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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千秋商道即人间
作者:酒店王子本章字数:5660更新时间:2025-09-03 19:00:00

地窖里潮湿的霉味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更浓郁的米糠陈腐气息取代。头顶的暗门被小心移开一道缝隙,一双精明的眼睛在昏暗中快速扫视,最终落在苏金龙和沈文娟身上。来人是临安城东最大的米行“丰泰号”掌柜,陈老西。他动作麻利得像只老鼠,窸窸窣窣滑下来,反手迅速合上暗门,隔绝了外面隐约的搜捕喧嚣。

“苏大掌柜!沈姑娘!”陈老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劫后余生的急促,“老天爷,你们还活着!城里都传遍了,说你们被乱民劫杀在码头!五皇子的人马像梳篦一样在运河沿岸搜了几遍!”他浑浊的老眼在黑暗中努力分辨着两人的狼狈,目光扫过苏金龙肩头洇血的简陋包扎,沈文娟苍白如纸的脸颊,最后定格在被沈文娟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柄断裂的黄金宝扇上。扇骨裂口处,“万家灯火,舍我其谁”八个铁骨铮铮的御笔大字,在陈老西随身带来的微弱气死风灯下,流转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陈老西的呼吸猛地一滞,膝盖不由自主地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陈掌柜,”苏金龙的声音沙哑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伸手虚扶了一下,“虚礼免了。外面情形如何?灾民?”

“乱!大乱!”陈老西稳住心神,语速飞快,“运河暴涨,淹了几个低洼棚户区,米价……赵家那些人,还有五皇子暗中控制的粮栈,今早又抬了一次价!斗米快赶上一匹苏绸了!城外等着领粥的灾民队伍排了几里长,官仓……官仓放的那点霉米,塞牙缝都不够!饿晕的、哄抢的……听说南城门那边起了冲突,见了血!人心沸得像开了锅的水!”他浑浊的眼中满是忧虑与恐惧,“你们……你们捅破天了!五皇子的人发了疯,正挨家盘查粮商,追缉‘煽动米价暴动的奸商苏金龙’!”

沈文娟的心猛地一沉,握紧冰冷的扇骨。颠倒黑白!劫杀忠良,囤积居奇的是他们,罪名却扣在了为民请命者的头上!

“五皇子要的不是我们的命,”苏金龙的声音冰冷刺骨,眼底却燃着幽暗的火,“是他那本见不得光的账簿!还有……”他目光扫过断裂的扇骨,“灭口。”他转向陈老西,眼神锐利如刀,“陈老哥,临安城存量最大、信誉最稳的米行,除了你‘丰泰号’,此刻敢不听五皇子招呼的,还有几家?能一次拿出万石存粮,稳住眼下这乱局的?”

陈老西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搓着手,显出商贾特有的精明与挣扎:“苏大掌柜……老朽……老朽佩服你的胆魄!但这……这是明火执仗跟皇子对着干啊!五皇子势大,又占了‘平乱’的大义名分,我们……”

“御笔在此!‘万家灯火’在此!”苏金龙猛地递出断裂的扇骨,那八个字在灯光下灼灼生辉,带着先帝的余威和沉甸甸的责任,“陈老西,你看看这八个字!先帝刻下这八个字时,想到的是谁?是他皇座下的鹰犬,还是这临安城外嗷嗷待哺、即将化作饿殍的万家百姓?!”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陈老西心头,“千秋商道,根基何在?是攀附权贵,坐视黎民倒毙,换取一时苟安?还是凭良心、凭本事,行商贾济世之本分,挣一个‘信’字传家?!”他指着头顶,“你听!外面的哭嚎声!那是你我的衣食父母!赵家囤粮抬价,发的是民难财、断头财!你‘丰泰号’陈老西的招牌,是百年前一碗碗赈灾粥熬出来的!你想让它砸在自己手里,臭在临安百姓的唾沫星子里吗?”

沈文娟适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陈叔,账簿我们已经拿到。里面的每一笔,都沾着城外灾民的血泪!五皇子……他怕它见光!只要稳住米价,放出这批粮,人心就能定!人心一定,这账簿送上御前,便是铁证!”她将怀中紧紧包裹的油布账簿微微露出一点边角,“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您和临安城还有良知的粮商,为我们,也为这临安城的万家灯火,争出这点时间!商道即人道,此刻便是践行之时!”

陈老西死死盯着那沾着污泥却透着不祥气息的账簿,又看看苏金龙手中那断裂却重逾千钧的扇骨御笔,再看看沈文娟眼中那近乎恳求的决绝。他布满皱纹的脸剧烈地抽搐着,商人的趋利避害与深藏心底的良知剧烈交锋。地窖外,一声清晰的孩童饿极的啼哭穿透土层,尖利地刺了进来。陈老西浑身一颤,闭上眼,长长吸了一口地窖浑浊的空气,再睁开时,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戾。

“罢了!祖宗招牌,不能砸在我手里!万家灯火……不能熄在我眼前!”他猛地一拍大腿,“丰泰号存粮三万石!我立刻回去,联合‘裕和’、‘广源’几家还有点血性的老家伙,联手开仓!米价……就按灾前的平价!只收铜钱,不要银票!朝廷的霉米,我们掺一半新米进去煮粥!”他语速又快又急,像是生怕自己反悔,“但苏大掌柜,五皇子的人盯得紧!你们……你们如何将账簿送出去?如何自保?”

沈文娟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她轻轻抚过自己因失血和湿冷而微微发抖的手臂。“陈叔,借您的灯火一用。”她接过气死风灯,小心地照向自己手臂上几道昨夜被刀风擦破、已经微微红肿的细小伤口。“还有,我需要一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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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初歇,灰蒙蒙的天光吝啬地照射在潮湿狼藉的临安城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淤泥和一种压抑的恐慌。五皇子府侍卫的皮靴声沉重地踏过积水,盘查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运河边受灾的棚户区,污水横流,绝望的哭泣和虚弱的呻吟交织。

突然,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像野火般在饥饿的人群中蔓延开来——城南“慈济堂”施粥点发现了瘟疫!源头直指昨夜在码头遭遇袭击、下落不明的义商苏金龙之妻,沈氏!据说她身受重伤,伤口恶变,被好心的陈老掌柜收留后,竟在慈济堂帮忙时突然高热昏厥,周身泛起骇人的红斑!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瞬间席卷了本就脆弱的灾民队伍。人群尖叫着逃离慈济堂周围,连维持秩序的衙役都惊慌失措地后退。五皇子府侍卫统领贺冲闻讯,那张刀疤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瘟疫?”他狐疑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苏金龙和那女人昨夜被渊鳞卫插手才逃脱,今日就冒出瘟疫?巧得令人发指!”他眼中凶光毕露,“定是那女人的奸计!想借瘟疫躲藏,混淆视听!传令,包围慈济堂!给我一寸寸地搜!活要见人,死……也要把尸体给我翻出来!尤其是那本账簿!”

大批如狼似虎的侍卫迅速包围了慈济堂所在的巷子,粗暴地驱散围观人群,就要往里冲。就在此刻,更惊人的消息从相反方向传来——临安城最大的几家米行,“丰泰号”、“裕和”、“广源”……联手开仓放粮了!米价竟跌回了灾前的平价!而且只收铜钱,不要银票!城北、城东数个放粮点同时开启,久候的灾民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哭喊和欢呼,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衙役组成的脆弱防线,疯狂涌向那象征活命的米店。

贺冲脸色剧变!调虎离山!那女人的瘟疫是假,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是真!苏金龙的目的是搅乱米市,制造更大的混乱!

“分兵!一半人继续搜慈济堂!另一半跟我去粮市!弹压暴民!抓捕哄抬粮价的奸商!”贺冲厉声咆哮,带着人马杀气腾腾扑向城北最大的粮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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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北,永丰粮市。这里是临安最大的粮食集散地,此刻已彻底沸腾。恐慌的灾民、闻风而至的小贩、投机倒把的粮商、拼命弹压的衙役、以及贺冲带来的杀气腾腾的王府侍卫,将这宽阔的粮市挤得水泄不通,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奸商!囤积居奇!发国难财!”

“降价!必须降价!不然砸了你的铺子!”

“官爷!维持秩序啊!他们要抢粮啊!”

“都给我闭嘴!谁敢哄抢,格杀勿论!”贺冲的咆哮在混乱中异常刺耳。

就在这鼎沸人声和刀剑出鞘的摩擦声中,一个清朗而疲惫的声音,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清晰地响起在粮市东首最高的“裕和号”粮铺二楼:

“诸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二楼临街的栏杆后,一个身影缓缓站定。他一身染着泥污和暗红血迹的素色长衫,肩头裹着渗血的纱布,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沉稳而坚定的火焰。正是传言中昨夜已死于“乱民”之手的苏金龙!

“苏大掌柜?!”

“他没死?!”

“真是苏大掌柜!”

惊呼声此起彼伏,沸腾的粮市瞬间安静了几秒,无数双或期盼、或惊疑、或怨毒的眼睛聚焦在他身上。

贺冲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苏金龙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楼下黑压压的人群,掠过贺冲和他手下按着刀柄的侍卫,最后落在一旁几家米行掌柜惊疑不定的脸上。

“我苏金龙昨夜侥幸未死,非为苟且偷生!”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粮市,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只为亲眼看看,这临安城的米市,究竟烂到了何等田地!看看这‘斗米一绸’的奇观,究竟肥了谁的腰包,又饿死了谁的妻儿!”他猛地举起右手,手中紧紧握着的,赫然是那柄断裂的黄金宝扇!断裂处,“万家灯火,舍我其谁”八个御笔大字,在阴霾的天光下,依旧熠熠生辉!

“先帝御笔在此!‘万家灯火,舍我其谁’!”苏金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此八字,非为我苏金龙一人!乃为天下行商者立心!商道为何?通有无,平物价,济民生!非为囤积居奇,趁火打劫,敲骨吸髓!”他戟指指向人群中那几个脸色煞白的、五皇子一系的粮商,“尔等勾结权贵,操控米市,视城外饿殍为无物!视先帝‘万家灯火’之训为粪土!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何敢称商?!”

那几名被点名的粮商面无人色,在御笔扇骨和无数灾民怨毒目光的逼视下,瑟瑟发抖。

“丰泰、裕和、广源!”苏金龙的声音转向陈老西等人,带着灼灼期望,“尔等今日开仓平价售粮,赈济灾民,义举昭彰!这才是真正的千秋商道!这才是商家安身立命、传承万代的根基!民心即商心!人心所向,方能基业长青!”

陈老西等人望着苏金龙手中那象征大义和威压的御笔扇骨,听着楼下灾民中爆发出的、越来越响亮的支持声和感激声,原本的犹疑终于化为坚定,胸膛不由得挺直了几分。

“至于你,贺统领,”苏金龙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向贺冲,“带着王府侍卫,不在运河边救援灾民,反倒持刀仗剑,闯入这粮市弹压‘暴民’?你可知城外淹死的、饿死的百姓,他们的冤魂正在看着你!你奉五皇子之命,追缉的‘奸商’在此!你要拿的‘煽动暴乱’的证据——也在此!”他左手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本包裹严实的账簿,高高举起!

“那便是五皇子及其党羽,勾结奸商,倒卖官仓储备、囤积居奇、操纵米价、中饱私囊的铁证!每一笔,都写着‘吃人’二字!”苏金龙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人群彻底哗然!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那本账簿!

贺冲脸色铁青,厉声咆哮:“苏金龙!你敢污蔑皇子!妖言惑众!给我拿下他!夺回赃物!”

侍卫们拔刀欲冲。

“谁敢!”一声清叱,如同裂帛!一个纤细却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苏金龙身后——正是沈文娟!她脸色依旧苍白,病容明显,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劲装,眼神锐利如鹰。她手中没有兵刃,只有一支点燃的、散发着奇异的辛辣与苦涩混合气味的药草束。烟气袅袅,随风飘散。

“疫病是假,”沈文娟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响亮,“但昨夜米仓守卫刀口淬的‘腐肌散’却是真毒!我昨夜被刀风所伤,毒已入体!贺统领,你此刻若敢让人靠近,搅动这混了毒血药引的烟气……这满场之人,怕是要给我苏家陪葬了!”她目光扫过楼下密密匝匝的人群,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正要冲上的侍卫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骇然止步!瘟疫的恐慌刚刚平息,这更可怕的毒雾威胁又起!没人敢赌这话的真假!

贺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文娟:“毒妇!你敢……”

“我敢不敢,你昨夜不是试过了吗?”沈文娟冷冷打断他,毫无惧色地与他对视。

场面瞬间陷入诡异的僵持。一边是高举御笔扇骨和罪证账簿、占据大义名分的苏金龙夫妇,一边是投鼠忌器、被无数愤怒目光包围的贺冲。粮市落针可闻,只有沈文娟手中那束药草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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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的每一息都像刀子在割。沈文娟手中药草的烟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那奇异的辛辣苦涩气味,混合着楼下灾民身上散发的汗味、泥腥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楼下数千双眼睛死死盯着贺冲和他手下按着刀柄的侍卫,那目光里的怨恨如同实质的火焰,烧灼着他们的背脊。

贺冲额头青筋暴跳,刀疤扭曲得更显狰狞。强攻?沈文娟那毒妇的威胁绝不是空穴来风!昨夜米仓守卫刀口淬毒是他亲自下令!一旦毒烟扩散,后果不堪设想!放他们走?账簿落入皇帝之手,五皇子……他不敢想!

就在这时,粮市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枯槁的灾民在老弱妇孺的簇拥下,艰难地挤了进来。他们许多人手里举着刚刚从“丰泰号”、“裕和号”平价买到的米袋,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领头一位须发皆白、被湿冷侵袭得不停咳嗽的老者,颤巍巍地排开人群,走到粮市中央的空地,浑浊的老眼努力望向二楼栏杆后的苏金龙。

“苏……苏大掌柜……”老者的声音嘶哑颤抖,像是破旧的风箱,“小老儿……城北棚户的……昨夜大水冲了窝……媳妇刚生完娃,没奶水……娃饿得哭哑了嗓子……”他艰难地举起手中那不过装了半斗糙米的袋子,“是您……是您让陈掌柜开的仓……这米……救了我家娃的命啊!”说着,老人膝盖一软,就要往下跪。

“老人家!使不得!”苏金龙心头剧震,急忙喊道。

然而,如同连锁反应,老人身后,抱着米袋的妇人,牵着孩子的汉子,许许多多刚从绝望边缘被拉回一口吃食的灾民,感同身受,纷纷朝着苏金龙的方向,不管不顾地跪了下去!

“谢苏大掌柜救命粮!”

“谢沈姑娘救命粮!”

简陋的棚户区口音此起彼伏,汇聚成一片发自肺腑的、沉重而朴素的声浪。他们不懂朝堂倾轧,不懂商海诡谲,他们只认一个死理:谁在他们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了口吃的,谁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这突如其来的、数千灾民自发的跪谢,比任何刀剑和毒烟的威胁都更有力量!它像一道无声的惊涛,瞬间淹没了贺冲和他手下侍卫的凶戾之气。侍卫们握着刀柄的手心全是冷汗,在这股源自最底层、最朴素民心的洪流面前,个人的勇武和王府的权威显得如此渺小和苍白。几个年轻点的侍卫,甚至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半步,眼神闪烁。

贺冲的脸黑成了锅底。他知道,此刻别说强攻夺簿,就算是他稍有异动,这数千绝望后又得一丝生机的灾民,瞬间就能将他们撕碎!民心所向,竟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苏金龙望着楼下跪倒一片的民众,望着那一张张被饥饿和苦难折磨得失去了光彩、此刻却因一丝希望而微微发亮的脸庞,胸中一股滚烫的热流汹涌澎湃,肩头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诸位父老乡亲!都请起来!金龙受不起如此大礼!这几家米行掌柜开仓济民,才是真正的大义!这米,不是苏金龙一人的恩惠,是临安城尚有良知的商贾,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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