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妈妈咽了口唾沫才低声说:“据传……”
“二姑娘两个眼睛发直,全是黑黢黢的一点儿眼白都看不见,一晚上闹着要跳河要上吊呢!要死要活的!”
“可闹的动静大成这样,二姑娘的嘴里却说不出一句人话,只啊啊啊地喊,那叫声听着实在是……”
赖妈妈打了个寒战说:“听着实在瘆人得很,姑娘还是别问了。”
底下的下人都在传,宋清涵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说得更难听的,直接就在说清涵院闹鬼!
尽管宋夫人再三下令封口,可宋家上下那么多人呢,早就传得人心惶惶的了。
司念念听得啧啧几声,随手拿出一块点心放在赖妈妈手里:“别管她了。”
“今晚准你的假,出府带你女儿去看病吧。”
赖妈妈先是激动地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说:“姑娘,奴婢不在的时候,您可不能出去哈。”
秋月和秋霜心思不正,肯定不会帮着司念念隐瞒。
一旦被人发现司念念擅自出府,那麻烦就大了!
司念念豪横地拍了拍自己带回来的点心盒子,笑得双眼弯弯:“好的,我不乱跑。”
今晚够吃了,她就在屋里睡觉,顺便看宋清涵的好热闹!
赖妈妈走之前又来回检查了一遍。
把烧好的炭盆端进屋,又在小茶炉上温好一壶热水,叮嘱好秋月她们记得去大厨房拿晚饭,才赶在日落之前出了宋家后门。
……
槐荫堂内,许无恙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有些烦躁:“我不是说了我今晚有事儿吗?”
“我真的没空,你……”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解戈安面色平静,用最冷静的口吻说出最匪夷所思的话,“你说……”
“这世上有没有一种香料,或者是一种奇毒,只针对我有效?”
许无恙表情好似见鬼,满脸都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解戈安自己也觉得滑稽,再开口时无端多了几分慎重:“我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一种奇特的香味。”
“但是同时在场的人都说闻不到。”
尽管没能确定今日在花间赋碰到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司念念,可解戈安敢肯定,他两次闻到的都是同一种香味。
这种香味,他只在司念念的身上闻到过。
一次是巧合。
可这种仅他可以察觉的巧合接连出现了两次,就不像是巧合了。
许无恙被说得有些毛骨悚然,惊讶道:“你确定你闻到了?是香味而不是错觉?”
解戈安静静地看着他。
许无恙突然表情严肃:“伸手。”
左手换到右手,许无恙最后甚至还割破解戈安的手指放了一点血。
可一番折腾后,许无恙困惑地眨了眨眼:“我能确定的是你没中会产生幻觉的毒,至于你提到的特殊香味……”
许无恙叹气道:“我不知道是什么。”
无论是毒还是香料,都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能闻到。
如果不是解戈安特意跑一趟耍他玩儿的话……
许无恙面无表情地下了定论:“那我建议你直接把有这个味道的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审问一下。”
解戈安眼底泛起危险的冷光:“有蹊跷?”
“是蹊跷,”许无恙说,“蹊跷到这个只有你能闻到的神秘香料,你是唯一可能会买的主顾,老板只能卖给你了。”
毕竟别人买来压根闻不到,完全没有买的必要!
解戈安:“……”
“我没在跟你说笑。”
“你说的这些本身就很可笑好吧?”许无恙不耐烦地挥手撵人,“说完了赶紧走,别耽误我的正事儿!”
许神医一手医术惊人,但牛脾气也大得惊人。
哪怕是威震玉京的解九爷,到了许神医的面前,也只有被扫地出门的份儿。
谷雨守在门外,看到解戈安出来满脸紧张:“九爷,可问出……”
“宋家大姑娘今日出门了吗?”
“不曾,”谷雨肃然道,“据宋家那边传回的消息,大姑娘昨日落水后就一直在九攸堂休息。”
解戈安呼吸微轻,话声微沉:“居然没出门么?”
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
他的多疑,从不出错。
解戈安摩挲着指腹,不紧不慢地说:“长盈的及笄礼不是要到了吗?”
“让她给这位大姑娘送一份请帖。”
是错觉还是确有其事,再见一面就能确定了了!
解戈安来槐荫堂非常隐秘,没坐象征身份的车架,随身只带了谷雨。
他们主仆二人沿着幽深的巷子往外走的时候,迎面却遇上了一个背着人的婆子。
那婆子应该是背着人走了很远,呼吸声粗重地直往地上砸。
没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双手反复将背上滑下来的人托上去,喘着气说:“妮儿你别怕,娘马上就带你看神医了!”
“你肯定会被治好的!”
尽管不知道大姑娘给的那个木牌子代表什么,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都不可能会放弃的!
解戈安侧身在狭窄的巷子里让出通道,目送这个婆子背着人走远的瞬间,瞳孔无声一缩。
他见过这个人……
解戈安打了个手势示意谷雨噤声,脚尖点地一跃上了高墙。
槐荫堂门前,不久前还在对解戈安横眉竖眼的许无恙像是变了个人,满脸堆笑地说了几句话,亲自把人接进去了。
谷雨见状忍不住抽了口凉气,纳罕道:“许神医这副笑模样,有些罕见啊……”
他原以为许无恙生来就板着脸不会笑呢!
解戈安闻声轻嗤,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半晌后意味深长地说:“世传有神兽名为青耕鸟,有抵消百病可抗瘟疫之效。”
“据我所知,只有一个地方以青耕鸟为图腾。”
以医术闻名于世的避世之所:鬼谷。
许无恙就出自鬼谷。
而刻有青耕鸟图腾的令牌只有七枚。
只有鬼谷中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是下一代掌权人才有。
一个宋家不起眼的洒扫婆子,她哪儿来的鬼谷令牌?
谁给她的令牌?
解戈安眼帘微垂盖住翻涌的晦色,转身走向夜色的同时一字一顿地说:“再详细查一遍司念念的来历,重点放在她不在宋家的那十年。”
“我要知道她那十年的全部经历,事无巨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