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法典》颁布的次日,萧景逸在朝会上宣布了一项震惊朝野的决定:
成立“新政统筹司”,由十二皇子萧景琪领司正一职,全权负责法典初行三年的推行与协调。
“景琪虽年少,然其才德诸卿有目共睹。”
萧景逸的声音在乾元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景和法典》乃我大凉万世之基,然法之行,贵在落实。
此司非虚职,凡六部九卿,涉及新法推行之事,皆需报由此司统筹,遇阻滞,景琪可直奏于朕。”
这道旨意,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让一个十几岁的皇子,地位凌驾于六部之上?
纵然萧景琪才华出众,此举也太过骇人听闻!
立刻有老臣出列反对:“陛下!十二殿下年幼,恐难当此重任!且权责过于集中,恐非……”
“恐非什么?”萧景逸淡淡打断,目光扫过全场,“恐非祖制?
朕立《景和法典》,便是要定新制!景琪能于御前自请‘唯才是举’,此等胸襟,尔等可有?
此事朕意已决,勿复再言!”
他运用皇权威压,强行将萧景琪推到了凉国改革执行者的最前沿。
这不是简单的宠爱,而是压力测试。
他要看看,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弟弟,在真正的权力和阻力面前,会展现出何种姿态。
退朝后,萧景逸在养心殿单独召见萧景琪。
少年皇子穿着新赐的亲王袍服,身姿挺拔,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
“怕了?”萧景逸屏退左右,语气缓和下来,亲手给他递了杯茶。
萧景琪双手接过,老实点头:“皇兄,臣弟……确实惶恐。
新政统筹司权责太重,诸部堂官皆乃积年老臣,臣弟恐……有负皇兄重托。”
“知道你现在的角色,像什么吗?”
萧景逸看着他,循循善诱,“像不像格物院那些新式机器上的‘核心传动轴’?
朕给你权力,不是让你去享受颐指气使,而是要你承上启下,协调各方力量,让法典这部新机器运转起来。
你会遇到摩擦力,会遇到锈蚀的部件,甚至会有人想把你这根‘轴’拆下来。
你要做的,不是硬碰硬,而是要学会润滑、调整、甚至必要时,更换零件。”
(现代职场比喻:将复杂组织比喻为机器,强调核心协调者的角色与解决问题的方法论。)
萧景琪眼中若有所思,紧张感稍减:“臣弟明白了。
皇兄是让臣弟在实践中学习,如何……‘管理’。”
“不错。”萧景逸赞赏地点点头,“朕会给你配一个班子,有精通律法的寒门学士,有熟知部务的干练吏员,也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作为顾问。如何用好他们,是你的第一道考题。”
新政统筹司的设立,果然引发了旧势力明里暗里的抵制。
部分宗室、老臣联合起来,给萧景琪使绊子。
他们不敢公然违抗皇帝,却在执行层面极尽拖延、推诿之能事。
第一次主持六部协调会议,萧景琪就遭遇了尴尬。
户部尚书以“算法繁复,需时日核对”为由,拖延拨付推行新法的专项款项;
礼部侍郎则对法典中“鼓励民间兴学”的条款大吐苦水,声称“恐扰乱了士子人心”;
更有几位勋贵代表,对新法典中关于“田亩清查与税赋公平”的条款阴阳怪气,暗示此举“与民争利”。
面对这些积年的官场油条,萧景琪起初有些应对失措,被他们绕进繁琐的条文和借口之中。
当晚,他愁眉苦脸地求见萧景逸。
“皇兄,他们……他们根本不与臣弟讨论实务,只顾着诉苦、推脱,会议冗长却毫无进展。”
萧景逸没有直接给他解决方案,而是反问:
“你觉得,他们为何敢如此?”
萧景琪思索片刻:“因为他们觉得臣弟年幼,威望不足,且……法不责众?”
“看得到表象,未触及根本。”萧景逸摇头。
“根本在于,他们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认为抱团就能迫使你,甚至迫使朕让步。
你要破局,不能指望一次会议就能说服所有人。
要学会‘分化瓦解,重点突破’。”
他具体指点道:“下次会议,改变策略。
会前,让你的人单独拜访那位户部尚书,告诉他,首批款项只需先保障京畿地区的蒙学试点,数额不大,且核算清晰,问他能否特事特办?
若他同意,便在会上率先肯定他的‘效率’。
同时,搜集礼部那位侍郎家族私下兴办族学、收取高额‘束脩’的证据,必要时点他一下。
至于那几个勋贵……
他们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找找看,有没有因家族较小、利益受损较少而愿意合作的对象?”
萧景琪听得眼眸发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臣弟懂了!不能把他们看成一个整体,要逐个分析,找到其内部的弱点和差异!”
“孺子可教也。”萧景逸欣慰地笑了,“记住,为君者,不仅要明大道,也要懂术法。阳谋立身,权谋做事。”
按照萧景逸的指点,萧景琪开始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政治手腕。
他不再于大型会议上与反对派纠缠,转而进行“精准拜访”和“小范围磋商”。
对户部尚书,他承诺首批试点成功后的政绩必有其一份;
对礼部侍郎,他“不经意”地提及某地族学收费过高已被核查处记录在案;
对勋贵集团,他找到了家族势力相对较弱、更渴望在新政中表现以提升地位的安国公。
承诺若其率先配合清丈田亩,将来“皇室商贸合作社”的份额可向其倾斜。
一系列操作下来,反对联盟开始出现裂痕。
加之萧景逸在背后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几个跳得最欢的官员的职务,朝野震动,众人意识到皇帝扶持十二皇子的决心无比坚定,且手段老辣。
阻力迅速减小,新政统筹司的工作开始稳步推进。
各地蒙学、算学馆如雨后春笋般设立;漕运新规在几个主要口岸顺利试行;
就连最棘手的勋贵田亩清查,也在安国公“主动”配合下,打开了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