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孙悟空被菩提祖师单独叫到了后山瀑布前。
“寻常腾云驾雾之法，讲究的是乘风而行，以法力御气。”
菩提祖师背着手，看着奔流不息的瀑布。
“但你这猴头根基古怪，体内气息浑然一体，与山石无异，强行御风，反而事倍功半。”
孙悟空站在一旁，挠着脸，装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系统，开始解析“筋斗云”法诀本源。】
【解析中……目标术法涉及空间法则碎片，与混沌魔猿本源神通“咫尺天涯”存在 1.7%的相似度。】
【启动优化方案：以“咫尺天涯”为核心，吞噬“筋斗云”法诀，重构成“混沌筋斗云”雏形。】
“为师这门筋斗云，并非御风，而是激发自身，翻腾挪移之术。”
菩提祖师说着，伸出一根手指，点向孙悟空的眉心。
“你且用心记下法诀。”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孙悟空的脑海。
【法诀接收完毕，开始融合重构……】
【重构进度 10%……30%……70%……】
孙悟空脸上露出痛苦与迷茫交织的表情，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来回打滚。
“哎哟！师父！俺的头要裂开了！好多字在里面乱撞！”
菩提祖师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点头。
这猴子元神天生强大，才能一次性接收完整的法诀，换做寻常弟子，怕是早已昏厥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孙悟空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还有些发直。
【混沌筋斗云（初级）构筑完成。】
【效果：舍弃飞行过程，直接进行点对点空间跳跃。】
【当前极限距离：百里。】
【伪装模式：启动。每次跳跃将模拟成“翻跟头失误”，伴随大量法力外泄的烟雾效果。】
“师父，俺……俺好像记住了。”孙悟空憨憨地开口。
“记住了，便试一试。”菩提祖师指着东方天际的一座山峰，“去那山头，摘一朵红云花回来。”
“好嘞！”
孙悟空应了一声，学着法诀里的样子，弓下身，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师父，你看好了！俺老孙去也！”
他猛地向前一蹿，身子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
“砰！”
一声闷响，孙悟空整个人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青烟。
菩提祖师捋着胡须，眼中露出一抹赞许。
不错，第一次施展便有如此声势，确是天纵之才。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砰！”
又是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孙悟空的身影从他身后十丈远的半空中掉了下来，一头扎进了瀑布下的水潭里。
“哎哟喂！师父救命！俺怎么回来了！”
孙悟空在水里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
菩提祖师：“……”
远处的树林里，几个负责洒扫的弟子都探出头来，玄风道人也在其中。
“噗，那猴子在干嘛？学个腾云还能掉水里？”
“笑死我了，这跟头翻得，真是别具一格。”
玄风道人冷哼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废物就是废物，学什么都像个笑话。
菩提祖师皱了皱眉，伸手一招，将孙悟空从水里捞了出来。
“法力运转岔了气，再试。”
“哦哦，好。”
孙悟空抹了把脸上的水，再次摆开架势，深吸一口气，又是一个跟头翻了出去。
“砰！”
人影消失。
三息之后。
“砰！”
人影又从左边的石头后面摔了出来，啃了一嘴泥。
“师父，这玩意儿怎么不听使唤啊？”孙悟空吐着嘴里的泥，满脸委屈。
菩提祖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筋斗云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哪有这种原地乱窜的道理？
“你……再试一次，慢一点，仔细感应法力的流向。”
“好……俺再试试……”
孙悟空苦着脸，第三次翻起了跟头。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在原地出现。
菩-提祖师神念扫过，发现他出现在了十里之外的一处山坳里，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是还不熟练。
……
山坳中。
孙悟空拍了拍身上的土，脸上的憨厚和委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系统，锁定目标方位。】
【方位已锁定，东方，八十七里，黑风山。】
【检测到低等妖气聚集，符合“制造意外”的条件。】
孙悟空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身影一晃，再次翻了个跟头。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了黑风山的山脚下。
他没有直接上山，而是绕到一处山壁后，身子一晃，又变成了那块长了青苔的石头，骨碌碌地朝山上滚去。
黑风山顶，一处洞府前。
一个身高丈二，浑身黑毛，手持一杆黑缨枪的熊罴怪，正一脚踩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狐妖。
“说！你们狐族藏起来的那株‘凝神草’在哪儿？”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那株草是给我家老祖奶奶续命用的，真的不能给您啊！”小狐妖哭喊着求饶。
“放屁！给你家老祖奶奶用，那是暴殄天物！”黑熊精唾了一口，“本王卡在天仙瓶颈数百年，正需要此物！给了本王，本王还能庇护你们一二，若是不给……”
他脚下微微用力，小狐妖的骨头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我……我说……”
就在小狐妖准备屈服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嘿！那黑炭头！以大欺小，算什么好汉！”
黑熊精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正扛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木棍，站在不远处。
“哪来的泼猴，敢管本王的闲事？”黑熊精眼睛一瞪。
“俺是你孙外公！”
孙悟空大大咧咧地走了过去。
他这副模样，自然是奉命前来采花的玄风道人等一众三星洞弟子也看见了。
他们本来是奉命来监看孙悟空修行的，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是黑风山的黑熊精！”一个弟子脸色发白。
玄风道人皱眉道：“这蠢猴子，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黑熊精见孙悟空修为低微，根本没放在眼里，他狞笑一声，举起黑缨枪就刺了过去。
枪尖带着破空之声，直指孙悟空心口。
“哎呀妈呀！”
孙悟空怪叫一声，仿佛被吓傻了，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就想翻个跟头逃跑。
可就在他身体腾空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他的身影没有像筋斗云那样飞出去，而是在原地闪烁了一下，凭空消失了！
黑熊精一枪刺空，愣在了原地。
玄风等一众弟子也全都瞪大了眼睛。
人呢？
“Duang！”
一声沉闷的巨响。
所有人都看见，那只猴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黑熊精的身后，手里举着一块人头大小的板砖，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黑熊精的后脑勺上。
黑熊精眼睛一翻，那庞大的身躯晃了两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后脑勺上，鲜血混着脑浆缓缓流出。
全场，一片死寂。
那只小狐妖张大了嘴，忘了哭泣。
玄风等人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花了。
孙悟空丢掉手里的板砖，拍了拍手，脸上却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我不是要跑吗？”
他话音未落，那倒地的黑熊精忽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
“吼！你敢偷袭本王！”
黑熊精双目赤红，后脑的伤口在妖气的催动下迅速愈合，他身上的气息比刚才狂暴了十倍不止！
“小的们！给我撕了这只猴子！”
洞府里，顿时冲出上百只小妖。
“妈呀！杀熊了！”
孙悟空吓得魂飞魄散，扭头就跑，脚下又是一个踉跄，再次翻了个跟头。
“砰！”
身影再次消失。
玄风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边青烟一冒，那只猴子凭空出现，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吓死俺老孙了！吓死俺老孙了！”
他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惊魂未定地叫着。
玄-风道人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已经暴怒，却找不到目标的黑熊精，脑子里一片混乱。
这……这是什么？
这绝不是筋斗云！
筋斗云哪有这么诡异的？这分明是某种……某种挪移神通！
……
三星洞，静室。
菩提祖师听完玄风道人添油加醋的汇报，沉默了许久。
“你说的，都是真的？”
“弟子不敢有半句虚言！”玄风道人斩钉截铁地说道，“师尊，那猴子绝对有问题！他那根本不是筋斗云，弟子亲眼所见，他是在原地消失，又在原地出现！这……这是瞬移之术啊！”
菩提祖师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静室的门关上，他独自一人坐在蒲团上，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片刻后，他开口道：“猴儿，进来。”
门被推开，孙悟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后怕的表情。
“师父，您找俺？”
“你今天用的，不是筋斗云。”菩提祖师开门见山。
“俺……俺也不知道啊。”孙悟空一脸无辜，结结巴巴地说，“俺就想着跑，使劲翻了个跟头，眼前一黑一亮，就……就到那儿了。俺再一害怕，眼前又一黑一亮，就回来了。”
菩提祖师盯着他的眼睛，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伸出手来。”
孙悟空乖乖伸出手。
菩提祖师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股温和却浩瀚的神念，顺着孙悟空的经脉，涌入了他的体内。
孙悟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警报！检测到圣人级神念探查！】
【启动最高级天机遮蔽协议！】
【模拟程序启动：经脉紊乱、法力逆冲、灵台崩坏……】
【正在伪造“血脉暴走失控”假象……】
在菩提祖师的神念感知中，这猴子的体内，简直就是一团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无数股狂暴的、不属于他这个境界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经脉多处堵塞，法力在胡乱逆行，连灵台都出现了丝丝裂痕。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或者走火入魔！
而那诡异的挪移，似乎就是这些狂暴力量在某个瞬间找到宣泄口，撕裂空间造成的结果。
菩提祖师收回了手指，脸色变得异常复杂。
他看着孙悟空那双依旧清澈纯真的眼睛，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明白了。
这猴子，是天地的异数，身负连他都看不透的古怪本源。这种本源带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也给了他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强行教他道法，非但不能引导他，反而会加速他的失控。
留他在三星洞，对他，对整个三星洞，都是一个祸害。
“罢了。”
菩提祖师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你先下去吧。”
孙悟空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静室里，只剩下菩提祖师一人。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