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昏迷的小丑爬出下水道。

原本减弱的雨势再度狂暴，雨点砸在皮肤上隐隐作痛。

揪着小丑的后颈，我朝警察局方向走去。

虽然对南希很抱歉…但作业终究没能救回来，毕竟文件袋里装的只是气球小狗。

等等…那真正的作业纸去哪了？

“喂小丑，文件袋里原本的纸张放哪了？”

没有回应，唯有雨声在耳边轰鸣。

“不说？”

我猛然回头…

手中抓着的哪是什么小丑后颈，分明是一沓浸透的纸团。

这...是南希的作业纸啊。

小丑去哪了？他究竟何时从我掌中逃脱的？

雷声轰鸣，雨声中夹杂着小丑的狞笑。

“......糟了。”

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真正的赛跑开始了…小丑正赶往南希家。

那个此刻只有艾伦独处的家...

我冲破雨幕狂奔起来。

………

艾伦·斯特罗德轻轻喝了一口咖啡。

天花板高的书架林立的房间，称之为图书馆也不为过，这里是艾伦的工作室。

坐在书桌前，艾伦敲击着电脑。编织故事是她的工作，但今天却无法写出像样的内容——单词歪歪扭扭，句子支离破碎。

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都是因为南希带回来的那个叫“Mo”的男人。

南希苦苦哀求，说Mo是救命恩人，想让他在家里暂住，作为独生女也是唯一的家人，南希的恳求本该难以拒绝...

但艾伦实在无法轻易答应，毕竟那个叫“Mo”的男人，长相实在太骇人了。

粗壮的脖子上留着维京人般的浓密胡须，眼神也凶神恶煞，一看就是背过好几条人命的面相。

相处下来倒不像坏人...但不行就是不行。

“哎，真是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换作是我，早就识相地主动离开了。”

艾伦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突然，窗外电光一闪，随即炸响惊雷。

轰隆！毫无预兆的雷声吓得她浑身一颤。

“吓死了...”

她轻抚胸口，虽是已为人母的成熟女性，却依然害怕打雷。

说起来，还没听说那个越狱犯落网的消息。

难道那个疯子在暴雨中化着小丑妆，正在街头游荡？

想到这点，艾伦不禁毛骨悚然，仿佛有阴冷气息正从某处渗出。

就在这时…

她颈后掠过一阵细微响动。

吱嘎、嘎、吱吱...吱吱、嘎、吱嘎嘎......

像是生锈铰链的呻吟，又似恶魔压抑的笑声。

“刚才什么声音？听错了吗...？”

她起身走向客厅。

昏暗的客厅里，电视屏幕正发着幽光。

“我什么时候开的电视...？”

呼呜呜——风声传来。

客厅走廊尽头，一扇后门大敞着。

摇晃的门扉，风雨正不断灌入屋内。

......这门什么时候开的？

艾伦上前关好后门。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明明检查过所有门窗，为什么后门会开着？

雨水从敞开的门渗入，留下令人不适的水痕，有种不祥的预感。

仿佛有陌生人入侵了房子。

艾伦走向厨房…那里备着防身用的双管猎枪。

厨房一片漆黑，像是被什么追赶着，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就在靠近放猎枪的餐桌时，阴沉的天空再次电闪雷鸣。

闪电的光芒越过窗户照亮厨房。

地板上赫然印着潮湿的脚印…

不是艾伦的，也不是“Mo”的。

这是...

“......咯咯，咕，咕咕咕...”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阴冷的笑声。

艾伦猛地转身…

一个巨大的人影正注视着她。

被雨水浸透的小丑服、小丑假发和红橡胶鼻子，扭曲的面容与癫狂闪烁的眼珠。

是小丑。

“呵呵呵~在找这个吗？”

小丑摇晃着猎枪咧嘴一笑。

艾伦的心脏骤然下沉，恐惧到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小丑抽出巨大的匕首，朝双腿发软的艾伦步步逼近。

“飞蛾的妈妈是谁呀~？”

“夜...夜蛾...？”

艾伦颤抖着说出答案。

小丑的脸瞬间扭曲变形。

“谁让你答对的？”

轰隆隆！又一道闪电劈落。

小丑已逼至艾伦眼前，锋利的刀刃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见血…

“我精心准备的笑话，怎么能这样拆穿呢？太没礼貌了吧？”

“......”

“这张嘴真不乖啊。”

“求...求求你饶了我......！”

“我来帮你撕了它。”

小丑用巨掌扣住艾伦的后脑。

艾伦泪流满面，脑中一片空白。

无情的刀锋逼近。

就在这极致恐惧中艾伦闭眼的瞬间…

大门轰然爆裂。

不是比喻…是字面意义上的门板被整个炸飞。

木屑四溅。

惊愕的小丑和艾伦同时望向门口。

暴雨中逆光而立的男性剪影。

是“Mo”。

……

我撞破大门，全力冲向小丑，蹬地跃起…

如导弹般飞踹的双腿正中小丑胸膛。咔嚓！一记漂亮的飞身踢。

冲击力之强，连小丑滑稽的假发都被震飞，露出光秃秃的头顶。

被飞踢命中的小丑如同被卡车撞飞般砸向墙壁。

墙面裂开蛛网状裂痕，小丑瘫倒在地。

他蜷缩着背，呼吸艰难。

是心脏或横膈膜受伤了吗？最好是这样。

“等等...！咯咯咯，太好笑了，笑得喘不过气！！哈哈哈！！！”

小丑躺在地上疯狂大笑。

可惜，他还活着。

真是个顽强的混蛋。

“小丑，该结...”

我刚开口，小丑突然暴起。

根本来不及反应，刀刃已刺入口中。

“你为什么不笑啊乔治？嗯？”

“......”

“我来让你笑...！把你的嘴撕到耳根为止！！”

笑你大爷，疯子。

我狠狠咬住刺入口中的刀刃。

“......咦？”

小丑试图抽回匕首…刀身碎裂，只剩刀柄留在手中。

在鲨鱼般的咬合力下，钢制刀刃竟被硬生生咬碎。

我吐出碎裂的刀刃，挥拳直击。

小丑的三颗黄板牙应声而飞。

“牙...我的牙...！”

“我说过的…会送你去地狱而不是监狱。”

我将小丑高高举起，膝盖猛顶其腰椎。

脊椎断裂的脆响…这次小丑笑不出来了。

正当小丑瘫倒在地痛苦呻吟时，艾伦提着双管猎枪走来。

“从我家滚出去，你这狗杂种啊啊啊！！”

艾伦扣动扳机，小丑的脑袋瞬间开花。

草莓酱般的脑浆四溅，小丑肩膀以上的部分全部消失。

“呃...其实没必要这么狠，有点过度收尾了。”

“这、这是正当防卫。”

艾伦像辩解般说道。

倒也没说错。

——小丑杀人魔已被制服

脑海中响起旁白的声音。

如同下课铃声般令人安心，我长舒一口气。

“呼...您没受伤吧，斯特罗德女士？”

“我没事。倒是你...”

她此刻正被小丑脑浆溅出的血雨淋得满头满脸…

与只是淋湿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艾伦泪眼朦胧地注视着我：

“Mo...昨晚对你太刻薄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所以...能原谅我吗？”

“当然。”

我点头应道。

艾伦如释重负地笑了。虽满脸血污，依然美丽动人。

这时客厅电视传来新闻播报：

——[紧急插播：昨日凌晨4点从阿尼莫萨监狱越狱的“小丑杀人魔”约翰·W·格雷，已于刚才落网]

什么情况？刚被爆头的小丑居然落网了？

我和艾伦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电视画面里，一个戴着手铐被押送的男人出现：

——[越狱的约翰·W·格雷化着小丑妆，躲藏在监狱附近小学仓库，因儿童举报被捕。所幸无人伤亡]

等等。

那...我们刚才干掉的是什么东西？

——小丑杀人魔已被制服

但斧头杀人魔制服的并非真凶…

旁白幽幽低语。

一股寒意窜上脊背。

我和艾伦慌慌张张返回厨房。

本该爆头的小丑尸体不翼而飞。

血泊之上，唯余一只气球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