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的油箱指针已经压到红线，引擎在寒风里发出干涩的轰鸣。赵衍盯着前方路牌——“城西加油站 1km”，副驾上母亲的呼吸依旧微弱，钢筋穿透的伤口还在渗血，染透了裹在她身上的外套。他必须在这里加到油，否则没等抵达曙光城，母亲的血就先流干了。

积雪覆盖的加油站早已废弃，褪色的“中石油”招牌歪歪扭扭挂在立柱上，两台加油机的玻璃罩全碎了，地上散落着几具丧尸的残尸，黑血在雪地里冻成暗紫色的冰壳。赵衍刚把车停到加油机旁，还没来得及下车，两道刺眼的光柱就从公路尽头射来，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三辆改装越野车呈“品”字形堵住了加油站出口。

车门打开，七个穿着黑色战术服的人跳下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左脸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手里把玩着一把改装霰弹枪，枪托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枭”字。“小子，挺会找地方啊——这片区，可是我们夜枭小队的地盘。”壮汉嗓门洪亮，目光扫过面包车的车身，最后落在副驾昏迷的李兰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

赵衍的手悄悄按在方向盘下——那里藏着一把从医院保安室摸来的匕首。他推开车门，左手自然垂在身侧，掌心残留的火焰能量微微发烫，领域在潜意识里展开，10米范围内的敌意像针一样刺进他的感知：刀疤壮汉的恶意最浓，盯着他的车和副驾；旁边两个瘦高个队员盯着他的口袋，大概在猜有没有食物；只有站在最后面的女人，抱着一个满是零件的工具箱，眼神冷得像冰，没有明显的敌意，只有警惕。

那女人穿一身灰扑扑的工装，头发束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上架着一副磨损严重的护目镜，遮住了半张脸。她蹲下身假装检查越野车的轮胎，右手却悄悄摸向腰间——赵衍的领域清晰地“看”到，她腰间藏着一把改装过的手枪，枪身缠着防滑胶带，枪口被磨得发亮。

“张队，这小子车里有血，估计刚杀过丧尸。”左边的瘦高个凑到刀疤壮汉耳边，声音不大，却被赵衍的领域捕捉得一清二楚。被称作张队的壮汉——张彪，咧嘴一笑，露出黄牙：“杀过丧尸算什么？现在这世道，能活着到这儿的，都有点本事。不过——”他抬手用霰弹枪指了指面包车，“你这车看着挺结实，还有油？副驾上的是你什么人？”

“我妈，重伤，要去曙光城找医生。”赵衍的声音很沉，尽量让自己显得顺从，“就剩这点油了，加完我就走，不碍你们的事。”他知道现在不能硬碰，母亲的伤势拖不起，一旦动手，哪怕能赢，也会耽误时间。

张彪嗤笑一声，上前两步，手搭在面包车的车门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曙光城？那地方现在可不是什么善地。小子，我看你挺识相，不如把车留下，再把身上的吃的、药都交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带着你妈，坐我们的车走——当然，得看我们心情。”

旁边的队员哄笑起来，其中一个矮胖的家伙伸手就要去拉副驾的车门：“张队，我看看这老妇人身上有没有藏着宝贝——说不定有抗生素呢？”

“别动她！”赵衍猛地上前一步，左手掌心瞬间窜起一点火星，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张彪眯起眼，盯着他的左手：“哦？看来你不止会杀丧尸啊——手里有什么能耐，露出来让哥几个开开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工装女人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张队，油不多了，我们还得去东边搜物资。”她抬起头，护目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赵衍的左手，又快速移开，“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张彪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插嘴，但也没发作，只是狠狠瞪了赵衍一眼：“算你运气好。不过——”他话锋一转，“前面路段有尸群，你这车肯定冲不过去。我们正好要往曙光城方向走，你跟我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他说“照应”两个字时，眼神里的贪婪更浓了——显然是想等赵衍放松警惕，再动手抢东西。

赵衍的领域感知到张彪的恶意更甚，甚至能“看到”他心里盘算着：等过了前面的隧道，就把这小子和老妇人扔在尸群里，抢了车和物资就走。而那个工装女人，领域里传来的只有淡淡的疑惑，似乎在好奇他刚才掌心的火星，以及他为什么能这么快冷静下来。

“好。”赵衍点头，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没的选——要么现在硬拼，耽误母亲的救治；要么假意顺从，找机会摆脱这群人。他扶了扶副驾的母亲，用外套把她裹得更紧，“我妈需要尽快到曙光城，麻烦你们多担待。”

张彪咧嘴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放心，都是道上的人，肯定帮你。”他转身对队员们喊，“加完油赶紧走，别让尸群堵了路！”

赵衍回到驾驶座，发动面包车，跟在夜枭小队的越野车后面。透过后视镜，他看到那个工装女人坐在最后一辆越野车的副驾，正低头摆弄着什么——领域里“看”到，她在改装一把手枪，枪口加装了消音器，手指在扳机上轻轻摩挲，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

他握紧了左手，掌心的火焰能量缓缓凝聚。夜枭小队的贪婪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而那个冷脸的机械师，更像一个未知数。赵衍知道，这场同行绝不会平静，他必须时刻警惕，用领域盯着每一个人的动作，直到找到机会，彻底摆脱这群豺狼。

车队驶离加油站，朝着曙光城的方向前进。公路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咯吱的响声，远处偶尔传来丧尸的嘶吼。赵衍看着副驾上母亲苍白的脸，指尖的火焰悄悄燃起一点，又熄灭——他在等，等一个既能保护母亲，又能解决麻烦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