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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明月清风共一扇
作者:酒店王子本章字数:5702更新时间:2025-09-03 17:00:00

暴雨如注,天地晦暗,唯有苏府后巷狭窄的青石板路上,几点昏黄的灯笼在狂风中挣扎摇晃,映照着数十道疾扑而至的森寒刀光。雨水顺着冰冷的刀锋淌下,汇成一道道刺目的银线,带着彻骨的杀意,直指被逼入死角的苏金龙与沈文娟。

为首的侍卫统领,正是五皇子心腹“鬼鹞”贺冲,他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划至嘴角的狰狞刀疤,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条蠕动的蜈蚣。“靖字令牌?哼!苏大掌柜藏得够深!可惜,动的还是皇子的米仓!今夜就是你这皇家鹰犬的末日!杀!”

“鹰犬?”苏金龙的声音在暴雨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自嘲。他护在沈文娟身前,手中紧握的已非算盘,而是那柄伴随多年的御赐黄金宝扇。扇面在风雨中猎猎作响,金丝楠木的扇骨在微弱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而厚重的光泽。“食民膏血,祸乱一方者,才是国之蠹虫!”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抖!

“咻咻咻——!”

破空之声锐利如裂帛!三道细如牛毛的金芒,竟是从那看似浑圆一体的黄金扇骨顶端骤然激射而出!冲在最前面的三名侍卫身形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手中的钢刀“哐当”坠地,人已软软栽倒,眉心一点朱红在雨水中迅速洇开——正是扇骨暗藏的淬毒金针!

贺冲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这柄看似雅致的御扇竟有如此歹毒杀招。他厉啸一声,剩下的侍卫阵型陡变,刀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不再冒进,而是步步紧逼,压缩着两人最后的腾挪空间。冰冷的刀锋数次擦着苏金龙的手臂、沈文娟的鬓角掠过,险象环生。

“当!”苏金龙挥扇如盾,格开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扇骨与精钢刀刃硬撼,发出沉闷震响。一股巨力传来,他虎口剧震,黄金宝扇几乎脱手!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另一柄毒蛇般刁钻的短刃悄无声息地刺向他肋下死角!

“小心!”沈文娟的惊呼被淹没在雷声里。她一直紧贴苏金龙背后,手中紧攥着袖中暗藏的数枚特制金针。眼见危机,她身形如穿花蝴蝶般不可思议地一旋,竟从苏金龙身侧滑出半步,左手纤纤五指看似慌乱地一扬,实则精准地拂过那偷袭侍卫持刀的腕脉。

“呃啊!”那侍卫只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瞬间失去知觉,短刃脱手。沈文娟的右手早已蓄势待发,一枚金针悄无声息地没入他颈侧!

然而,就在沈文娟为苏金龙解围的瞬间,她自己背后门户大开!贺冲狞笑一声,一直隐忍在后的弯刀如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沈文娟后心!这一刀,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沈文娟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

苏金龙目眦欲裂!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快过思绪。他猛地将沈文娟往自己怀里狠狠一带!同时,那柄刚刚格开长刀的黄金宝扇,被他以一种近乎自杀的姿态,反手向后、向上,徒劳地迎向贺冲那雷霆万钧的弯刀!

“铛——咔嚓!”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伴着清晰的断裂声刺破雨幕!火星迸溅!

灌注了贺冲毕生功力的弯刀,狠狠斩在黄金宝扇扇骨之上!扇骨终究不是神兵利器,承担了远超极限的力量。只见扇柄下方,两根扇骨连接处应声裂开一道触目惊心的缝隙!

预想中扇毁人亡的惨剧并未发生!

断裂开的扇骨内部,并非实心木料,而是中空的!更令人惊愕的是,那断裂的缝隙之中,竟清晰地透出内嵌之物——并非机关,而是八个阳刻在坚硬内层金属骨上的小字!它们在闪电的惨白光芒下,陡然跃入贺冲和所有围攻者的眼帘:

万家灯火,舍我其谁!

八个字,铁画银钩,笔力遒劲,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透着一股俯仰天地的浩然之气!那绝不是苏金龙的笔迹,其古朴苍劲的韵味,隐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仪!

贺冲劈下的弯刀仿佛被这八个字生生定住!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而急剧收缩!“这……这是……”他盯着那断裂处透出的字迹,如同见了鬼魅!

这黄金宝扇,竟是双层的!外层是珍贵的金丝楠木,内层竟是刻着先帝御笔的铁骨!

千钧一发的死局,竟因扇骨断裂显露的御笔而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凝滞。所有侍卫的动作都下意识地顿了一瞬,目光死死锁住那八个字,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源自血脉深处的敬畏。

沈文娟被苏金龙护在怀中,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心脏狂野的搏动。她也看清了那八个字,更看清了贺冲骤变的脸色。电光石火间,一个大胆至极的念头冲破所有混乱撞入脑海——机会!

“账簿!五皇子印鉴!”她用尽全身力气,在苏金龙耳边急促低吼,声音尖锐如锥,“证据在他们身上!米仓!”

这声呼喊如同投向滚油的水珠!

苏金龙瞬间明悟!贺冲等人出现于此截杀,身上必定带着那份足以指证五皇子、从米仓搜出的关键账簿!方才的惊疑只是一瞬,这些人回过神来只会更加疯狂地灭口!必须主动出击,制造混乱!

“走!”苏金龙一声暴喝,抱着沈文娟借着方才格挡的力道,不退反进,猛地撞向左前方一名因惊愕而略有松懈的侍卫!

同时,沈文娟默契十足。被苏金龙带着前冲的同时,她袖中剩余的数枚金针已如天女散花般激射而出!目标并非致命要害,而是侍卫们持刀的手腕、脚踝关节!不求杀敌,只求阻滞!

“噗噗噗!”数声轻响,伴随着短促的痛呼和兵刃坠地声。这出其不意的近距离散射,在侍卫们心神被那御笔所慑的瞬间,竟收到了奇效!包围圈顿时出现一丝松动!

“拦住他们!”贺冲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暴怒狂吼,手中弯刀再次扬起,刀光如匹练般斩向苏金龙后颈!他已彻底疯狂,无论那御笔是真是假,今夜这对男女必须死!否则贻害无穷!

弯刀撕裂雨幕的尖啸已在脑后!苏金龙甚至能感受到那冰冷的刀气刺入肌肤!

就在这生死一发之际——

“咻——啪!”

一道极其尖锐、迥异于金针破空声的厉啸撕裂夜空!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炸响!

贺冲那势在必得的致命一刀,竟被一道从侧后方高墙之上射来的、快得只剩下模糊影子的暗器精准击中刀身!那暗器力量奇大,竟将精钢打造的弯刀硬生生荡开寸许!

刀锋擦着苏金龙的肩头掠过,带起一溜血珠!

“谁?!”贺冲惊怒交加,猛地抬头望向暗器来处。只见高高的苏府后墙墙头,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立着数道黑影!他们如同融入雨夜的幽灵,手持奇特的机括短弩,气息冰冷而肃杀。

为首之人身形挺拔,并未蒙面,面容在风雨中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贺冲。他手中端着的,正是刚才击偏致命一刀的强大机弩!

“黑鳞?!”贺冲失声惊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认得那独特的鳞片状弩箭和标志性的沉默气息!这是直属于皇帝、极少现于人前的另一支神秘力量——“渊鳞卫”!他们怎会在此?!

墙头之人没有回答。回应贺冲的,是数道撕裂雨幕的凄厉弩箭!箭矢刁钻狠辣,并非射向贺冲本人,而是精准地封堵了他所有追击苏金龙二人的路线!更有两支弩箭直奔他左右侍卫的眉心!

贺冲惊骇之下,只得挥刀格挡闪避。这一阻,苏金龙和沈文娟已如两道轻烟,借着这宝贵的喘息之机,撞开侧面一名手腕受伤的侍卫,瞬间消失在旁边一条更加狭窄幽深的岔巷之中!

“追!给我追!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揪出来!”贺冲避开弩箭,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咆哮。他深知今夜若让苏沈二人逃脱,尤其是带着那本账簿和目睹了扇骨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当他带着残余手下冲入岔巷,早已不见人影。只有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青石板路,巷子深处幽暗曲折,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而那高墙之上的数道黑影,也在射出那一轮弩箭后,如同鬼魅般悄然隐没于无边雨夜,再无踪迹,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和无尽的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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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和尘土气息的黑暗,包裹着两人。每一次压抑的喘息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更显沉重。

这是一处废弃多年的地窖,入口极其隐蔽,藏在一处倒塌半边的灶台废墟之下。苏金龙在几年前接手这处靠近运河码头的旧货栈时,便发现了此处,并做了隐秘加固,作为以防万一的退路。此刻,这狭小潮湿的方寸之地,成了他们唯一的庇护所。

仅有的一点微光,来自沈文娟摸索着点燃的一小截随身携带的应急火绒。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驱散了脚下方寸的黑暗,映照着两张惊魂未定、沾满污泥和血渍的脸庞。

苏金龙撕下一截里衣,草草包扎着肩头被贺冲刀锋划开的伤口,动作有些僵硬。鲜血仍在缓慢渗出,染红了布条。他没有看沈文娟,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伤口上。沉默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地窖里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火绒燃烧发出的细微哔剥声,和外面隐约传来的、远去的搜捕呼喝声。

沈文娟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土壁,蜷缩着双腿,双手抱膝。她低着头,湿透的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那断裂的扇骨,那八个惊心动魄的大字——“万家灯火,舍我其谁”——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在她脑海中灼烧。先帝御笔…皇家暗卫…他一直在欺骗?那些并肩查案、那些商海筹谋、那些月下轻语…难道都是裹着蜜糖的谎言?为了任务?为了监视?

委屈、愤怒、被愚弄的羞辱感,混杂着对他伤势的担忧,像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着她的心。她猛地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死死盯住苏金龙沉默的侧脸,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和质问:“万家灯火…皇家暗卫…苏大掌柜,哦不,或许该称您一声‘大人’?您这戏,演得真好!”她的话语像淬了冰的针,“看着我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团团转,是不是很有趣?那些…那些你口中‘利国利民’的生意,究竟有几分真?几分是为你那御座上的主子搜刮民财?!”

“够了!”苏金龙猛地低喝出声,打断了她尖锐的质问。他包扎的动作停住了,缠着布条的手攥得死紧,骨节发出咯咯轻响。他转过头,第一次直视沈文娟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浓烈的情绪——有受伤野兽般的痛楚,有被误解的焦灼,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昏黄的光线下,他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搜刮民财?”苏金龙的声音沙哑,仿佛砂砾摩擦,“若我真要依附权贵,趋炎附势,何必放着京城的荣华富贵不要,跑到这运河边上来搅商海浑水?又何必为了平抑米价、为了城外饥民,搭上我苏家几代积攒的基业,甚至暴露这该死的身份?!”他猛地抬手,指向地窖上方,指向外面那个风雨飘摇的世界,“看看外面!灾民嗷嗷待哺,奸商囤积居奇,皇子虎视眈眈!若非如此,我宁愿这身份烂在泥里!永远只是你认识的苏金龙!”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肩头的伤口因为这激动的动作而撕裂般地疼痛起来,鲜血迅速在布条上晕开更大的红痕。他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眼神却依旧死死锁住沈文娟,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坦诚和质问:“那八个字…是枷锁!是二十年前的宫闱血夜,先帝弥留之际,亲手刻进这特制扇骨,压在我父亲——一个同样见不得光的暗卫统领——肩上的千钧重担!他没能扛住…死于非命!这扇子…这八个字…后来就落在了我手上!”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沉痛,“你以为我想?你以为背负着这随时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身份,日夜提防明枪暗箭,看着身边的人随时可能因我而死……很好玩吗?”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疲惫:“你问我几分真?沈文娟,我苏金龙今日对你剖心置腹:钱塘苏氏的每一匹绸缎,每一次赈灾,每一场与赵家、与那些蛀虫的商战,甚至包括今晚我们豁出性命抢回来的那份账簿……都是为了这八个字!万家灯火!若只为皇家鹰犬,我何须如此拼命?何须…何须对你动心?!”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文娟心上。那压抑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冰冷的质疑。火绒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和肩头刺目的鲜红,也映亮了他眼中那份深藏的痛苦与孤绝。

沈文娟的心猛地一缩。

她想起了运河码头上,他脱下锦袍盖在冻僵小乞儿身上的身影;想起了灯火通明的绸庄里,他与老织工一起熬夜改良织机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了米价飞涨时,他毫不犹豫开仓放粮、变卖名下田产换米时的决绝;更想起了方才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用身体为自己挡刀的那一瞬……

那些点点滴滴,那些真实的关切与付出,难道都是精心设计的伪装?只为了一个任务?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沈文娟的眼眶,模糊了视线。委屈和愤怒的壁垒,在他那句“何须对你动心”和眼前刺目的血色面前,寸寸崩塌。她猛地扑过去,不是拥抱,而是颤抖着双手,用力压住他肩头渗血的伤口,仿佛想用自己的力量堵住那不断流失的生命和温度。滚烫的眼泪终于滑落,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别说了…别说了……”她的声音哽咽破碎,带着浓浓的心疼和后怕,“你流了好多血…先止血要紧…”她手忙脚乱地去解自己裙裾的内衬,想找更干净的布条。

苏金龙紧绷的身体在她扑过来压住伤口的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缓缓松懈下来。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但心头那仿佛被冰封的角落,却因她滚烫的泪水和笨拙却急切的关怀,悄然融化了一丝。他任由她动作,疲惫地闭上眼,靠在冰冷的土壁上,声音低哑:“账簿…在…在我怀里左侧内袋…抢出来了…没湿…”

沈文娟的手一顿。她小心翼翼地探入他湿透冰冷的外袍内衬,果然触到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方硬物。她心中稍定,迅速取出放在干燥处。接着,她用力撕下自己内裙最干净的里衬,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肩上被血浸透的布条。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被雨水浸泡得有些发白。她倒抽一口凉气,强忍着心悸,用撕下的干净布条蘸取地窖角落渗出的、相对干净的雨水,一点点为他清洗伤口,再重新包扎。

冰冷的布条触碰到伤口,苏金龙的身体不自禁地绷紧颤抖。沈文娟的动作极其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黑暗中,只有她压抑的抽泣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交织。

“那扇子…”包扎完毕,沈文娟才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重的寂静。她拿起地上那柄断裂的黄金宝扇。扇面沾满泥污,金丝楠木的扇骨裂痕狰狞,但内层那嵌着八个铁骨铮铮大字的金属内芯,在昏黄火绒光下依旧清晰刺目。“…真能调动漕粮?”

苏金龙睁开眼,看着扇骨上的字迹,眼神复杂至极。“这八个字本身不能。但刻着这八个字的扇骨…可以。”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讽,“这是先帝赋予‘靖’字暗卫最后的底牌,也是催命符。凭此扇骨,可在危急存亡之秋,就近调遣一次漕运军粮或府库存银,事后需向皇帝密奏陈情。代价是…身份彻底暴露于日光之下,从此再无退路,成为各方势力眼中钉。若非今日被逼到绝境,我绝不会动用令牌。”他顿了顿,看向沈文娟,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暴露令牌已是死局,如今这扇骨的秘密也…我们恐怕已无路可退。五皇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文娟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金属刻痕。“万家灯火,舍我其谁…”她低声念着,仿佛咀嚼着这八个字的千钧重量。先帝刻下的,到底是怎样的期望?又是怎样的枷锁?她抬起头,火光映亮她眼中重新凝聚的决绝:“无路可退,那就不退!贺冲他们如此在意这本账簿,甚至不惜调动‘渊鳞卫’也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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