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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拯救世界
奇闻异事 类型2025-10-03 首发时间4.3万 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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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骨笛
作者:土豆拯救世界本章字数:8420更新时间:2025-10-03 11:08:05

入秋的第一场雨下了整整三天,山雾把青瓦镇裹得像块浸了水的糕,连镇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都泡得发潮,枝桠上挂着的红绸子往下滴水,在泥地上晕出一个个暗红的圈。

林正棠蹲在槐树下,指尖捏着半块发霉的玉米饼,盯着脚边那个土洞出神。洞眼被雨水冲得发白,边缘沾着几根棕黄色的毛,细得像丝线,风一吹就飘走了。他刚把玉米饼掰碎往洞里塞,身后就传来王屠户粗嘎的嗓音:“小林先生,别喂了,这东西邪性。”

林正棠回头时,王屠户正扛着半扇猪肉往镇上走,油布雨衣往下淌着水,在石板路上拖出一道湿痕。“王叔,不过是只黄鼠狼,怎么邪性了?”他笑了笑,把最后一点饼渣扔进洞,“前儿我看它腿受了伤,怪可怜的。”

“可怜?”王屠户把猪肉往肩上挪了挪,眼神往老槐树顶上瞟了瞟,声音压得低了些,“你是外来的不知道,这青瓦镇的黄鼠狼,跟别处不一样。三十年前,镇西头的李寡妇,就是喂了只黄皮子,后来一家子……”他没往下说,只摆了摆手,“总之别沾,小心惹上麻烦。”

林正棠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三个月前从城里来青瓦镇,在镇东头租了间旧屋,靠给人抄书、写对联过活。镇上人大多淳朴,就是说话总带着些山里的忌讳,比如不能踩老槐树的影子,不能在夜里吹笛子,还有——不能跟黄鼠狼打交道。

这天夜里,雨还没停,林正棠坐在灯下抄《论语》,笔尖刚蘸了墨,就听见窗棂上“嗒嗒”响了两声。他抬头一看,窗纸上映着个小小的影子,尖耳朵,长尾巴,正是白天那只黄鼠狼。

它怎么会来这儿?林正棠放下笔,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黄鼠狼站在窗台上,浑身的毛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瘦小。它的左前腿有点跛,爪子上沾着泥,嘴里却叼着个东西,黑沉沉的,像是块骨头。

见林正棠开窗,黄鼠狼把嘴里的东西往他面前推了推,然后往后退了两步,蹲在窗台上,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像是在示意他收下。

林正棠犹豫了一下,伸手把那东西捡了起来。是一截骨头,比手指略长些,表面磨得光滑,泛着淡淡的油光,一端被钻了个小孔,像是支迷你的笛子。他刚想问什么,黄鼠狼却“嗖”地一下跳下去,钻进了雨幕里,转眼就没了踪影。

他把骨头拿进屋里,放在灯下细看。骨头的颜色很特别,不是普通骨头的乳白色,而是带着点暗黄,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过。用指尖敲了敲,声音清脆,竟真的像支笛子。

“奇怪的东西。”林正棠把骨头笛放在桌角,继续抄书。可不知怎么,笔尖总也落不到纸上,耳边总像是有细细的风声,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搅得他心烦意乱。

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听见一阵笛声。不是他平日里听的那种竹笛,声音细得像丝线,带着点凉意,从窗缝里钻进来,绕着他的耳朵转。他猛地睁开眼,笛声却没了,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地响。

桌角的骨头笛还在,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林正棠走过去,拿起骨头笛,犹豫了一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下。

没有声音。

他以为是自己没吹对,又用了点力气。还是没声音。可就在这时,他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像是黄鼠狼的,又像是别的什么动物,带着点痛苦,又带着点……兴奋?

他赶紧把骨头笛放下,走到窗边往外看。月光下,雨已经停了,院子里的泥地上,有几道浅浅的脚印,像是黄鼠狼的,一直延伸到院墙根下,然后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林正棠刚打开门,就看见王屠户站在门口,脸色煞白,手里攥着一把沾了血的刀。“小林先生,你……你昨晚听见什么了吗?”

“听见什么?”林正棠愣了一下,“就听见雨声,还有……好像有笛声?”

王屠户的脸更白了,嘴唇哆嗦着:“是了,是那东西!镇西头的张老栓,昨晚没了!”

林正棠心里一沉:“没了?怎么没的?”

“不知道啊!”王屠户往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今早有人去叫他开门,门是虚掩着的,进去一看,人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还叼着根黄毛毛,手里攥着个东西……跟你桌上那个差不多,也是块骨头!”

林正棠猛地回头,看向屋里的桌角。骨头笛还在,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可他再看过去时,总觉得那暗黄色的骨头上,像是沾了点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王叔,张老栓家在哪儿?我想去看看。”林正棠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王屠户想拦,却没拦住,只能跟在他身后,一路往镇西头走。青瓦镇不大,镇西头多是些老旧的土坯房,张老栓的家就在最里头,门口已经围了几个人,都是镇上的住户,脸色都不好看。

“让让,让让。”王屠户推开人群,把林正棠拉了进去。屋里一股霉味,还夹杂着点淡淡的腥气。张老栓躺在床上,盖着破旧的被子,眼睛睁得溜圆,盯着天花板,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他的右手攥得紧紧的,林正棠走过去,轻轻掰开他的手指,里面果然是一截骨头,跟他桌上的那支很像,只是更短些,表面也没那么光滑。

“小林先生,你看这……”旁边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开口,“是不是……是不是黄仙显灵了?”

“黄仙?”林正棠皱了皱眉。他在城里时,也听过些关于“五大仙”的传说,黄鼠狼就是其中之一,被人称为“黄仙”,说它能通灵,惹了它会遭报应。可他一直觉得那都是迷信,直到现在,看着张老栓的尸体,还有手里的骨头,他心里忽然有点发毛。

“前儿个,张老栓还跟我念叨,说夜里总听见有人吹笛子,”老太太接着说,“他还说,看见过一只黄皮子,站在他家窗台上,眼睛跟灯笼似的,盯着他看。我当时还劝他,别惹那东西,可他不听……”

林正棠的目光落在张老栓的脸上,忽然发现他的眼角,有一道细细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的。他再看向张老栓的手,指甲缝里也沾着点棕黄色的毛,跟他前几天在老槐树下看到的一模一样。

“王叔,你说三十年前,李寡妇家出了什么事?”林正棠忽然想起昨天王屠户没说完的话。

王屠户脸色变了变,犹豫了半天,才开口:“三十年前,李寡妇家也出了这种事。她男人死得早,一个人带着孩子过,后来喂了只黄皮子,再后来……她跟孩子都没了,死状跟张老栓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手里攥着块骨头。当时镇上人都说,是她得罪了黄仙,被黄仙索了命。”

“那骨头呢?”林正棠追问。

“不知道,当时没人敢碰,后来就不见了。”王屠户叹了口气,“从那以后,镇上人就再也不敢喂黄皮子了,也不敢提‘黄仙’这两个字,没想到……现在又出事了。”

林正棠没再说话,走出张老栓家,往镇东头走。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想起昨晚那支骨头笛,想起黄鼠狼琥珀色的眼睛,还有张老栓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越来越沉。

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桌角的骨头笛。骨头笛还在,只是在阳光下,他更清楚地看到,骨头上那点红色,不是别的,竟是血迹!而且,血迹的形状很奇怪,像是一个小小的手印,印在骨头的侧面。

他伸手想去拿,可指尖刚碰到骨头笛,就觉得一阵寒意从指尖传来,顺着胳膊往上爬,一直爬到后脑勺。他猛地缩回手,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株杂草在风里摇晃,可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他。

那天晚上,林正棠没敢再抄书,早早地就上了床,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总像是有笛声,细得像丝线,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他把被子蒙在头上,可笛声还是能钻进来,绕着他的耳朵转。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他猛地睁开眼,看见一道小小的影子,从门口溜了进来,正是那只黄鼠狼。

黄鼠狼走到桌前,跳上桌子,盯着那支骨头笛,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它用鼻子碰了碰骨头笛,然后抬头看向林正棠,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像是在说什么。

林正棠屏住呼吸,不敢动。他看着黄鼠狼,忽然发现,它的左前腿上,缠着一根红绸子,正是老槐树上挂着的那种。红绸子上沾着泥,还有点血迹,像是刚从什么地方拖过来的。

黄鼠狼像是察觉到他在看自己的腿,往后退了退,然后用嘴叼起骨头笛,往他面前递了递。这一次,林正棠看得很清楚,骨头笛的小孔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黑糊糊的,像是头发。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想把骨头笛拿过来。可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骨头笛的时候,黄鼠狼忽然“吱”地叫了一声,猛地跳起来,撞在窗棂上,然后“嗖”地一下跳了出去,消失在黑暗里。

骨头笛掉在地上,滚到了床底下。林正棠赶紧爬起来,伸手去床底下摸。摸到骨头笛的时候,他还摸到了另一个东西,软软的,像是一块布。

他把那东西拉出来,借着月光一看,是一块红色的绸子,跟黄鼠狼腿上缠的一样,只是更长些,上面沾着很多泥,还有几撮棕黄色的毛。绸子的一端,还系着一个小小的铃铛,已经生了锈,轻轻一碰,就发出“叮铃”的响声,声音又细又哑。

林正棠拿着红绸子,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刚来青瓦镇的时候,听镇上的老人说过,三十年前,李寡妇家出事之前,有人看见她在老槐树下挂了一块红绸子,说是给黄仙祈福的。后来李寡妇家出事,红绸子就不见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难道……这块红绸子,就是当年李寡妇挂的那一块?

他把红绸子铺在桌上,仔细看了看。绸子的边缘已经磨破了,上面还有几个小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在绸子的中间,有一个淡淡的印记,像是一个手印,跟骨头笛上的那个手印,形状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跟昨晚他听到的一样。林正棠赶紧走到窗边,往外看。月光下,他看见一道棕黄色的影子,从院墙上跳了下去,后面跟着几道黑色的影子,跑得很快,像是狗,又像是别的什么动物。

他心里一紧,抓起桌上的骨头笛和红绸子,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看见王屠户和几个镇上的人,举着火把跑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惊慌。

“小林先生,你看见没?刚才有好几只黄皮子,往镇西头跑了!”王屠户喘着气,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狰狞,“张老栓家的门,被撬开了!”

林正棠心里“咯噔”一下,跟着王屠户往镇西头跑。张老栓家的门果然开着,里面一片狼藉,桌椅都被推倒了,地上还有几道浅浅的脚印。而张老栓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镇上的人吓得腿都软了,“黄皮子……黄皮子把人拖走了?”

“不可能!”王屠户咬着牙,“黄皮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拖走一个人?肯定是别的什么东西!”

林正棠没说话,走到屋里,蹲在地上,仔细看那些脚印。脚印很小,像是黄鼠狼的,可除了黄鼠狼的脚印,还有一些更大的脚印,像是人的,只是形状很奇怪,脚趾很长,像是爪子。

他又走到床边,看了看床板。床板上有几道划痕,很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出来的。在划痕的旁边,他还发现了一根棕黄色的毛,跟他之前看到的一样。

“王叔,三十年前,李寡妇家出事之后,她的尸体不见了吗?”林正棠忽然问。

王屠户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尸体还在,后来被埋在了镇东头的乱葬岗。怎么了?”

林正棠心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他抓起红绸子,对王屠户说:“王叔,带我去乱葬岗,快!”

王屠户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看他脸色严肃,也不敢多问,带着他往镇东头跑。乱葬岗在镇东头的山脚下,到处都是坟堆,荒草长得比人还高,夜里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鬼哭。

林正棠拿着火把,在乱葬岗里找了起来。红绸子在他手里,像是有生命一样,轻轻晃动着。他跟着红绸子的指引,走到一个破旧的坟堆前。坟堆上的土已经塌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挖过。

“就是这儿。”林正棠心里一沉,举起火把往洞里照。洞里很深,能看见一些骨头,还有一块红色的绸子,跟他手里的这块一模一样,只是更破旧些。

他刚想进去,忽然听见洞里传来一阵笛声,细得像丝线,正是他昨晚听到的那种。笛声里带着点悲伤,又带着点兴奋,绕着洞口转了几圈,然后飘了出去,消失在风里。

“小林先生,别进去!”王屠户拉住他,“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东西!”

林正棠却推开他的手,拿着火把,慢慢走进洞里。洞不宽,只能容一个人通过,墙壁上很光滑,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磨过。走了大概十几步,前面忽然亮了起来,不是火把的光,而是一种淡淡的黄色光芒,从前面的一个石室里透出来。

他走到石室门口,往里一看,顿时愣住了。石室不大,中间放着一个石台,石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张老栓!他的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手里攥着那块骨头,只是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像是蒙上了一层霜。

在石台的旁边,站着一只黄鼠狼,比他之前看到的那只要大些,浑身的毛是金黄色的,眼睛像是两颗琥珀,正盯着石台上的张老栓,嘴里叼着一支骨头笛,正是他桌上的那支!

黄鼠狼见林正棠进来,停下了动作,转过头,看向他。它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又像是在警告他。

林正棠握紧了手里的红绸子,慢慢走进石室。他发现,石室的墙壁上,刻着很多奇怪的图案,像是一些符号,又像是一些动物的样子,其中最多的,就是黄鼠狼的图案。在图案的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模糊,但他还是认了出来——“黄仙渡劫”。

“你是……当年李寡妇喂的那只黄鼠狼?”林正棠试探着问。

黄鼠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放下嘴里的骨头笛,用爪子指了指石台上的张老栓,又指了指墙壁上的图案。

林正棠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图案里,有一个人躺在石台上,旁边有一只黄鼠狼,手里拿着一支骨头笛,正在吹。而在图案的下面,刻着一些小字,他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欲成仙,需借魂,三魂七魄,缺一不可,骨笛为引,红绸为媒,百年为期,方可渡劫。”

他心里猛地一震,终于明白了。这只黄鼠狼,想成仙!它需要借人的三魂七魄,而骨头笛就是引子,红绸子就是媒介。三十年前,它借了李寡妇和她孩子的魂,可还不够,现在又借了张老栓的魂。而百年为期,就是说,它需要一百年的时间,借够足够的魂,才能渡劫成仙。

“你已经借了李寡妇和张老栓的魂,还不够吗?”林正棠的声音有些发颤。

黄鼠狼摇了摇头,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左前腿。林正棠这才发现,它的左前腿不是简单的受伤,而是少了半截——从膝盖往下的骨头像是被生生咬断,只剩下光秃秃的皮肉,裹着那截红绸子,红绸下隐约能看见发黑的伤口,连带着周围的毛都黏成一团,泛着淡淡的腐味。

它抬起没受伤的右爪,在石室的地面上轻轻划着。林正棠凑近了看,只见它划出的是歪歪扭扭的三道杠,接着又划了个圈,最后指向石台上张老栓的尸体。

“三……三个人?”林正棠心头一紧,“你需要借三个人的魂?”

黄鼠狼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重重地点了点头。它又转头看向石室角落,那里堆着几块零散的骨头,上面也缠着破旧的红绸,林正棠一眼就认出,其中一块骨头的形状,和张老栓手里攥着的那截一模一样。

“那些是……李寡妇和她孩子的骨头?”林正棠的声音发哑。

黄鼠狼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地上的红绸子,发出细碎的“吱吱”声,像是在哭。林正棠忽然注意到,它的眼角沾着一点白色的东西,不是毛,倒像是人类的眼泪凝结成的霜。

就在这时,洞外忽然传来王屠户的喊声,带着惊慌:“小林先生!快出来!乱葬岗那边……那边有东西在叫!”

林正棠刚要应声,黄鼠狼忽然“吱”地叫了一声,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撞了他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抬头时,看见石室的墙壁上,那些刻着黄鼠狼图案的地方,正慢慢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顺着石壁往下流,在地面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朝着石台的方向涌去。

石台上的张老栓,原本苍白的脸忽然泛起一层诡异的黄色,眼睛里的瞳孔慢慢收缩,变成了和黄鼠狼一样的竖瞳。他的手指动了动,攥着骨头的手开始发力,骨头表面的血迹被蹭开,露出里面更深的暗黄色,像是浸过百年的沉水。

“不好!”林正棠心里一慌,转身就想往洞外跑。可刚跑到洞口,就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上面掉了下来,“咚”地砸在地上,正是王屠户!

王屠户的脖子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叼着一根棕黄色的毛,和张老栓嘴里的一模一样。他的手里,也攥着一截骨头——比张老栓手里的更短,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

而在王屠户的尸体后面,站着几个镇上的人,他们的眼神呆滞,脸色发黄,走路的姿势像是提线木偶,一步步朝着石室走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攥着一块大小不一的骨头,骨头的颜色,全是那种诡异的暗黄色。

“他们……他们怎么了?”林正棠的后背全是冷汗,他转头看向黄鼠狼,却发现黄鼠狼已经走到了石台边,正用嘴叼着骨头笛,慢慢凑到张老栓的嘴边。

张老栓的嘴微微张开,发出一阵细得像丝线的笛声,和林正棠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随着笛声响起,那些走进洞的镇民,动作忽然变快了,他们朝着林正棠围过来,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种麻木的渴望,盯着他手里的红绸子。

黄鼠狼抬起头,看向林正棠,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复杂,只剩下一种决绝。它用爪子指了指林正棠,又指了指那些围过来的镇民,最后指了指自己少了半截的腿。

林正棠忽然明白了。不是三个普通人的魂,是三个“特殊”的魂——三十年前的李寡妇,是给它喂食、让它有了“成仙”念头的人;现在的张老栓,是第一个听见笛声、被它引到石室的人;而自己,是第一个接过它的骨头笛、还握着当年李寡妇红绸子的人。这三个人的魂,才能补全它断掉的腿,才能让它凑齐“渡劫”的最后一块拼图。

“你早就盯上我了,对吗?”林正棠的声音发颤,“从你在槐树下让我喂你开始,从你把骨头笛送给我开始,你就等着这一天?”

黄鼠狼没回答,只是吹响了骨头笛。这一次,笛声不再细弱,而是变得尖锐,像是无数根针,扎进林正棠的耳朵里。围过来的镇民忽然加快了速度,他们伸出手,指甲长得像爪子,朝着林正棠的脖子抓来。

林正棠猛地后退,手里的红绸子不小心掉在地上。红绸子一落地,就像是有了生命,朝着黄鼠狼的方向飘去,缠在了它的身上。黄鼠狼的身体猛地一震,笛声戛然而止,它看向红绸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又像是解脱。

石室墙壁上渗出的血更多了,汇成的溪流已经漫到了林正棠的脚边。他低头一看,那些血水里,竟然漂着无数根棕黄色的毛,还有一些细小的骨头,像是人类的指骨。

“李寡妇的孩子……”林正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当年你不仅借了李寡妇的魂,还借了她孩子的魂,对不对?你断的腿,就是当年被孩子的魂反噬弄断的?”

黄鼠狼的身体晃了晃,它放下骨头笛,用爪子在地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孩”字,然后又划了一个叉。林正棠忽然想起,王屠户说过,李寡妇家出事时,是“一家子”都没了——李寡妇、她的丈夫,还有她刚满五岁的孩子。原来不是三个,是四个?

就在这时,石台上的张老栓忽然坐了起来。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脖子转了转,看向林正棠,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露出沾着血迹的牙齿。他手里的骨头,忽然开始发光,暗黄色的光,照得整个石室都泛着一层诡异的光晕。

黄鼠狼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它朝着林正棠扑过来,不是要攻击他,而是用身体把他往洞外推。林正棠愣了一下,刚想说话,就看见张老栓从石台上跳了下来,手里的骨头朝着黄鼠狼的后背砸去。

“小心!”林正棠脱口而出。

黄鼠狼像是没听见,它用尽全身力气,把林正棠推出了洞口。林正棠摔倒在洞外的乱葬岗上,回头一看,只见张老栓手里的骨头已经砸中了黄鼠狼的后背,黄鼠狼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骨头笛从它的嘴里掉出来,滚到了张老栓的脚边。

张老栓弯腰捡起骨头笛,塞进自己的嘴里,继续吹着那尖锐的笛声。围在洞口的镇民,忽然像是疯了一样,朝着洞里冲去,他们的身体开始变形,皮肤变得像黄鼠狼一样,长出棕黄色的毛,手指变成了爪子。

林正棠猛地爬起来,转身就往镇里跑。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离开这里,必须找到阻止这一切的办法。乱葬岗上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荒草“呜呜”作响,像是无数个人在哭,又像是无数只黄鼠狼在叫。

他跑过镇东头的旧屋,跑过镇口的老槐树,老槐树上挂着的红绸子,此刻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是被血染红的。他抬头一看,槐树上竟然站着无数只黄鼠狼,它们的眼睛都是琥珀色的,盯着他,像是在等着什么。

林正棠忽然想起石室墙壁上的字——“百年为期,方可渡劫”。今年,正好是李寡妇家出事的第三十年。离百年,还有七十年。可现在,黄鼠狼已经开始借第三个人的魂了。它等不及了,它断了的腿,已经撑不到百年了。

他跑到镇西头的张老栓家,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上的脚印还在。他忽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纸,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写的:“骨笛是魂,红绸是媒,百年不够,三魂来凑,黄仙渡劫,青瓦镇没。”

林正棠的手开始发抖,他忽然明白,黄鼠狼要的不是三个魂,是整个青瓦镇的魂。它断了的腿,需要无数个魂来补;它的“渡劫”,需要整个青瓦镇的人来陪葬。

就在这时,他听见镇口传来一阵笛声,细得像丝线,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钻进他的耳朵里。他抬头看向镇口,只见老槐树下,站着一个身影,穿着李寡妇当年的衣服,长着张老栓的脸,手里拿着那支暗黄色的骨头笛,正在吹着。

身影的周围,围满了镇上的人,他们都长出了棕黄色的毛,眼睛是琥珀色的,像是一群被操控的黄鼠狼。

林正棠握紧了手里的红绸子——这是当年李寡妇挂在槐树上的红绸子,是黄鼠狼唯一的弱点。他深吸一口气,朝着镇口跑去。他知道,自己可能打不过那个身影,可能救不了整个青瓦镇,但他必须试试。

因为他是第一个接过黄鼠狼骨头笛的人,也是最后一个能阻止它的人。

老槐树下的笛声还在继续,风吹着红绸子,在他面前飘着,像是在指引他。林正棠加快了脚步,他看见那个身影转过头,朝着他笑了笑,露出了沾着血迹的牙齿。

一场关于黄仙渡劫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PS: 时间真的是解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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