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突然被浸入寒冬的冰河，刺骨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钻入，血液似乎都要冻结。紧接着，四肢百骸传来一种诡异的僵硬感，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缚，除了思维还在运转，身体竟一时难以动弹。

“阿瑜？”陆阳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女友的异样。宋瑜的脸色在火锅蒸腾的热气中，迅速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嘴唇甚至微微颤抖起来。然后她马上掏出黑色手机，果然，屏幕上迸发出血红的光芒，浮出了一条信息。

“我……我收到‘通知’了。”宋瑜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尽管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但那种被未知恐怖锁定的感觉，每一次都足以击溃心理防线，“任务……就在三天后……”

刚才还弥漫着些许欢笑的包厢，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宋瑜身上，充满了同情、凝重，以及……一丝兔死狐悲的寒意。

更令人心惊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坐在另一侧的范小刚，脸色也“唰”地一下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放下筷子，伸手掏出黑色手机，脸色凝重地打开。

第七小组，一次聚会，竟然有两人同时被预定了下一次黑门任务的“门票”！

“别怕，阿瑜。”陆阳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握住宋瑜冰凉颤抖的手，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这次，我陪你一起进去。”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就连一直表现得很豁达的范小刚，也忍不住诧异地看了陆阳一眼。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主动卷入他人的黑门任务，等于将自己也置于同等的死亡风险之下，没有任何额外收益，纯粹是为了陪伴与保护。

宋瑜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恐惧与感动，“陆阳，你不用这样的，太危险了……”

“危险从来都在。”陆阳打断她，目光坚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我更无法承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愿意陪你一起。”

看着眼前这对紧紧相拥，彼此依偎的情侣，林晚晚忍不住小声感叹：“你们的感情真好……要是也有一个人，肯这样陪我进黑门，就算……我也觉得值了。”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坐在旁边的陈薇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摇头，递过一个略带提醒的眼神。林晚晚先是一愣，随即猛然想起之前冯胖子介绍时隐约提过，苏清影似乎是因为类似的事情……她立刻噤声，偷偷瞄向苏清影。

只见那位女作家静静地看着相拥的宋瑜和陆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她很快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只余下一声几不可闻的、极轻极淡的叹息，消散在火锅氤氲的热气里。

有些伤痛，无须明说，一个眼神，一声叹息，便已道尽所有。

“等一下，”一直沉默思考的周明轩突然开口，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带着学术般的探究，“我有个问题。没有被‘通知’的参与者，真的可以这样主动进入别人的任务空间吗？机制上允许？”

“允许。”这次回答的是许峰，他语气肯定，“只要在死雾降临，黑门出现前，与被选中者处于同一空间即可。黑门任务的规则会默认将范围内的所有‘适格者’拉入，并相应调整任务难度——虽然通常是往更麻烦的方向调整。正因为有这个机制存在，‘委托任务’才成为可能。对自己实力信心不足的人，可以想办法‘雇佣’强者，在任务开始前共处一室，借力通关。”

“原来如此，谢谢，我明白了。”周明轩点点头，镜片后的目光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饭局，气氛终究是回不到最初的轻松了。宋瑜靠在陆阳怀里，低低啜泣，陆阳耐心地安抚着。范小刚则显得有些烦躁，独自闷头喝了几杯啤酒。

很快，陆阳便扶着宋瑜先行告辞，范小刚也心事重重地离去。剩下的众人，面对满桌渐渐冷却的佳肴，也都没了多少胃口。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东西压在了每个人心头——那扇黑色的门，不知何时，就会在谁的身边悄然洞开。

聚会草草散场。

齐陌没有立刻回家。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他双手插兜，独自走在熙攘又疏离的街道上，脑海中盘旋着今晚所见的一切。

“叮。”

口袋里的黑色手机，就在这时，突兀地震动了一下。

齐陌站在街头，他将黑色手机掏出来，屏幕在夜色中泛着幽冷的光。来电显示——冯伟。

齐陌目光微动，掠过一丝诧异。这个时间点，胖子打电话来，绝不只是为了问句“吃好没”。

拇指划过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喂？”

“兄弟，在哪儿呢？”胖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车上，“有个‘大活儿’，刚找上门，想不想干一票？”

“大活儿？”齐陌脚步未停，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语气平静，“周队长刚才天提的那个官方委托？”

“嗤——”电话那头传来胖子不屑的哼声，“周队那二十万，那是走公账，流程多风险还不小，纯属添头。我说的是私活儿，刚接到的，一个委托人，直接找上我了。定金这个数，”他顿了顿，似乎在比划，然后想起来齐陌根本看不见，“五十个！事成之后，尾款再加五十个！”

那就是一百万。

齐陌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皱起。

“你想拉我一起，接这种……‘私人委托’？”

“啧，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咱们这叫……互帮互助，资源共享！”胖子压低了些声音，带着怂恿，“风险肯定是有，但富贵险中求啊，而且咱两合作，我有信心。”

一百万。确实是一个超乎想象的数字。

齐陌沉默了几秒，夜风吹得他外套簌簌作响。“委托人什么来路？”

“一个小明星，出道几年了，刚爆红赚了点钱，就撞上这倒霉催的事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门路，七拐八绕居然摸到我这儿了。这事儿我可还没往上汇报，一百万啊！咱俩平分，一人五十个，不赚白不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