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目光扫过胡彪,扫过那几个“熟人”,最后落在人群后的邹栋仁脸上——邹栋仁下意识缩了缩。
“说完了?”楚天开口,声音平静。
胡彪一愣,随即狞笑:“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要求饶就快点!”
楚天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是金刀会的人?”
胡彪挺胸:“正是!老子是金刀会城西三条街的管事胡彪!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楚天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胡彪心头莫名一紧。
“金刀会……”楚天轻轻点头,“很好。”
他忽然动了。
不是冲向胡彪,而是身形一闪,出现在那“醉酒”护卫身前。
那护卫尚未反应,楚天已伸手抓住他手腕,轻轻一拧。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护卫惨叫倒地,抱着手腕哀嚎。
另外三名护卫大惊,同时扑上。
楚天脚步微移,如穿花蝴蝶,在三道攻击缝隙间悠然穿过。他出手极简——一掌拍在左边护卫胸口,那人倒飞撞墙;一脚踢中右边护卫膝盖,那人跪地不起;最后一记手刀斩在中间护卫颈侧,那人软软瘫倒。
整个过程,不过两息。
胡彪瞳孔骤缩——这身法,这力道,绝不止凝气五层!
“小子,你找死!”胡彪怒吼,凝气八层修为全力爆发!
他修炼的是金刀会《开山刀法》,虽未用刀,但拳势刚猛,一拳轰出,隐有风雷之声!拳风所过,桌椅震颤!
凝气八层对五层,理论上碾压!
然而楚天实际上是七层,而且不是普通的七层,他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迎着拳风点出。指尖隐隐有琉璃光泽流转。
拳指相接。
“砰!”
气浪炸开!
胡彪只觉一股诡异劲力顺着手臂钻入体内,整条右臂酸麻难当,踉跄后退三步!
而楚天,身形如山,晃都不晃一下。
“你……”胡彪惊疑不定。
他凝气八层的全力一击,竟被一个凝气五层少年硬接下了?这怎么可能?!
楚天收指,淡淡道:“现在,轮到我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胡彪左侧。胡彪慌忙挥拳,却打了个空——楚天已绕至他身后。
一记手刀斩在胡彪后颈。
力道不重,却精准斩在穴位上。
胡彪眼前一黑,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凝气八层的胡彪,金刀会头目,竟被一个少年三招放倒?!
那几个“熟人”脸色煞白,悄悄后退。
邹栋仁和李梦雨躲在人群后,大气不敢出。
楚天走到胡彪身前,蹲下,声音平静:“金刀会,很了不起?”
胡彪挣扎欲起,却浑身酸软,羞愤交加:“小子!你敢动我,金刀会不会放过你!”
楚天笑了笑,忽然伸手,从胡彪怀中摸出一枚传讯符。
“叫人?”他把玩着符箓,“我帮你。”
在胡彪惊愕的目光中,楚天捏碎了传讯符。
符光一闪而逝。
“你……”胡彪懵了。
楚天起身,对跑堂道:“菜凉了,热一热。”
跑堂早已吓傻,闻言连滚爬爬端菜下去。
石大勇三人面面相觑,看着楚天的眼神充满震撼——他们知道楚兄实力不俗,却不知竟强到这种地步!
不过片刻,楼梯处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行人冲上二楼,为首者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金丝镶边劲装,腰间佩刀华丽,气息赫然是凝气九层巅峰!身后跟着八名黑衣护卫。
正是金刀会少帮主冯少龙。
胡彪大喜:“少帮主!您来得正好!这小子……”
冯少龙目光扫过包厢,看到倒地的护卫和跪着的胡彪,眉头紧皱。当看到楚天时,他微微一怔——这少年面生,却气度沉稳,不像寻常人。
“怎么回事?”冯少龙沉声问。
胡彪连忙添油加醋说了一番,自然将过错全推给楚天四人。
冯少龙听罢,看向楚天:“这位朋友,在我金刀会地盘打伤我会众,是否该给个交代?”
他语气尚算客气——能轻易放倒胡彪的人,必不简单。
楚天还未开口,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道清冷女声:“哥,爷爷让你速回总坛,有要事商议。”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白衣少女款步而来,容颜清丽,气质冷冽,正是冯金刀的孙女——冯婉儿。二人的父亲已经亡故,所以冯少龙作为孙子,便立为少帮主。
冯少龙道:“婉儿稍等,处理点小事。”
冯婉儿步入包厢,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当看到楚天时,她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惊疑——这少年……怎么如此眼熟?
她脑中飞快回忆。三日前,后山坳,那位神秘少年,三针散毒,取走雪山宝参……
“楚先生?”冯婉儿脱口而出。
楚天看向她,微微颔首。
冯婉儿呼吸一滞。连忙对冯少龙微微低语了几句,冯少龙面色一变,吃惊地望着楚天。
冯婉儿转身,扬手。
“啪!”
一记清脆耳光,狠狠抽在胡彪脸上!
胡彪彻底懵了:“大、大小姐……”
冯婉儿面如寒霜:“胡彪,你可知这位是谁?”
胡彪茫然摇头。
冯婉儿深吸口气,对着楚天,缓缓躬身。
这一躬,恭敬至极。
“楚先生,手下人无眼,冒犯了您。婉儿代金刀会,向您赔罪。”
全场再次死寂。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金刀会大小姐,凝气八层高手,广汉城年轻一代中的翘楚,竟向这个布衣少年躬身赔罪?!
胡彪傻了。
邹栋仁和李梦雨在人群后,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大勇三人更是如在梦中。
唯有楚天,依旧平静。
“无妨。”他淡淡道,“只是扰了我请朋友吃饭的雅兴。”
冯婉儿直起身,冷眼看向胡彪:“自断一臂,向楚先生赔罪。然后滚出金刀会,永不录用。”
胡彪脸色惨白如纸,噗通跪地:“大小姐!饶命啊!我不知道这位是……”
“动手。”冯婉儿声音冰冷。
胡彪咬牙,拔出匕首,对着左臂狠狠斩下!
血光溅起。
他闷哼一声,捡起断臂,对着楚天磕了三个响头,踉跄离去。
冯婉儿这才转向楚天,语气转为恭敬:“楚先生,今日之事,金刀会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祖父一直想当面谢您,不知您何时方便?”
楚天放下茶杯:“你们已经谢过了,咱们两清,我不喜欢别人打扰。”
“是。”冯婉儿躬身,“那婉儿不打扰您用膳了。今日诸位所有消费,记在金刀会账上。”
她又对冯少龙道:“哥,我们走。”
冯少龙深深看了楚天一眼,心中略有不喜,但妹妹如此态度,爷爷还有求于他,不便得罪。他拱手一礼,带人离去。
转眼间,包厢内外,只剩下楚天四人,以及呆若木鸡的围观者。
邹栋仁和李梦雨只好趁乱溜走。
楚天看向跑堂:“热好的菜,可以上了。”
跑堂如梦初醒,连声应是。
石大勇三人围坐过来,看着楚天,欲言又止。
楚天微笑:“吃饭。”
窗外,秋阳正好。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但天香阁二楼这一幕,却如野火燎原,迅速传遍广汉城。
一个能让金刀会大小姐躬身赔罪的少年……
他,究竟是谁?
胡彪被拖走后,天香阁二楼一片死寂。
围观的人群尚未散去,个个伸长脖子往天字六号包厢里瞧,目光在楚天身上来回扫视,低声议论如蚊蝇嗡鸣。
“刚才那是……金刀会大小姐冯婉儿?”
“她对那少年行礼!还称‘楚先生’!”
“胡彪自断一臂……我的天,这少年什么来头?”
楚天却似浑然不觉,只对呆立一旁的跑堂道:“菜可热好了?”
跑堂一个激灵,连声道:“好、好了!这就上!这就上!”
片刻后,热腾腾的四菜一汤重新上桌。香气氤氲,可石大勇三人握着筷子,却迟迟不动。
李文轩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楚兄,方才那位冯大小姐……”
“一面之缘。”楚天夹了块鲈鱼肉,神色如常,“吃饭吧,菜要凉了。”
石大勇挠挠头,憨笑道:“管他呢!楚兄是咱们兄弟,他厉害,咱们脸上也有光!”说着大口扒饭,但眼中好奇之色未减。
周明远心思细腻,见楚天不愿多谈,便温声道:“楚兄既不说,自有道理。咱们吃饭。”
四人重新动筷。天香阁的厨艺确是一绝,鲈鱼鲜嫩,鸭肉酥香,青菜爽脆。石大勇吃得满嘴流油,连声道:“值了值了!这十两银子花得值!”
正吃着,楚天忽然抬眼,望向窗外街对面的一条小巷。
他目力极佳,虽隔数十丈,仍看清巷口阴影里躲着两人——正是邹栋仁和李梦雨。二人探头探脑朝这边张望,脸上犹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但眼中又隐隐有怨毒之意。
“还不死心……”楚天心中冷笑。
他放下筷子,从盘中拈起一根鸡骨,又从鱼腹中取出一根细刺。
动作随意,如拈花摘叶。
石大勇正埋头苦吃,忽听楚天轻笑一声:“请你们看场戏。”
话音未落,楚天手腕微抖。
鸡骨与鱼刺化作两道微不可察的白线,穿窗而出,掠过繁华长街,精准射入对面小巷!
“啊!”
“呀!”
两声短促惊呼从巷中传来,随即戛然而止。
街上来往行人只觉得似有两道微风吹过,并未在意。唯有几个修为在凝气五层以上的武者,隐约感到有细微劲气破空,但转头望去,街上一切如常。
对面巷口,却出现了诡异一幕——
邹栋仁和李梦雨保持着探身的姿势,僵立不动。二人膝盖弯曲,似是下跪向谁道歉,就那么不上不下地定在原地,如同两尊滑稽的泥塑。他们眼珠乱转,满脸惊恐,嘴巴张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巷口渐渐有人驻足。
“这两人在干嘛?”
“姿势好怪……是在演傀儡戏吗?”
“咦?那不是邹家公子和李家小姐吗?”
指指点点声渐起。邹栋仁和李梦雨羞愤欲死,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任由路人围观嘲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