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岁静望了眼捂着伤口的手,心里暗骂了句霁云的狠毒,伤口流出来的血是黑的,飞镖上很显然被浸了毒。她必须先找到解药。
想到这,寒岁静便往霁云妾氏杨氏的玲珑阁奔去。 她走得很小心生怕血滴落在地,因此飞镖一直没敢拔出来。
如今中秋,院里的小姐太太都去了灯楼,原本像杨氏这样的姨娘是没资格同去的。
可霁云宠着,杨氏自个也争气,生的唯一一个儿子霁明光年纪轻轻的便中了举人,很是为二房争了光,霁云便让朱氏带着一道去了灯楼。
如今的玲珑阁里,只有一个支着头靠坐在桌边昏昏欲睡的青衣小丫头。
寒岁静进了玲珑阁,直接便将小丫头打昏了,几步奔到了杨氏的内室,在杨氏的妆台上一阵翻找,眼角余光,瞥到身后不远处似乎站了个人,她吓了一跳,就要回身给那人一脚。
却听身后那人用温润的声音道“别慌,是我!”
寒岁静手顿了下,才转身望着蓝衫玉树的霁月,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刚刚的举动,霁月不会以为她是闯进府的窃贼吧!
“过来坐,我帮你找!”
霁月温润的手将寒岁静拉到一旁的床边坐下,才自个走到妆台前,很是从容的抽出了妆台边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寒岁静看着霁月拿着瓷瓶来到了她的跟前,将瓷瓶中的药丸倒了一粒递给寒岁静。
寒岁静接过药丸,一把吞了下去。见霁月居高临下望着她,寒岁静觉得自己很心虚,不自觉又吞咽了下,才道
“今晚之事,我……”
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低低柔柔的嗓音
“真扫兴,难得今年有机会出去看看灯会了,却遇上了突厥人这么一出,晦气!啊!要死了,谁啊,这……怎么躺地上?”
“姨娘,好像是青黛那丫头!”
“怎么办?”寒岁静一把站了起来,望着霁月,低声问道,显然是杨氏回来了。
霁月握着瓷瓶的手一紧,迅速将瓷瓶放回抽屉里。揽着寒岁静的腰,飞身一跃,两人便高高坐在房梁之上。
寒岁静手上有伤,只能一手死死抓着霁月胸口的衣襟。霁月放在寒岁静腰间的手也不曾松开,两人紧挨着坐着,几乎呼吸相闻。
寒岁静此刻也不觉得手臂疼了,闻着霁月身上若隐若现的檀木香,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霁月却是一心望着房梁下的情况,对寒岁静的反常一点不曾察觉。
杨氏一身玫红的海棠花褙子配一条水红色香裙用一条月白绣花腰带束着,梳着单螺髻,看起来窈窕明媚。
杨氏进了房门便直接靠坐在了美人榻上,一个粉衣丫鬟赶忙跪在了她身前,给她捶腿。
青黛有些局促的走到杨氏跟前,跪地俯首道“姨娘,奴婢也不知如何便睡着了,好似是被什么撞了下,姨娘恕罪!”
“你平日就是懒的,我都懒得说你,这会儿倒还推到了他人头上了。怎么,莫不是咱府上来了窃贼,盗窃不成顺道还伤了你个小丫头了?”杨氏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上的丹蔻,懒懒的说道。
“奴婢……”青黛奴婢了许久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眼巴巴的跪着,她平时是懒散了些,可刚刚她说的也是实话,姨娘不信她,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没个机灵的,行了,跪安吧!”杨氏很无奈的挥了挥手,让青黛退了出去。
红樱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的茶水都有些不稳,来到杨氏身边很是不安的道
“姨娘,奴婢刚听说二爷院里来了刺客,这会儿正整个府里搜着呢!”
“什么!”杨氏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粉衣丫鬟乖乖立在了一边。
“二爷可还安好?”杨氏明显有些担忧的问道。
“二爷无碍,不过那刺客听说是受伤了,往文雅院和清檀院里去了!”红樱给杨氏沏了杯茶让杨氏握在了手中,柔声回道。
“二爷无碍便好,看来青黛那丫头倒是没说谎,不过刺客为何要打晕青黛?”
杨氏似乎有些出神的想了一会儿,才焦急的吩咐红樱道“快,去看看我妆台边柜上二爷给的解药可还在?”
红樱不敢停留,应了声是,便进了内室,在妆台上寻到了瓷瓶,拿出瓷瓶时发现妆台上的物件明显有些乱,有人翻找过?她心里一惊,不敢多耽误,拿着瓷瓶便出了内室。
“姨娘,瓷瓶还在,就是不知里头的药可有动过?”红樱将瓷瓶递给杨氏道。
寒岁静望了眼霁月,很是紧张,抓着霁月衣襟的手不自觉又纠紧了。
霁月只觉得胸前一痛,低眉正瞧见寒岁静像个孩子似的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一脸紧张的望着他,像是再问“怎么办,被发现!”
这感觉,霁月思考了会儿,像是小时候他和箫笙,郑风清在宫里一起玩躲猫猫,快被郑风清找到时,他抓着箫笙的手,一脸紧张的问箫笙
“六皇子,怎么办,要被找到了?”
“霁月不怕,一会儿我跑出去,你再找地方躲起来,风清绝对寻不到你!”
霁月记得当时箫笙回答得很是大义凛然,小小又稚气的脸印着阳光,让他觉得分外温暖,而实际上箫笙可还比他小了两三岁。小时候有箫笙护着他,如今换他护着面前这个纤瘦的少年吗?
霁月觉得,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于是给了寒岁静一个温和的微笑,见寒岁静明显愣了下,他的嘴角不自觉又上扬了几分。
杨氏打开瓷瓶,倒出了里面几颗药丸,眼眸马上便阴暗了。少了一颗,这事太不寻常了,谁会知晓她这边有解药,竟能这般轻而易举的便寻到了。
红樱又凑近杨氏跟前,低声道“姨娘,妆台上的物件有被动过的痕迹,但一样不少!”
“娇娇!”一个清朗中带了丝阴柔的男声后,霁云一身玄色袍子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靠着杨氏的美人榻坐着,一双桃花眼望着杨氏满眼柔情。
霁云明显心情是很好的,太子让他安排晚上突厥人之事时,他心里其实是很不愿意的。不说别的,光是一条勾结突厥人谋害大周子民这一条罪也够他寝食难安的。不管有没有查出来,对于太子,这都是他霁云一个很大的把柄。
他投靠太子无非是想谋个前程,可从未想过搭上性命的,不过如今好了,突厥人死光了,听说在寒山的护卫下,百姓虽受了惊却无一人枉死,这样的结果他倒是乐见其成。
回了府,虽然出了刺客一事,可那刺客中了他的飞镖,就算让他逃了,怕也是没命在了。霁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二爷来了!”杨氏将瓷瓶递给一旁的红樱,娇笑着就要站起来,却被霁云一把拉进了怀里,旁边的红樱早已见怪不怪。
霁云见红樱手里拿着的瓷瓶,似乎正是他给杨氏备的解药,忙问道
“你拿解药做什么?”霁云想到了晚上刺客的事,脸色明显便不好了。
杨氏示意了红樱一下,红樱会意将瓷瓶放在旁边的榻几上带着其他几位婢女便退了下去。
“二爷!”杨氏柔柔唤了声,拿过瓷瓶珍而重之的擦拭着,语气是说不出的柔婉动人
“当初婢妾把玩您的飞镖不小心被您的飞镖伤了手指,您爱重婢妾便赏了这个瓷瓶与婢妾,婢妾当真是万分感念。可是此事,婢妾不曾与外人言说,如何刺客会寻到婢妾此处偷了解药?”
霁云揽着杨氏的手一紧“你说什么?刺客在你这盗了解药!”
“婢妾的妆台明显被人翻动过,一应贵重物品皆无损失,唯独丢了一颗解药。整瓶解药放在抽屉里,完好如初,若非婢妾打开瓷瓶查看,委实是发现不了解药已然丢了一颗!”杨氏仰着头望着霁云,娇俏的脸上满是不解。
“知晓你手上有药的除了你院中之人,还有谁?”霁云蹙眉问道。
杨氏摇了摇头“除了你我,便是贴身的几个丫头,她们对我倒是忠心,应是做不得这般背主的勾当!”
霁云很是费解,这样看来倒是很有可能是府中人,那这事便有些不妙了,若是只是看到他黑衣出现倒还好,可若是知晓了他亲自设计了突厥人之事,那他就完了。
霁月也不禁低头望了眼寒岁静,他心里也一直有疑惑,寒岁静是如何知晓杨氏这里有解药的,而且在寒岁静出了桂樟院后他便一直跟着,他看得分明,寒岁静对霁府似乎很是熟悉!
“二爷,此人很可能是我们府中之人!”杨氏靠着霁云胸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霁云眼光明显又阴柔了几分,他想到了黑影离开的方向,突然无所谓的大笑了下“哼!自己人那倒也好办,收拾起来倒也费不了多大的劲!”
寒岁静不由抬头望了眼霁月,眼中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她突然有些想明白了前世一些想不明白的事了,加上晚上这一出,她怕是无意间替霁月惹了麻烦。
霁月放在寒岁静腰间的手紧了紧,意思很明白,他不愿寒岁静替他担心,只要知晓了对方的动机,一切倒也好办,怕只怕,一无所知,
霁月眸中有了一种寒岁静看不懂的晦暗,寒岁静有了一会儿的愣神,这个男子她前后爱了他两辈子,她真的不想他有事,哪怕他最后不属于她。
“啊!二爷,婢妾先替您更衣,啊!”
杨氏已然被霁云压在美人榻上了,霁云眼中有怒气,心中有压抑,对杨氏的动作便不如以往温柔,他几乎是粗暴的一把扯开了杨氏的衣衫,杨氏有些无措。
寒岁静脸已然羞得通红,好在她如今的肤色暗沉又躲在房梁之上,光线昏暗看得并不分明。
前世因霁玉身子不好,寒岁静和霁玉根本不曾圆房,两人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这些事对于她这个从未经人事的女子来说,当真是尴尬得不行,何况边上还坐着心上人,寒岁静死的心都有了,心里几乎把霁云骂了个体无完肤。
霁月也有些尴尬,很是识趣的别开了眼,心里只道霁云和杨氏能早些结束。
可霁云今晚像是有发泄不完的情欲一般,将杨氏压在榻上一番折腾还不够,抱着杨氏回了架子床上又是一番折腾,引得架子床一阵轻晃。
杨氏娇呼着,叫喊着,霁云却始终不为所动,杨氏只好由着霁云无休止的折腾,简直一场几近疯狂的活春宫。
寒岁静面红耳赤的同时,突然有些同情杨氏了,这番毫无怜惜的纠缠,哪有半分情分与宠爱,根本只是霁云的泄情欲工具而已。
霁月却有些庆幸,好在他们如今是躲的房梁之上,中间还有几根梁柱挡着,否则以杨氏如今的姿势,怕是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直到夜半三更过,霁云和杨氏才终于消停了,唤了婢女备了水,两人沐浴过后才双双上床安寝。
寒岁静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听到后面的昏昏欲睡,若非霁月敲了下她的脑袋,她真觉得她有可能会在房梁之上就此睡上一夜。
直到确认连屋外的仆从们也都开始打瞌睡了,霁月才带着寒岁静飞身出了玲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