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琪在这些实务中飞速成长,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沉稳干练,言谈举止间已隐隐有了储君的气度。
他在奏章中提出的“以试点换推广,以实效破阻力”的思路,深得萧景逸赞赏。
然而,萧景逸深知,精通内政只是为君的一半。
凉国的威胁,更多来自外部。
这一日,北疆急报,突厥新可汗阿史那啜默,在整合内部势力后,联合西域几个摇摆部落,陈兵十万于边境,蠢蠢欲动。
朝堂之上,主战主和争论不休。
萧景逸看着舆图,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既是危机,也是为萧景琪树立军功威望的绝佳机会。
他下旨,任命靖安侯苏定方为北疆行军大总管,统辖边军。
同时,宣布成立“北疆前线观察使团”,由十二皇子萧景琪任观察使,前往前线“历练观摩,赞画军务”。
名义上是“观察”、“赞画”,实则是让萧景琪近距离接触战争,了解军队,并在关键时刻,代表皇帝赋予其一定的决策参与权。
此举再次引发争议。
让皇子亲临险地,万一有失……
“朕的弟弟,难道要养在深宫,做那不知兵事的娇儿吗?”
萧景逸力排众议,“宝剑锋从磨砺出!景琪,你可敢去?”
萧景琪出列,目光坚定,躬身道:“臣弟愿往!定不负皇兄期望!”
临行前夜,萧景逸将一枚小巧的玄铁令牌交给萧景琪:
“此令可调动随行影卫,关键时刻,可保你无虞,亦可……斩除内部奸细
军国大事,苏侯爷自有决断,你多看,多学,非万不得已,勿要干涉。
但若遇苏侯爷亦难以决断之重大变局,你可凭此令,召集将领,传达朕意!”
(现代企业授权:在赋予挑战性任务时,提供资源支持、明确权责边界与最终决策机制。)
这是巨大的信任,也是沉重的责任。萧景琪郑重接过令牌,感觉手心沉甸甸的。
苏挽月也为萧景琪准备了许多御寒、疗伤的物品,细细叮嘱,眼中满是关切。
北疆前线,朔风凛冽。
萧景琪的到来,起初并未引起军中将领的重视。
一个京城来的皇子,不过是镀金罢了。
然而,萧景琪并未摆出钦差架子。
他住普通的营帐,与士卒一同吃大锅饭。
每日跟着苏定方巡视防务,观摩沙盘推演,甚至亲自操作格物院送来的新式望远镜,观察敌情。
他沉默寡言,却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详细记录,形成《北疆军情观测录》,定期快马送回京城。
这份观测录,不仅记录了敌我态势、地形气候。
更分析了军中士气、后勤保障的难点,甚至对突厥各部落之间的矛盾进行了梳理。
其见解之深刻,数据之详实,让苏定方和朝中的萧景逸都刮目相看。
很快,考验到来。
突厥一部精锐骑兵,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绕过主力防线,突袭了后方粮草转运枢纽——雁回仓!
守军仓促应战,损失惨重,粮草危在旦夕!
前线大营震动。
若雁回仓有失,大军后勤断绝,必败无疑!
苏定方立刻调兵遣将,欲派精锐驰援。
然而,主力正与突厥大军对峙,分身乏术;其他兵马距离遥远,恐救援不及。
就在众将焦头烂额之际,一直沉默的萧景琪站了出来。
“苏侯爷,各位将军,晚辈有一策,或可一试。”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划过一条险峻的山路:
“此乃‘鬼见愁’小道,地图标注难以通行,但据我连日观察当地猎户所言及地形比对,小股精锐轻装简从,或可一夜之间穿插至雁回仓侧后。”
帐中一片哗然。
此计太过行险!“鬼见愁”一旦有误,派去的人马便是全军覆没!
“殿下,此非儿戏!若判断有误……”一位老将质疑。
萧景琪目光沉静,看向苏定方:“苏侯爷,晚辈愿立军令状!
我可率我的卫队及自愿前往的死士,亲自走一遭‘鬼见愁’!
不为正面歼敌,只为疑兵扰敌,在侧后虚张声势,点燃狼烟,做出大军来援之假象,为正面守军和援军争取时间!”
亲自前往?帐中瞬间寂静。皇子千金之躯,亲涉如此险地?
苏定方凝视萧景琪良久,又看向沙盘,脑中飞速计算
最终,他重重一拍案几:“好!殿下有此胆魄,老夫岂能惜身!
就依此计!不过,殿下不必亲往,老夫另派……”
“不!”萧景琪斩钉截铁。
“此策既由我提出,我当为先锋!唯有我亲至,方能稳定雁回仓军心,亦让突厥人摸不清虚实!”
他亮出了萧景逸赐予的玄铁令牌,“此乃皇兄信物,见此令如陛下亲临!我意已决!”
这一刻,他身上再无半分少年稚气,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与担当。
苏定方虎目含威,最终抱拳:“既如此,老臣遵令!请殿下务必小心!”
萧景琪亲率五百死士,趁夜色潜入“鬼见愁”。
山路果然崎岖险峻,多处需绳索攀援,甚至与狼群遭遇。
萧景琪身先士卒,手掌磨破,衣衫被荆棘划裂,却始终走在最前。
次日拂晓,当突厥骑兵正准备对摇摇欲坠的雁回仓发动总攻时,侧后方山峦突然响起震天鼓声,狼烟冲天而起!
“大凉援军至!”的呼喊声漫山遍野!
突厥主将大惊失色,恐遭夹击,急忙下令后撤。
雁回仓守军见状,士气大振,趁机出城掩杀。
与此同时,苏定方派出的真正援军也及时赶到。三面合围之下,突厥这支精锐骑兵几乎全军覆没!
雁回仓大捷!
消息传回,举国欢腾!此战不仅保住了粮草,更重创突厥锐气。
而十二皇子萧景琪亲冒矢石、奇兵制胜的事迹,也随之传遍朝野军营。
“智勇双全”、“胆识过人”、“颇具太祖遗风”……
种种赞誉,纷至沓来。萧景琪的威望,凭借此战,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军中将领再看他时,眼神里已充满了敬畏与信服。
萧景逸在京城接到捷报,看着影卫密奏中关于萧景琪如何果断决策、如何身先士卒的细节,长长舒了一口气,对苏挽月笑道:
“我们的‘雏鹰’,历经风雨,终能搏击长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