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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3
作者:本祥本章字数:3283更新时间:2025-06-27 04:51:02

海浪拍打着饱经风雨的船板,罗列着补丁的船帆迎风招展,摇曳着历史的沧桑,昭示着船工的期待。几缕阳光透过阴霾斜射下来,映衬着渔工们古铜色的脸庞,展示出冀东男人的不屈和坚强。

船、越走越远,聚集在滩头上看热闹的人们也陆续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二宝娘和春头一家人。娘儿四个远望着空旷的大海,久久不愿离去。

“大嫂子,船走远了,咱们回去吧。”春头娘望着二宝娘,试探性的问道。

二宝娘仿佛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依旧是目光呆滞的看着空旷的海面。

“大嫂?”春头娘又问了声。

“啊!”

在春头娘的再次提醒下,二宝娘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春头娘木讷的点了一下头。三人这才依依不舍的一起往回走,边走边回头。伴随着海浪抚岸,耳畔边犹如回荡着亲人的声音。

这是今年开春以来第一趟出海,不知为什么,今天的海边,特别的让人留恋。

回到家,春头娘坐在里屋的网架前,一手拿着梭子,一手握着准子,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正在修补渔网的一处漏洞。她左手的准子精准的卡在渔网上,右手的梭子随即绕上网线,准确无误的锁住网口。一个、两个、三个,飞梭走线,随着网眼的增加,一张破旧的渔网,在春头娘妙手回春的编制下重获新生。

此时,春头娘眼睛虽然看着渔网,心却被手中的梭子,绑定在海上的丈夫的身上。

春头娘机械式的忙活着手里的活计,不多时、一处渔网的破洞已经被补好。娴熟的动作,让她很快用完了梭子里最后一段网线。春头娘随手将梭子放在脚下的笸箩里,手扶膝盖,努力的站起。双手掐腰,身体后倾,用力的直了直腰板,舒展一下劳累的筋骨,缓解一下久坐的疲劳。

春头娘略带蹒跚的来到了外屋地,走到了水缸边,一手拿起水缸盖上的葫芦瓢,一手掀开缸盖,崴了一瓢水,一饮而尽。恰巧此时春头急匆匆的打屋里窜出,飞也似的往外跑。妹妹咋咋着小手,跟在哥哥的后头。

春头娘见儿子匆忙的样子,忙叫住问道:“春头,你这着急忙慌的干啥去?”

听见娘的召唤,春头忙停身止步道:“娘,我去三婶家看杀猪。”和所有同龄顽皮的孩子一样,儿子带着猎奇的心理,天性式的回答。

“杀猪有啥好看,血丝呼啦的。在等会,娘跟你一块过去,把猪血拎回来,给你爹的网泡上。”

“娘,别等了,咱现在就去。”春头边说边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娘的手,撒着欢儿的往外跑。

“忙啥地?你慢点!娘把门带上。”春头娘说着,牵过闺女的小手,回身关上了门,跟着儿子往三婶家走去。

三婶家的院子里摆放着一张大案板,案板上放着一头绑好的猪,三叔正坐在一旁的马札上磨刀霍霍。三婶端着个大木盆打屋里出来,走到案板前,将木盆放在猪头下,为一会杀猪做准备。

“哎!当家的,你说今年开海儿放鞭。这放着放着,这鞭咋还断了,我看不是啥好兆头。”

“我说你们老娘们家的,懂个啥?别在那瞎扑哧!”三叔答话时,都没正眼瞧三婶,自顾自的忙活着手里的活计。边说边拿起磨过的刀,用拇指捻过刀刃,感觉着刀的锋利程度。

“不爱听我走!”三婶转身欲要回屋。

“你眼里没活儿呀?看不见我干啥呢?过来,帮我按着点。”三叔说着拎起刀,来到案板前。

案板上被绑着的猪,好像知道大限将至,在上面不停的挣扎哀嚎着。身上的每一块脂肪,都在极具抗争性的颤抖,在为了生存做着最后的努力。

三婶听出了三叔抵触的口气,翻动着大眼皮,不情愿的走了过来。她双手按住挣扎的猪头,用力向上仰起。三叔一手抓着猪耳朵,一手握刀,对准猪的颈窝处斜刺下去。

声嘶力竭的哀嚎中,猪血喷涌而出,流到了地上的木盆里。三婶拿过高粱杆,在木盆里快速的搅动,嘴里还不闲着的念叨:“今儿个出海倒是顺风,回来就顶风了。弄不好还得下帆往回划,估计就是到家也得贪黑儿了。看看今年开网收成咋样吧。”

说话间,一阵海风略过,吹散了三婶的一缕头发,挡在了眼睛上。三婶抬手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将吹散的发髻抿在耳角上,又抬头仰望天空道:“你看,这说着说着,风咋还大了?这海上呀......”

没等三婶说完,三叔怒吼道:“你没完了!老大出海前跟我说好了,一会嫂子过来拿猪血,这话让人听见了多不好。你也是海边长大的,不懂规矩?这么大个人了,啥话犯忌讳不知道呀!”

三婶不说话了,闷头继续搅合着猪血。

春头拉着娘的手,一溜小跑的来到了三婶家门前。春头娘敲门,边敲边问:“他婶子在家吗?”

三叔正在收拾猪,听出了春头娘的叫门声,抬头瞪了一眼三婶道:“刚说完你,人家就到了。你这张破嘴呀,比个破瓦罐子还不值钱!”

三婶抬起头,五官纠结,表情尴尬的瞧着三叔。也感到刚才自己一时失语,话说的有点过了。

“还愣着干啥?开门去吧!”说话时,三叔用力的一甩头。

三婶翻了三叔一眼,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去开门。

院门打开,三婶一眼便瞅见春头娘带着俩孩子站在门前,立刻五官绽放,笑脸相迎道:“嫂子过来了,快进屋,都给你们弄好了。”

“真麻烦你们俩口子了。”春头娘客道着。

“嫂子看你,这说哪的话,快进来。”三婶说着,把春头娘仨让进了院子。

“嫂子来了。”三叔打招呼的同时,端起木盆,将搅拌好的猪血倒进了木桶里,拎了过来。

春头娘冲着三叔微笑着点头。

“你忙啥地?让嫂子和孩子们进屋坐会。”说话间,三婶还轻打了一下三叔的手。

三叔斜愣着眼睛瞧着三婶,没说话。三婶装作没看见,继续邀请着春头一家人:“嫂子,别搭理这头倔驴,快进屋坐会。”

春头娘看了眼案板上的猪,对三叔两口子道:“你们这还忙着呢,就不耽误功夫了。我和春头把猪血拎回去,先给他爹把网泡上。”

“嫂子,我帮你拎。”三叔说着就要上前拎木桶。春头娘忙拦下,笑着道:“不用了,有我和春头就行,没多沉儿,几步道的事儿。你这还有活计,就不麻烦了。”

春头娘边说边拎起装血的木桶,春头赶紧过来帮忙,娘俩拎着木桶便往外走。三婶见状,忙抢前一步来到大门口,开大了院门。两口子把春头娘仨送到门口。

“嫂子慢走。”

“好嘞,回吧。”

春头帮着娘把猪血拎回了家。春头娘进屋,将刚补好的渔网抱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一个大木盆里,然后拎起木桶,将猪血倒在里面。随手拿过一根木棍,若有所思的搅动着盆里的渔网和猪血。春头和小妹捂着鼻子,好奇的在一旁看着。

春头娘无意间一回头,发现孩子们在看染网,生怕满盆的猪血吓到孩子,便对儿子道:“春头,别看了,血丝呼啦的味儿还大,带妹子出去玩会吧。”

春头看了一下娘。

“去吧。”春头娘说着一摆手。

春头这才领着妹妹,蹦跳着跑了出去。

此刻,鱼船驶向了大海的深处。船上,春头爹反方向的站在船尾,手握帆绳,望着家的方向痴痴地发呆。

“刚出来就想老婆孩儿了?”老把头坐在船尾,一手把持着船舵,一手握着酒葫芦,瞧着春头爹的沮丧的表情,打趣道。

老把头的话,唤回了春头爹的思绪。春头爹转头,看着把头轻笑了一下。

老把头丫了一口酒,微笑着道:“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尤其是刚娶了媳妇那会儿,一出海就惦记着早点回家抱老婆。现在老了,在赶两年海儿,就该回家抱重孙子喽!”

老把头的话,逗笑了春头爹,稀释了他的思念之苦。春头爹脚踩甲板,摇晃着朝着老把头走了过来,边走边道:“把头,我看你这气力还行,咱们一起下海这么多年了,挺合手的。你要是上岸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说话间,春头爹来到了老把头的身边,和老把头并排坐下。

老把头将酒葫芦递给了春头爹:“来!整一口,去去寒气。”

春头爹接过了酒葫芦,呷了一口酒。

“这天底下没有不上岸的把头。我老了,不中用了,你现在正是好时候,在海上也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了。以后你掌船儿了,好好带着船上这帮兄弟,平平安安的打鱼,多挣俩钱养家。”

老把头的话说得是云淡风轻,而春头爹听得却是心起波澜。想到这些年来,老把头手把手的教他如何使船、掌舵、下网、看风向。同时春头爹也摸透了老舵手的秉性,当海上起风的时候,把头的脾气也像是风浪一样狂躁,向他大吼着、斥责着,骂他。当船安全靠岸的时候,老把头的暴怒又如同风平浪静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环境弄人吧!

是呀,船上的人都是这个脾气,尤其是船把头,更是如此。因为他手里掌控的是一船人的命运!当生死难料,命悬一线的时候,成败全在于把头。如果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把头将这个担子交给了自己,自己又能否真正的做一个拿得起来的掌舵人......春头爹有些彷徨了,惆怅的举目远望,他看着远处海平线,再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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