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小娥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开过全院大会。
她也乐得新鲜,上前好奇地晃了晃许大茂胳膊,一脸娇憨,“大茂,大茂,什么是全院大会啊,是不是每家都要派一个代表,上去说两句话呀,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下啊。”
娄小娥只知道自己父亲和叔叔们在内部开会时,所有人都要依次发言。
还有工作时要开大会,上学时要开班会……
至于整个街坊邻居围在一起开会,娄小娥还没有经历过,还是头一次见,想必应该会很热闹吧。
看着一脸单纯的娄小娥,许大茂耐下性子解释道:“上去说什么呀,咱俩就等着挨批吧,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到时候肯定要舌战群儒,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那行啊,我到时候陪你。”
娄小娥笑意盈盈,自己父母总说自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她就不信了,要是她能和这些邻居相处‘融洽’,那父母应该不会再小瞧她了。
中院,晚上8点多。
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饭菜香,想必是有些人家下班太晚,到现在才开始吃饭。
几十口人以家庭为单位,男女老少错落有致。
他们坐在自带的凳子上,都在小声嘀嘀咕咕,互相讨论,眼神还时不时瞥一眼前面,看三个大爷到了没有,见“品”字型那儿还空着,这些人又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这时,一个肥硕的中老年男人,正端着搪瓷杯一屁股坐在空位上,他表情严肃煞有介事,走路也步步生风,那着实摆足了官架子。
【这刘海中还是这么爱出风头,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谁先拿我开涮】
【好的,欢迎大家来到《华国好邻居》比赛现场,让我们有请第一位学员许大茂,请展示你的才艺……】
【哇,三大爷急眼了,这小子恐怖如斯啊】
【还有导师愿意为他转身吗?二大爷!二大爷也动手了,开始动手打人了】
【一大爷,你还能坚守住吗,不,一大爷也转身了,他开始寻求场外求助了,傻柱上来了!他可是我们四合院战神啊】
【这实在是太惊喜了,许大茂这个平平无奇的学员,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他居然引起三位导师的哄抢】
娄小娥抓了抓自己的脸,她根本就听不懂许大茂的心声,可又不好意思去问。
许大茂就坐在她旁边,他眼神正四下观望,忍不住开始脑补今晚的战况。
不一会儿,三大爷也杵着拐杖过来了,他身形佝偻,大半张脸如同粘上了胶水一样,一动不动,可眼睛还是像以前一样充满了算计。
【这什么情况?几日不见,三大爷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光是许大茂觉得奇怪,周围一些邻居也在议论纷纷。
“阎埠贵他咋啦?”
“嗨,还不是他爱占便宜害得,前些天他在垃圾堆里捡了一瓶酒,喝完之后就酒精中毒了!”
“哎哟我去,这也怪吓人的,以后我让我家那死鬼少喝点酒。”
“可不是吗?这些大老爷们也真是的,这全家饭都吃不饱,还喝什么酒啊。”
【什么垃圾堆啊,那明明是在我家里顺走的好吧,这个阎埠贵,整天就知道瞎说】
听到许大茂气急败坏的吐槽声,娄小娥忍不住笑了,这货看起来高冷不爱搭理人,可私底下就是一个憨货。
正当她想说话时,娄小娥发现周围都安静了,她不明所以。
赶紧抬头瞧了瞧。
只见一个平头男人正抬起双手,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都安静。
那男人目测有四五十岁,长了一张方正国字脸,人看上去也沉稳且随和,俨然是一个十分热心肠的大爷。
娄小娥好像听过许大茂吐槽过他,说他这个人道貌岸然,对傻柱好,不过是图他给自己养老罢了。
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
娄小娥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大爷会如此缺德,不过许大茂这个人从来不会说胡话。
那大爷后面还跟着一个婆婆,她长了一对三角眼,脸蛋胖乎乎的,可奇怪的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平易近人。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吃饱饭,更很少有人能把自己吃胖,按理说吃喝不愁长得胖,就说明生活条件好,性格应该很好相处才对。
可娄小娥认为,这个老婆婆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看了一会儿,那老婆婆开始慢慢转身面对大家,只是她脸上表情凄惨又带着些许刻薄。
胖乎乎的手上还抱着一张黑白遗像,远远看过去,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
可惜了,这么年轻就死了。
娄小娥忍不住在心里惋惜,她又想起刚来大院的时候,三大爷曾经说过,就在他们订婚当天,贾家的东旭在厂里出事了。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个遗像上的男人应该就是贾东旭,而这个老婆婆应该就是她妈贾张氏吧。
【贾东旭长得确实帅,不过跟我比,那可差得远了】
【也怪不得秦淮茹瞧不上傻柱,让他给自己拉帮套拉了一辈子】
【最后等他彻底没用的时候,再让自己儿子棒梗把他扫地出门,落得一个在桥洞里被野狗分食的下场】
再次听到许大茂的心声,饶是娄小娥出身大户人家,并不是一个寻常女子,也被吓得手心出汗。
在这么一个其乐融融的环境里,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猛然窥探出人心的阴暗,这让她恍恍惚惚,分不清虚实。
眼前的人好像都不是人,它们的音容笑貌全是在作戏而已。
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正在控制着这些假人,让它们不要胡作非为,可等它们一旦挣脱桎梏,破壳而出。
它们就不必再假装笑脸和客套了,立马化为厉诡向无辜的人索命。
许大茂翘着二郎腿,正在乐呵呵地看戏,他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娄小娥。
让她一定要仔细看,等下贾张氏就要做法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可他还没张嘴,就发现娄小娥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喂,你咋啦,人家男人死了,你上去凑什么热闹?该是你哭的时候吗?”
娄小娥没说话,只气呼呼地抹着眼泪。
这一幕,正好被许富贵看见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自己儿子又在欺负人家姑娘了。
不免气得瞪了一眼许大茂,“你说说你,怎么又欺负人家姑娘了?”
“什么叫‘又’啊?我什么都没做好吧!”
许大茂都无语死了,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呀。
怎么全部都向着娄小娥,那他算什么,算是在家里起一个装饰的作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