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钟灵毓下意识拢起帽子，宽大的帽檐挡住她大半张脸，平日里饱满红润的唇，此刻却没有血色。

陈灼脖子上戴了条深灰色的围巾，随风起舞，遮住他线条凌厉的下颌，削弱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

“你生病了？”他拉起钟灵毓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

钟灵毓被吓了一大跳，四处张望生怕别人看见，瓮声瓮气呵了一句：“你干嘛，放手！”

脸颊清楚感受到手掌不正常的高温，再听她嗓音沙哑，连骂人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他基本可以断定，“你发烧了，又不好好照顾自己？”

钟灵毓知道自己病了，这不正要去医务室开药吗？

身上本来就难受，包裹在羽绒服下的身体又冷又热，陈灼语气有点急，听起来像在训斥不听话的小学生。

钟灵毓眉头一皱，抽回的手不轻不重地拍到他的脸，“关你什么事！”而后擦着陈灼的肩就往外走。

陈灼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算不上好，训人的气势马上软了下来，语气轻柔又和缓。

“我不是要凶你。送你去医院好不好？”钟灵毓不理他，陈灼也不气馁，好言好语地哄着，“给你带了早餐，上车吃？”

钟灵毓的坏情绪一拳打在棉花上，紧缩的肩膀松了下，斜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陈灼从胸膛里舒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呼出的白气眨眼间消散在冷冽的空气里。

他也不管钟灵毓是否挣扎，不管这里人来人往，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就把人往怀里拉，另一只拿着早餐的手环在她身后，两人在清晨的路中央拥抱在一起。

“你乖一点。”陈灼的声音里都是无奈。

钟灵毓看到行人打趣的目光，瞬间难为情起来。

陈灼外形突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她可不想明天学校论坛上都是她们拥抱的照片。

钟灵毓挣扎起来，但陈灼搂得有些用力，她烧了一晚上，手软脚软的，只能任他宰割。

陈灼看怀里的人挣扎无果后安静下来，围巾里发出两声闷笑。

他脱下围巾，把它一圈圈在钟灵毓脖子上围好，指尖碰到脖子，又是滚烫一片。

陈灼矮下身，和她保持视线平齐，“跟我去医院？”虽然是询问，但却是确定的口吻，听不出和病患商量的意思。

钟灵毓把头瞥向一边，小幅度地摇头，“别搂搂抱抱的，我自己去医务室。”

陈灼眉头一挑，眼神里满是对学校医务室的不信任，“医务室不够专业。”

“发烧而已，要什么专业服务？”钟灵毓有气无力地反问。

“别人发烧我不管，我只管你一个人。”陈灼抬手把钟灵毓的连兜帽整理好，把她被风吹乱的公主切别回耳后。

“不跟我走我就当场亲你。”语气活像骗人的大灰狼。

钟灵毓握紧拳头朝他挥了挥，陈灼看她小猫一样龇牙咧嘴，眼里都是笑意。

这件事轮不到她不同意。

于是陈灼也不再征求她的意见，仗着自己力气大，半强迫地把人搂在怀里，慢慢朝地下停车场的方向移动。

停车场离宿舍楼不远，路过操场钟灵毓看见体院的已经开始训练，看样子应该是田径的，青春洋溢的男大各个穿着紧身运动服，胸肌是胸肌，腿是腿。

有几个气喘吁吁地停在终点线，捞起衣服就往脸上擦，露出紧致的腹肌。她不由得从帽子里探出头多看了两眼。

突然帽子边缘被人往下一拉，视线黑乎乎的，头顶是陈灼平静的声音，“有什么好看的。”

她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钟灵毓拨开他的手，看他吃瘪她就高兴，脸被围巾捂得热烘烘的，嘴唇看上去也终于有点血色。

“比、你、好、看。”

陈灼倒也不恼，手伸进围巾，动作精准地捏住她的下巴，手指暧昧地蹭了蹭，顺势用力抬起她的脸和自己对视。

“嗯？我怎么不记得给你看过？今晚再亲眼确定一下？”

钟灵毓啪一下打掉他的手。

“牙尖嘴利，看来你还很有精神。”

而后两人一路无话走到车前，陈灼无视她软绵绵的反抗，手抵在门顶，把她塞进副驾驶。

提了一路的早餐终于被放进它主人的手里。

陈灼关门、上车、点火、打开舒缓的轻音乐、启动车子，说：“吃吧，都是你喜欢的。”

纯黑的汽车驶出学校，沿着马路一路往市中心开去。

早高峰堵车在南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路走走停停，钟灵毓在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颤动中越来越困。

红灯时陈灼扭头一看，只见她嘴巴微张，呼吸均匀，头靠在椅背上睡了，手还紧护着包装完好的早餐。

钟灵毓这一觉睡得很香，陈灼甚至分不清她是睡着了还是烧晕了，连抱她下车都没醒。

VIP电梯稳稳停住，陈灼造型拉风地出现在医院二十楼。

风衣外套里裹着一个熟睡的女人，里面的高领毛衣被扯移位，一颗头垂在他肩上，更重要的是，他右手指尖有一圈清晰可见牙印。

他轻门熟路地走进一间办公室，片刻后跟着医生走到旁边的病房，轻柔地把钟灵毓放下，不多时就有一个护士进来给她打针。

钟灵毓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居然是最近很火的“生万物发财版”，陈灼哭笑不得，在医生惊讶的目光下，手伸进被子拿出手机。

是徐梦玲。

陈灼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是昨天讲座前和钟灵毓说话的女生。

陈灼给护士个眼神，拿着手机走出去。

他没有乱接别人电话的习惯，于是挂掉了。但没过几秒，电话又响了，还是徐梦玲。

等她锲而不舍地打第三遍时，陈灼才不耐地按下接通。

“钟灵毓你什么意思，微信也不回，电话也不接。这种工作态度还觉得自己应该在核心人员的名单上？”

“现在帮我去院楼找指导老师拿份资料。”

陈灼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

“我是陈灼。”

“钟钟睡了，要我帮你去拿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