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镇压!那一掌来自洪荒!
日头被乌云啃去半角,青石村的鸡群突然炸了窝,扑棱棱撞翻了晒谷场的竹匾。
苏九劫攥着发烫的青白石,刚转过山坳便听见村头传来尖啸——那是玄真子的法诀破风声。
"九劫哥!"青鸾的尖叫混着碎瓦声撞进耳膜。
他抬头正看见两道流光从东南方压下,玄真子立在左侧,道袍下摆沾着未干的血渍,右侧那名灰袍修士手持青铜铃铛,每摇一下,地面便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玄真子的声音裹着冰碴子,"受死,洪荒余孽。"他指尖掐诀,漫天黑雾如活物般涌进村子,将晒谷场、老槐树、祖祠通通笼罩。
灰袍修士紧跟着甩出七张黄符,符纸在半空炸开,化作金红相间的锁链,"仙阶禁术·拘魂网——封!"
锁链穿房越脊,在村口和后山各结出一团血光。
几个试图逃跑的村民刚触到血光便被弹飞,胸口浮现出紫色掌印,直挺挺栽进泥里。
"村长!"苏九劫看见老村长佝偻的身影从祖祠里冲出来,怀里抱着半块刻满古纹的龟甲。
老人的布鞋踩过碎砖,裤脚浸透了暗红,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村民的。
他颤抖着将龟甲按在晒谷场中央的青石板上,喉间发出含混的低吼:"守墓人...启阵!"
泥土地突然泛起青光,龟甲上的古纹如活过来的蛇,顺着石板缝隙爬向四方。
玄真子的黑雾触到青光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他脸色骤变,挥袖拍出三道冰锥:"老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冰锥穿透老村长的左肩,将他钉在祖祠的木门上。
老人却笑了,染血的手摸向腰间的骨笛——那是守墓人世代相传的信物。
他咬破食指在骨笛上画了道血符,笛声骤然拔高,像极了洪荒古战场的号角。
"九劫!"青鸾从人群里扑出来,她的裙角沾着草屑,腕间的银铃碎了一只。
少女的指尖突然泛起淡青色光晕,那是天生灵体觉醒的征兆。"我爹说过,灵体燃烧能护一方...你要活着!"她的皮肤开始变得半透明,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的纸人。
淡青色光罩从她脚下升起,将苏九劫和老村长罩在其中。
玄真子的冰锥砸在光罩上,溅起细碎的冰晶;灰袍修士的拘魂锁缠上来,被光罩震得寸寸断裂。
但青鸾的膝盖已经跪进了泥里,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只重复着:"九劫哥...跑..."
苏九劫的后颈烫得惊人,轮回印像要灼穿皮肤。
他望着老村长背上的冰锥,血正顺着门板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和龟甲的青光融成一片;望着青鸾半透明的手腕,银铃碎片扎进肉里,却连痛呼都发不出来;望着被黑雾笼罩的村民,老李家的小娃正扒着他娘的衣角哭,眼泪落在地上,瞬间结成了冰。
"够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极深的地底传来。
体内那团被压抑的火突然炸开,热浪顺着血管冲进四肢百骸,痛得他蜷缩起身子。
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他看见自己在洪荒末期的战场,手持开天剑劈开三十三重天;看见自己在轮回井边,被仙界使者抹去印记时的不甘;看见无数个前世,他抱着同样浑身是血的村民,在他们咽气前说"我会重来"。
"《九劫归墟诀》..."他的唇齿间溢出陌生的字符,却像刻在灵魂里的咒。
掌心的青白石"啪"地碎裂,金光如银河倾泻,在他脚下凝成古老的混沌纹。
苏九劫缓缓直起腰,原本清瘦的身影在金光中变得高大,他的左眼浮现出星河流转的纹路,右眼却如最浓的墨,"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玄真子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混沌境,洪荒古修最顶端的境界!
当年仙界费尽心机才镇压了最后一批混沌境修士,怎么会有漏网之鱼?
他疯狂掐诀,拘魂网的血光暴涨三倍,灰袍修士也祭出本命法宝青铜铃,铃铛里爬出无数黑影,张牙舞爪地扑向光罩。
青鸾的光罩出现了裂痕,老村长的笛声弱得像游丝。
苏九劫抬起手,指尖的金光凝成半透明的剑形。
他望着玄真子,声音里带着千年轮回的沧桑:"上一世,我用这招劈了三十六个真仙。"他的手指微微蜷起,"这一世...算你第一个。"
玄真子终于慌了。
他想逃,可拘魂网是他布的,此刻反而成了困兽的牢笼。
灰袍修士的铃铛碎了,黑影反噬着咬穿他的小腿。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祭出压箱底的杀招——玄真子的锁魂链、灰袍修士的灭魂雷,在半空凝成一道碗口粗的紫电,嘶鸣着朝苏九劫的天灵盖劈下。
苏九劫的左眼星河转得更快了。
他望着那道紫电,忽然笑了,像是看见什么可笑的东西。
他抬起手,掌心的金光剑形突然实质化,剑身上浮起九个暗纹"劫"字。
"轰——"
紫电在离他三寸处炸开。
苏九劫的发丝被气浪掀得乱飞,他却连退半步都没有。
玄真子和灰袍修士同时喷出一口黑血,他们的法宝在紫电爆炸的瞬间碎成齑粉。
"现在..."苏九劫一步步走向玄真子,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该我了。"
玄真子想跑,可他的双腿像灌了铅。
他望着少年眼里的杀意,终于想起了某个被仙界封禁的传说——轮回者每觉醒一次,便离至高更近一步。
而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
"噗!"
老村长的笛声突然断了。
苏九劫猛地转头,看见老人的身体正在透明,像被风吹散的沙。"九劫..."老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去祖祠地下...取...归墟图..."话音未落,他便彻底消失在金光里。
青鸾的光罩"砰"地破碎。
她倒在泥地里,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还保持着托举的姿势。
苏九劫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少女的体温正在流失,她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在。"他将脸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我在。"
远处传来更剧烈的法诀波动。
苏九劫抬头,看见东南方的云层里,三道更强大的气息正在逼近——比玄真子强十倍,百倍。
他低头吻了吻青鸾的眼皮,将她轻轻放在老村长消失的位置。
然后他站起身,掌心的金光剑开始震颤,九个"劫"字依次亮起红光。
玄真子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祖祠的断墙。
他望着少年一步步逼近,终于明白什么叫"洪荒余孽"的恐怖。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发颤。
苏九劫没有回答。
他的指尖划过金光剑的剑脊,剑身上浮现出一行古字——"九劫轮回,以杀止劫"。
玄真子突然想起仙界典籍里的记载:洪荒末期,有大修士名"九劫",持归墟剑,杀真仙如屠狗。
后来仙界联合天道将其抹除轮回印记,却不想...
"不!"他尖叫着转身想逃,却被一道金光穿透后背。
苏九劫握着剑,看着玄真子的身体在金光中消散。
他的目光扫过灰袍修士——对方早已经吓晕过去。
然后他望向东南方,那里的云层正在翻涌,三道身影若隐若现。
"来得正好。"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左眼的星河突然变成了血色,"这一世...我要你们记清楚,谁才是天道的主人。"
祖祠地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封印被打破了。
苏九劫侧耳听了听,弯腰捡起青鸾腕间的银铃碎片,揣进怀里。
然后他转身走向祖祠,脚步沉稳得像是踏过无数个轮回。
而在他身后,玄真子消散前的尖叫还在回荡:"九劫...你会被天道碾碎的!
你会..."
声音戛然而止。
东南方的云层里,为首的金袍修士眯起眼。
他能感觉到下方那股让他心悸的气息,那是...混沌境?
不可能!
他掐诀召出千里镜,镜中映出的画面让他如坠冰窖——
少年站在祖祠前,背后浮着九轮血月,每轮血月里都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是传说中被抹除的轮回者残魂。
"快!"他转身对身后两人吼道,"通知玉虚宫,轮回者...觉醒了!"
苏九劫推开祖祠的木门,地下传来的震动更剧烈了。
他摸出怀里的青白石碎片,碎片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照亮了门后台阶上的一行古字——"归墟图在此,破局者得之"。
他一步一步走下去,脚步声在空荡的地道里回响。
地道尽头,一面青铜巨镜悬浮在半空中,镜中映出的,是洪荒末期的战场,是轮回井边的血,是仙界使者得意的笑,还有...他自己,手持归墟剑,站在三十三重天上,对下界的蝼蚁说:
"这一世,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而在地面,青鸾的手指动了动,她的睫毛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眼。
她望着天空中逐渐消散的黑雾,望着祖祠方向透出的金光,轻轻笑了。
"九劫哥..."她轻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输的。"
东南方的云层里,金袍修士的传讯玉符突然炸裂。
他望着碎成齑粉的玉符,望着下方越来越盛的金光,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完了..."他喃喃道,"仙界...要变天了。"
血云翻涌如沸,玄真子的灭魂雷裹着锁魂链劈至眉睫时,苏九劫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
青鸾半透明的手指还悬在半空,老村长消散前的叹息还在耳畔,晒谷场泥地里小娃的哭声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扎进他灵魂最深处。
"你们......"他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吟,左手无意识抚上心口——那里有青鸾银铃碎片硌出的痕。
前世多少次,他也是这样,看着重要的人在眼前消散,空有一身轮回记忆却握不住半缕生机。
这一次,他低头望向掌心正在凝聚的金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一次,我偏要握得再紧些。"
玄真子的紫电离天灵盖只剩三寸。
苏九劫突然抬右手,五指虚张如抱月。
空气里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他掌心那团金光竟将周围十丈内的天地元气抽成了真空。
灰袍修士的青铜铃"嗡"地哀鸣,铃身浮现蛛网裂纹——这是天地法则对越界者的警告。
"退!"玄真子终于察觉不妙,他发足想逃,道袍下摆却被无形之力死死拽住。
苏九劫的手掌缓缓压下,像在掀翻一座看不见的山。
虚空在掌心下扭曲成墨色漩涡,玄真子的锁魂链刚触到漩涡边缘便寸寸崩解,灭魂雷的紫芒被漩涡绞成星火,连灰袍修士的本命铃铛都被吸了进去,"当啷"坠地时已不成形状。
"噗!"玄真子喷出一口黑血,他的法袍被气劲撕成碎片,胸口浮现出一个淡金色掌印,正是苏九劫掌心的轮廓。
灰袍修士更惨,两条腿齐膝而断,断口处翻卷着焦黑的皮肉,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的布袋,直挺挺栽进泥坑。
"拘魂网......破了。"青鸾趴在泥地里,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
原本笼罩全村的血光锁链正被金光一寸寸撕裂,老李家小娃的哭声突然清晰起来,混着妇人的抽噎,像春冰初融的溪涧。
她想笑,可喉间泛起腥甜,只能伸出颤抖的手,朝苏九劫的方向抓了抓。
苏九劫的膝盖"咔"地撞上青石板。
他能听见自己经脉断裂的声音,像琴弦一根接一根绷断。
混沌境的力量太汹涌了,前世残魂的记忆如利刃,正从识海深处往外钻——他看见自己在洪荒战场被斩去一臂,在轮回井边被抹去印记时的剧痛,在每一世末路时对天道的诅咒。
这些记忆化作滚烫的岩浆,正顺着七窍往外涌。
"小友!"老村长的声音突然穿透血雾。
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原本佝偻的背挺得笔直,腰间骨笛泛着幽蓝微光。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枚古玉,玉身刻满星图,触手冰凉刺骨:"这是守墓人世代镇守的'太初续命玉',能锁三魂七魄......"话未说完,古玉突然泛起青光,自动贴在苏九劫心口。
苏九劫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老村长的银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眼角的皱纹像被揉皱的纸,连腰间骨笛都失去了光泽——原来这古玉的力量,是用守墓人的寿元来换。"您......"他想说话,喉间却涌出黑血。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老村长的手指抚过苏九劫眉心的轮回印,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识海,"五百年前我接过守墓人传承时,便知有今日。"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青鸾,扫过正在收拾残局的村民,最后落在东南方翻涌的云层上,"仙界的追兵要来了,你得活着。"
云层里传来法诀破空声。
玄真子捂着胸口爬起来,道袍下摆沾着血泥,他望着苏九劫的方向,嘴唇剧烈颤抖。
刚才那掌的余威还在他识海翻涌,那是连真仙法诀都无法比拟的压迫感——洪荒古修的混沌境,竟真的还存在!
他颤抖着摸出传讯玉符,指尖在符上划出血痕:"玉虚宫听令!
青石村出现混沌境修士,疑似......疑似九劫轮回者!"
玉符刚脱手便化作流光。
玄真子不敢多留,他扯断灰袍修士的腰带当绳索,拖着人往云层里钻。
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正看见苏九劫在老村长搀扶下站起身,少年左眼的星河纹路比之前更清晰了,像要把整片天空都吸进去。
"完了......"玄真子的声音被风声撕碎,"仙界要变天了......"
祖祠地下传来闷响。
苏九劫的脚步一顿,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震颤,像是有什么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老村长的手突然收紧:"归墟图的封印松动了,那是破局的关键。"他望着苏九劫苍白的脸,又补充道:"但现在,你得先稳住体内的混沌之力。"
青鸾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脚边。
少女的指尖轻轻勾住他的裤脚,抬头时眼眶通红:"九劫哥,我疼......"她腕间的银铃碎片还扎在肉里,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泥地上晕开小红花。
苏九劫蹲下身,用衣袖替她擦去脸上的泥血。
他的动作很轻,像在触碰一片随时会碎的雪。
青鸾突然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还能听见你的心跳。"她笑了,眼尾的泪却落得更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东南方的云层更黑了。
老村长抬头望了一眼,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塞给苏九劫:"里面是归墟图的残卷,还有我毕生的修为。"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像是怕被风听见,"三日后,月上中天时,去村后老槐树下。
那里有通往洪荒遗迹的传送阵......"
苏九劫的手指攥紧布包。
他能感觉到包里的残卷在发烫,像在回应他体内的混沌之力。
老村长的寿元还在流逝,此刻他的脸已经白得近乎透明,可眼底的光却亮得惊人:"记住,仙界怕的从来不是你,是洪荒之道从未断绝。"
青鸾的手突然垂了下去。
苏九劫心尖一颤,低头见她已经睡熟,睫毛上还沾着泥点。
他轻轻将她抱起,转身走向祖祠。
地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青铜镜的反光透过门缝照在他脸上,将他左眼的星河纹路映得更加清晰。
"三日后......"他望着怀里沉睡的少女,又望向老村长,"我会带她一起走。"
老村长笑了。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一片即将消散的雾。
消散前他指了指苏九劫心口的古玉:"混沌之力虽醒,却如无根之萍。
去不周山吧,那里有......"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消失在风里。
苏九劫抱着青鸾走进祖祠。
地下传来的震动震落了梁上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他伸手揉了揉,却摸到一手湿——原来不知何时,自己竟哭了。
东南方的云层里,三道身影破云而出。
为首的金袍修士望着下方渐弱的金光,捏碎了手中的传讯玉符。
符纸碎片在空中组成一行血字:"格杀勿论,绝不能让洪荒之道复燃。"
祖祠地下,青铜镜突然发出刺目金光。
苏九劫望着镜中映出的自己——左眼是星河,右眼是墨色,背后浮着九轮血月,每轮血月里都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朝他伸出手。
"这一世......"他低头吻了吻青鸾的发顶,"我不会再让你们等了。"
风卷着血云掠过青石村。
老槐树上的鸦群突然惊起,扑棱棱飞向远方。
而在村后老槐树下,一块青石板正缓缓裂开,露出下方刻满古纹的传送阵——那是通往洪荒遗迹的路,也是苏九劫与仙界正面对决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