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身上，林如斯顿时石化在原地，满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抖动着双唇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自己明明换了脸，他是怎么认出来的?难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面的一切都是在跟她演戏?

叶寒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突然讥笑出了声，捏着她的下巴发狠道：“林星儿，不管你这张脸怎么变换，只要看到你的那双眼睛，我就绝对不会认错你!”

林如斯心中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冷意，让她忍不住战栗。原来叶寒秋真的从一开始就认出了她!之后的那些羞辱，也是叶寒秋故意在刁难她。原来从头到尾，叶寒秋讨厌的都不是林如斯，而是三年前的林星儿!

“为什么?”林如斯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要故意羞辱她?为什么要这样讨厌她?明明三年前是他失了约，为什么现在却要这般恨她?

叶寒秋无声地笑了起来，捏住她下巴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好像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般：“你怎么敢问我为什么?”

当年银杏前的惊鸿一面，他本以为是缘分的开始，却没有想到这个缘不是良缘而是孽缘。

为了保护她，他冒着风险将她藏匿于农院，将自己身边的所有暗卫都安排在她周围。为了多见她一面，他故意每日跑到银杏树下假寐，只为了能够远远地看她一眼。那时候即使不能同她说上一句话，他也觉得是幸福。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般懦弱的时候，懦弱到不敢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懦弱到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地看她一眼，懦弱到只敢躲在暗处偷偷地关心她。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失败者，他害怕自己会拖累她。

知她喜琴，她生辰那日，自己满心欢喜地备好了伏羲琴。却在门外听见她对琅轩的告白，他嫉妒得快要发狂，可他最终却只能留下伏羲琴、默默的离开。琅轩高大俊朗，剑术冠绝群雄，是天下敬仰的大英雄。而自己却像是条丧家犬般，被国家抛弃，被兄长唾骂……他有什么资格和琅轩竞争?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了“自卑”二字竟比“生命”还要难写。

第二天她约自己相见，他满心欢喜，却没有想到她故意骗自己去河边淋了一天的雨。他想去找她问个究竟，最后却只看到她和琅轩琴笛相和的场景。而她的师兄更是对他进行了百般羞辱，而那把伏羲琴就把在门口、被砸了个粉碎。就在那一刻，他所有的自尊也跟着那把破碎的琴都化作了泡影。

而最可笑的是她最后竟然还敢约自己见面，同样的手段她还想用两次?难道是还嫌他不够可悲，想要继续侮辱他吗？那一天他没有赴约，他也想让对方知道无望的等待是多么痛苦。可他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就那样消失了，无声无息地带走了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可她呢？即使过了三年，她仍然不肯放过自己。换了张面容，她便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再次强硬地挤入他的生活，将他宁静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凭什么她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这般痛苦?

他不甘心!

终究还是走到了相互折磨这一步。叶寒秋忽然冷笑了一声，“林星儿，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儿吗？如果我告诉你，我也是为了鹂妃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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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质子府，她的脑子浑浑噩噩的，完全乱成了一团乱麻，连太子府的善后都没有来得及去做，就倒在了檀木床上。

要知道她这样一个外人，无缘无故地进入太子府后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很难不引人怀疑。也不知道叶寒秋都做了些什么，竟然没有让姬伯俊上门来讨姬莲毁容的帐。

林如斯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郁结之气，堵在她胸口处，让她变得烦躁不已。为什么她和叶寒秋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被心爱的人百般厌恶，还真是天大的讽刺。林如斯觉得自己越来越郁结难解，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想知道鹂妃的事情?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告诉你。”

叶寒秋先前的话语一直在耳边萦绕，林如斯越想心中的火气越盛。他根本就是存了心要羞辱她、折磨她!而最可笑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叶寒秋为什么这么恨她的原因。心中的火苗越烧越旺，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中喷发而出。

“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叶寒秋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我找人打他去!”言苼一见林如斯这副样子，便知叶寒秋肯定又给她气受了，顿时火冒三丈。

林如斯摇了摇头，失笑道：“他好歹也算是个质子，你要真找人打了他，我们主仆二人就该去吃牢饭了。”

“那也不能让人白白欺负!”言苼轻轻地戳了戳林如斯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夫人啊夫人，好歹你也是剑圣之徒，怎么在叶寒秋面前这般畏手畏脚?”

林如斯苦笑了一声。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明明自己是有仇必报，有怨必还的个性，怎么一到了叶寒秋这里，她所有的傲气就消失无踪了呢?

言苼又道：“夫人，我看你干脆休了质子吧。琅轩师傅不是把剑圣一门都教给你了，你何必靠着质子爷呢？要是哪天西陵和大夏又打起仗来，这质子府就是第一个遭殃的。”

林如斯低头道：“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着师傅的名声过活。”

言苼还想说些什么，林如斯就打断了她，“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问你，要怎么样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讨一个男人的欢心?”

言苼吓得呛到了自己，咳了几声后，才发现对方并没有在说笑。于是便凑到她面前，兴致勃勃道：“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对付质子这种闷骚的男人，你就不能对他太好，要先给他尝到一点甜头，然后再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夫人啊，你就是对质子太心软了，你看清菡姑娘对质子爱理不理的，质子反而把她放在了心窝窝上。归根结底，男人啊就是得到了就不想再要，得不到的偏偏日思夜想。”

林如斯摸了摸鼻子，心里暗想清菡何时对叶寒秋爱理不理了?分明是叶寒秋一直对清菡忽冷忽热。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告诉言苼。把自己送出去……林如斯的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绯红，叶寒秋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我总觉得你在出馊主意。”林如斯摇了摇头，不理言苼的哀嚎，自个儿出了门。勾引叶寒秋，她还不如去勾引一块木头呢，至少木头不会对她冷嘲热讽。既然想不到哄他开心到方法，那就打到他自己开口。

韩冰在坐在台阶上，咬着马尾哼着小曲儿，正哼得开心，就看到林如斯施悠悠地走了过来。韩冰本来对她就没有好感，再加上姬莲的事情，他更加觉得对方不是个省油的灯，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站起身来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林如斯狡黠地一笑，“你家质子让我来哄他开心。”

“什么?”韩冰的眼睛瞪的死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然而屋子里却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音：“让她进来。”

林如斯得意地向韩冰挑了一下眉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韩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质子不是最讨厌这个女人吗，怎么还主动召她?

林如斯进屋后，一看见叶寒秋，心里的嚣张气焰就消了大半。虽说自己刚刚想的是要狠狠地打叶寒秋一顿，可之前在山洞里就证明了她不是叶寒秋的对手。

然而叶寒秋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般，头也不抬道：“替我更衣，我要沐浴。”

心里的那团火苗又烧了起来。林如斯的眉头皱了皱，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只好忍着火气替他更衣。

没想到叶寒秋更加得寸进尺，躺在浴桶里看着她冷声道：“替我搓背。”

林如斯瞪了他一眼，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林如斯咬了咬唇，知道他是在故意激怒她，便没有好气地甩了甩毛巾，故意用力地在叶寒秋背上胡作非为着，把他的皮肤弄得通红。

叶寒秋的心中也有一团火，明明是他在羞辱林如斯，可他就是觉得愤怒。是不是只要能达成目的，她真的什么都会做?

猛地把林如斯的头攥入木桶中，不顾她的挣扎。这一刻，叶寒秋是真的想杀了她，从此一了百了。

林如斯猝不及防就被拉入水中，根本挣扎不了，眼看着就要断气了，叶寒秋就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拉了起来。她还来不及大喘气，叶寒秋就嘶哑道：“林如斯，我这么羞辱你，你都能忍下去，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如斯的脑子“嗡”地一下子变得空白起来。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叶寒秋知道自己爱他。叶寒秋那么讨厌她，她的爱在他看来一文不值，可在她心里，那份爱意却是支撑她度过黑暗岁月的信念。谁都可以诋毁这份爱意，只有叶寒秋不可以，这是她唯一的骄傲了。

叶寒秋冷笑了一声，双手掐住她的脖子，残忍道：“林如斯，我真的想这样掐断你的脖子。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

为什呢么她可以装出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如斯的身形晃了一晃，对方眼里的恨意深深地刺痛她的心脏。她咬了咬唇，终于问出声道：“叶寒秋，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许你再提三年前的事情!”叶寒秋突然发了狠，大力将她摔到一旁，双眼含怒道：“你已经羞辱过我一次，还想再羞辱我第二次吗？林如斯，给我滚!”

林如斯摔得脑袋发懵，她什么时候羞辱过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如斯冷笑了一声，“质子，玩得开心吗？要是开心的话，能不能把鹂妃的事情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叶寒秋冷冷地看着她，“亥时到南宁王府找我。现在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