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烛华警惕的说道,看了一眼莫白,却见他神色依旧,心中有些疑惑。
再看门外无人回应,门缝处,半晌探出个黑色的脑袋,两个乌黑的眸子看了看莫白,又看了看顾烛华。
这是莫白养的那只黑猫,球儿。
“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莫白呵斥了一句。
喵!
黑猫喵呜一声,似是表达不满。
“来我这儿。”顾烛华伸出手招呼道。黑猫走了两步,一个跃身扑到顾烛华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确定无人,顾烛华又放松下来,说道。
“莫先生切莫着急,我此前说仇家有三,并非虚言。与一人大动干戈并非上策。莫先生如今助我,日后我自然能更好的为莫先生效力。所谓合作不正是如此么。”
顾烛华深谙莫白的个性。早先不确定也就罢了,如今确定了是谁,自己又无动作。保不齐他就一个提剑杀上前去,那可就麻烦了。
“既然你说一年,我再等这一年并无不可。”莫白叹了一声,如今小五才安定下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不如此前洒脱。
想到这里,莫白又皱了皱眉头。
如果要等小五长大才能去报仇的话,那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真是麻烦呀。
倏然又狡黠道:“只是你要我帮这事,你能付出些什么呢?”
“不知莫先生需要烛华做些什么?”顾烛华一边问道,一边用手搔着球儿的下巴。
莫白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她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来着。
莫白瞟了顾烛华一眼,“现在的你能有什么?”不等顾烛华开口,又轻笑一声,“也就球儿与你有缘,这事儿要做我要离开几天。小五她自己能照顾自己,球儿你带走,好生伺候。”
“这个容易。”顾烛华满口答应下来。
“这可不算条件,顶多算个利息。你日后可还欠我一事。”莫白说道。
“但凭莫先生吩咐。”顾烛华应得爽快,内心却是一阵腹议。就知道莫白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他这人哪是肯吃亏的。
“需要怎么做,你再与我细说一遍。要是坏了你的事情我可不负责。”
顾烛华与莫白敲定了事由,顾烛华又买了一些碎花布匹,这才回去。
待顾烛华离去后,莫白有瘫回躺椅上把椅子摇的咯吱咯吱响。
如今自己帮顾烛华,也算为小五来日留下个依仗。免得自己哪天要是去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又要流落在外。
顾烛华回到顾府后也没什么举动。一方面调养冬迎的身体,另一方面把这些碎花布做成一个一个香包,似是无聊打发时间。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如今她只能等莫白先有动作。
顾莲生派去监视顾烛华的婢女回报,说二小姐出去买了些东西就回来了,这些日子一点动作都没有,整日秀荷包的时候,顾莲生一脸的不可置信。
顾烛华说的信誓旦旦,如今这样的做派,反差也太大了。
“对了,二小姐最近突然养了一只猫,不知道什么来历。”
“一只猫?这种小事就不用跟我回禀了。”顾莲生不耐烦的说道。谁还管她阿猫阿狗的事情?
这件事情她根本不可能去查,且不说簪子什么时候丢的她尚且摸不准,鬼怪之事听着就瘆人。等顾烛华动了手,自己再掠功劳就成了。
顾莲生心思把定,把那个婢女又支了回去。
“好好盯着。要是有什么动作第一时间过来禀告我。”
“是。”
这天,皇帝突然召集了王舒桐以及季相入御书房议事。
二人一进门,就被一堆奏折砸了脚。
“你们都看看!”
二人谨慎的捡起折子,略微翻看了两眼。
这些折子都是为了那个空出来的尚书位子。各方罗列不一,但总有举荐的人选。
“他们是当朕是傻子?朕还没死呢,朕的臣子都效忠朕的儿子去了。”
“圣上息怒。”
王舒桐说道。
“说道这个,王爱卿,你也站队了?”周天绝问道。
王舒桐心中一颤,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啊。当下还是回旋道:“不知圣上所指为何。”
“来,看看这本,是举荐你王家子弟王亦轩的。”周天绝将摆放在一旁的另一本折子丢给王舒桐。
王舒桐一脸诧异,快速扫过。
还真是……
“禀圣上,此事微臣确实毫不知情。”
周天绝一直盯着王舒桐的表情,王舒桐的诧异也落在他眼里。
他是真的不知道?
却听王舒桐道:“虽然微臣毫不知情,但王亦轩确实是个人才,圣上不妨好好考虑考虑。”
周天绝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出来。
“换做别人撇干净还来不及,你倒是顺势举荐上了。真有你的。”
“举荐举贤,微臣有一说一。”
“季相怎么看。”
“臣以为,如今用谁都不稳妥。”
“哦?说来听听。”
“如今齐王与瑾王皆有属意之人。睿王经过这一番事故,收敛不少。王亦轩既是可用之人,便不能在子弟之争中折损,尚可保存实力留予新君。而齐王与瑾王的人定然是不能选用,避免争端日益激烈。朝廷之上究竟谁被拉拢,尚在未知。如今指定谁来担任此位,都不算上乘。”
“那依季相所言,该当如何?”
“臣以为,不如从下一届中举之人中选出身世清白,为人端正,才学品行卓越,又不与朝廷有所牵扯的人担任此位。”
“季相这番建议倒是不错,只是微臣有所担心。如此之人,才入朝廷便居此高位,是否不妥。品行或者才干,若非长时间的探看,不得晓其究竟。”王舒桐插话道。
“倘若真有才学,如王大人一般,即便几年前些也足堪担此重任。倘若只是平平之才,那届时再选可用之人不迟。”
“那就这么办。季相既然如此提议,这段时间工部的要务就麻烦季相多照看一番。”
“是。”
这日天光倾泄,云河呼应。
一邋遢老丈人突然来到顾府的大门前。他敲了敲门,门过了半晌,吱呀一声打开。
门房看了一眼来人,旋即驱赶道。
“去去去,顾府可不是你能在这儿撒野的。”
“这位小哥,劳烦通禀一声,我受人之托,来此为顾府平灾消难。你们家主事可在?”
“你什么身份,也想见我们主母。”门房说着又推搡了两下老丈人。
“哎,别呀。”老丈人油滑的转了音,说道:“我这儿可是有般若寺的推荐信的。不信,你看!”
老丈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帖子,递了过去。
门房狐疑的接过,细看之下,还真是般若寺发的帖子,落款是那位云游到此的了然禅师。
“还真是。”门房嘀咕了一声。“你等会儿我进去问问。”
“哎,你等会儿。”老丈人又喊住门房。
“还怎么,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门房不耐烦的说道。
“这份信是指名给你们老夫人的。可别给错了。”老丈人说道。
“知道了,你呆着吧。”门房朝着老丈人摆了摆手,转身合上门,往老夫人的住处走去。
“你说,有人拿着这个拜帖指名来找我?”何氏有点奇怪,接过帖子打开一看。何氏是越看越心惊,忙不迭的冲金嬷嬷说道。
“快,扶我去前门。”
“唉。”金嬷嬷应声道,用手搀扶着何氏,一同往门前走去。
打开门,老丈人拄着个杖子背对着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您是秋月禅师?”
听到声音,老丈人慢慢的转过头来。
“何老夫人,有礼了。”说着,秋月冲着何氏点了点头。
“秋月禅师,快请进。”
“请。”秋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跟随众人入了相府。
相府大堂被清理了出来。各人入各座后,何氏问道。
“禅师,信中所言说,顾府藏有邪祟,这可是真?”
“敢问老夫人,今日可曾莫名丢失物件?”
“这……”何氏心中一沉,莫名丢失……难道是指顾莲生那件事?
“看来是有了。”秋月察言观色,心下当即了然。“再问老夫人,最近可曾看见奇怪的人影出没?”
“这……”那个叫春玉的丫头,不正是说见到了奇怪的东西么?难道顾府真有邪祟?
“禅师可要为顾府扫平邪祟啊。”
“这是自然,我既然来此,就是要收了这等邪祟。前些日子我路过京城外,偶见北方黑气腾腾,心觉有异。出家人怎能见死不救,三日前我便探查到顾府,只可惜顾府门高,以我这等身姿必然难入。这才又费了些时日找我师兄了然讨了这名帖。顾府是何等情形,还望老夫人与我细细说来,我好斟酌一二,看看如何拔除。”
“好,好。”何氏把顾莲生与顾烛华发生争执,顾莲生如何觉得春玉窃了她的簪子,春玉又如何说见到了白色影子。诸如此类一一与秋月说道。
秋月皱了皱眉头。
“贵府大小姐杀心也太重了。如果不是二小姐仁义,再添一条人命怨气,此事怕是无可转圜。不知那个丫头现在何处?”
“你说春玉?”何氏思索了一番。“金嬷嬷,你去柴房把春玉带来,见见禅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