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采薇一脸羡慕嫉妒恨。
父亲不为官不事经营，靠做“牙商”赚些银子，好一点的衣服都是容月柔不要施舍给她的，可容颜这个傻子回来那天穿的还是破旧僧袍，这才几日，就穿上了这么好看的蜀锦，比她过年时做的衣服还好。
又丑又傻，穿这么好的衣服，纯属浪费。
她讽道：“你真是个穷酸命，大婶就不该帮你做衣服，随便买几身丫鬟衣服得了，何必浪费这么好的料子！”
容颜只睨她一眼，小时候跟在她身后的跟屁虫长大了，好看是好看，就是一脸寡相，显得刻薄。
容采薇揶揄讽刺了一通后，跟容月柔一起施施然走了。
“二爷家的姑娘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以前跟你挺好的，很听你话呀！”
容颜趴在窗口看着外面洗衣服的喜儿，语气淡淡的：“她谁呀？”
自家姑娘怎会认不出容采薇，冬梅笑道：“容二爷家的采薇姑娘啊，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悄悄的，容颜却将冬梅带进里间，低声吩咐：“留意下二叔那边，看他们是不是还吃这边的厨房。”
过了一会，容颜这里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容二叔家的方姨娘和庶长子容丰恺。
容二叔成亲早，发妻连着生的两个都是女儿，容丰恺是第一房妾室生的，今年十九。
容颜没被送去翠云庵前，容二叔给容丰恺请了教书先生，不过，冬梅说她这个堂哥不会读书，院试考了五六年，愣是考不过，如今在小馆里谋了个账房先生的职。
方姨娘拉着容颜说了会话，只说家里人多眼杂，头几日不方便来这，容丰恺则腼腆地陪坐着，说容颜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去找他。
小时候，容颜跟这个堂兄很少说话，只因他太老实，说不上几句话就脸红，如今依然是这样。
*
又过了一日，用过早膳，容颜领着冬梅上街，在门口被管家拦住了，让下人拿了两顶帏帽过来。
“侯爷吩咐，未出阁的女子不能抛头露面。”
容颜丛善如流，接过冬梅递过来的帏帽戴上。
“姑娘要是出去，我派个小厮跟着你，免得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去。”
这是堂而皇之的要安排人监视她啊。
容颜淡淡道：“好。”
二人去银楼将银锭换了银票出来，在街上溜达，买了些零嘴，不知不觉逛到一个茶楼。
容颜顿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歪着头去看里面，冬梅知道她想进去，瞥了一眼后边跟着的小厮，问道：“姑娘想进去？”
“嗯，想嗑瓜子。”
广福楼是京中高门贵子常来的地方，是八卦炉，正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
她十年未在京中露面，此番突然回到京城，定是八卦的好材料，说不定就能打听到阿娘、阿弟的消息。
冬梅叮嘱：“姑娘，喝茶吃瓜子就好，千万不能惹事！”
容颜点头。
辰时刚过，八仙桌擦得油光锃亮，茶客们三三两两一桌，议论得最多的还是安远侯府的事。
容颜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冬梅喊一声：“来壶雨前龙井，配碟瓜子、酥油花生。”
伙计应着，很快拿了瓜子和花生过来，拎着铜壶添茶倒水。
容颜一手托腮，一手嗑瓜子，看似看着楼下的长街，其实竖着耳朵在听八卦。
直听到快到晌午时分，容颜将帏帽一揭，放到桌上。
“姑娘。”冬梅瞥了眼后头的小厮，冲她摇头。
容颜：“晃晃荡荡的，一点也不习惯，挡着我吃东西。”
众人目光齐齐看过来，见方才还在议论的正主来了，说得更起劲了。
“那不是安远侯府的大小姐吗？还真毁容了，可惜呀！”
“听说被抬去楚侍郎家冲喜了，那楚公子冲好了，不过嫌她丑，又给抬回去了。”
“你这消息过时了，昨日她又进了楚侍郎府，听说那楚公子又病了，可她一去，嘿……那楚公子又好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咳，神了！会不会真嫁给楚侍郎的公子？”
“不可能！楚公子何等的风神俊秀，楚家门槛都被媒人踩破了，那公子愣是没有看上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还是楚侍郎没看上！”
这些人说来说去，就是没说到容颜想知道的事。
容颜突然起身来，走到那桌坐了下去，歪着头问：“喂，你们是在说我坏话吗？”
众人都愣了，另外几桌茶客也都围了上来。
冬梅老实地站在容颜身后，倒是小厮有点着急，上前劝道：“大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容颜愣愣地回看他，“什么叫瘦瘦不清？这里没有瘦的。”
围观的茶客瞬间笑炸了。
小厮：“……”
众人八卦之心被勾起，很快七嘴八舌地问起她来。
容颜有问必答，只对楚砚礼患病的事装聋卖傻。
她那傻乎乎的样子，倒引得几个茶客怜悯心顿起。
“听说小时候差点把庶弟扔进井里淹死，才被安远侯送出去的，也真是惨呐，几岁的小孩懂什么？外室都欺上门了，她作为一个嫡女当然要支棱起来！”
“那外室手段好生了得，如今成了安远侯府的当家主母，她兄长就更厉害了，如今是密诏司的副指挥使……”
说话这人身旁的茶客猛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刘兄，慎言！”
那人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多谢兄台提醒。”
容颜心里已经掀起大浪。
那黄氏的哥哥以前是容正卿的副将，如今竟爬到密诏司副指挥使这样的高位，比容正卿的官职还高。
因那人提醒，桌上茶客说话都藏着，只插科打诨，打听楚公子是怎么好的。
容颜：“脾气不好，阎王爷不愿意收他。”
众人哄笑。
容颜见这些人说来说去没有自己想知道的，便没了兴致，起身准备回自己那桌，忽见一个小厮走了过来，冲她礼貌作揖：“容姑娘，我家公子请你过去。”
这小厮看着有些眼熟，容颜一时没想起来是谁，虎着脸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家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