然自相残杀,刑天卫的狼头纹身被战纹灼烧成灰烬。楚墨握着断刃步步逼近,楚震天节节败退,直到退至悬崖边缘。
「你不能杀朕!」楚震天尖叫,「朕是天命所归——」
「天命?」楚墨挥刀斩断他的龙袍,「天命早被你用亲人的血喂了魔神。」
楚震天脚下一滑,坠入悬崖。楚墨正要追击,却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声。他本能地侧身,一支弩箭擦着肩膀而过,钉在黄金战俑的胸口。
「大人小心!」千夫长举着弩机冲来,「末将看见有人偷袭——」
楚墨盯着他手中的弩机,突然发现扳机上缠着半段发簪——正是母亲的贴身之物。他反手挥刀,千夫长的头颅应声落地,尸体怀中掉出一枚刻着「刑天卫」的令牌。
「原来你才是内奸。」楚墨冷笑,转身望向黄金战俑。战俑缓缓跪下,将战旗残片交到他手中,随即化作尘埃消散。
夜幕降临,楚墨站在雁门关上,望着关外的沙海。怀中的血玉与战旗残片共鸣,浮现出一行小字:「弑神计划,需以战神之血为引。」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上面「李承恩」的刻字被鲜血浸透。远处传来战马嘶鸣,楚墨抬头望去,只见西北方的夜空闪过一道血色流星——那里,正是皇宫祭天台的方向。
「等着我,父皇。」他握紧断刃,战纹在月光下泛着金光,「我会带着真正的战旗,让你的魔神尝尝被弑的滋味。」
雁门关下的阴影中,黑衣人望着楚墨的背影,抬手轻抚胸前的发簪。月光照亮他手腕上的狼头纹身,以及发簪内侧「刑天卫统领」的刻痕。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留下一串血脚印——那是被战纹灼伤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