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另一人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小声点。”
那人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失态。李之鹤相传不是西凉皇帝暗中定下的继任者?不好好在西凉待着,跑来当使臣?”
“谁晓得呢。不过听闻他确有几分真本事,这场谈判可是硬仗。我们几个文臣也该准备准备,要是丢了南国的面子,圣上饶不了我们。”
“怕什么,这回是他们有求于我们,要着急也是他着急,我们只管慢慢抿着。他等不住,我们便有隙可乘。”
“还是您高啊。”
“哪里哪里。”那人推脱道。
齐王得到消息,也在这几日。
距离软禁的日子还有大半个月,如今这使臣怎么就到了?周青木有些着急,传讯问了姜先生,姜先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回了信,脸面也没露一个。
“齐王可寻贵王妃,往太后那处言语。”
齐王妃名唤秋娘,是太后娘娘本家之人。长得也算清秀,对齐王是极好,也御下有方。唯有一处,就是妒忌,齐王府里若非正式纳了进来的,那些丫鬟艺伎,凡是被开了脸,日后齐王又不喜了,从没有留在王府里好过过。十有八九都出来一些“意外”,不幸去世。
秋娘得了周青木的吩咐,当日就起身去了宫里。
周青木被软禁,她的日子也不好过。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不能随便外出齐王府。这会儿还是寻了个由头,要去给姨祖母,也就是太后娘娘请安,这才被门口的侍卫放了出去。
实际要做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但是也管不着。人是去宫里的,明白这个便好。
秋娘一路来到太后宫殿前。太后正在睡午觉,秋娘等了好一会儿才得太后召见。
“秋娘见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秋娘说着,给太后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吧。”太后招呼道。“秋娘,你看着怎么这么憔悴,好像都瘦了不少。来,过来让姨祖母看看。”
秋娘一副委屈的模样,起身慢慢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娘娘,我还算好的,你可没见着,王爷那萧条的模样。”说着,还摸了摸眼角的泪。
“这回的事情跟王爷哪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朝堂上究竟议论的些什么,好好的就被禁了足。”
“原本王爷时常都来拜见娘娘,如今连着两个月了。前些时候王爷还生了场大病,就是想娘娘想的,怕娘娘一个人在这宫里没人陪没人说话。娘娘,王爷自小就得您疼爱,王爷跟您的感情也好,比跟她母妃都亲。您可不能看着他在这么颓唐下去了。”
“前几日,我路过书房的时候还见他一个人黯然的坐在那儿,见着我就喊我过去,对我说皇上是不是不喜欢他,所以才如此苛责他。”
“我说皇上怎么会不喜欢他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想着只有娘娘才能开解开解,也是实在想娘娘了,这才过来。”
“哎。”太后叹了口气,“这事我也听说了,说起来确实也是。禁足了那么久,就算有错,也都反省了,认也认过了。我去找皇帝说说,你也莫急。”
翌日,太后在周天绝退朝后寻到他的书房。
“皇上事务可是繁忙?”太后从书房门口走进来。
周天绝忙起身去迎,“太后怎有空来此。若是有事招呼我过去便是,何必亲自前来?”
“也好些天没见着你了,有些想的,就过来看看。”太后被周天绝搀扶着,坐到了边上的书房的茶桌附近。“皇上今日可好?”
“尚可。”周天绝回答道。
“尚可便好。”太后说道,“皇上尚可,有些人最近过的可不好。”
“哦?太后您是指?”周天绝皱了皱眉头,说道。
“皇上呀,对自己的子女太过严苛未必是好事。青木那孩子本也没犯什么错,你禁足他多时,也够了。前些日子听说他还生了一场大病,你想必也没有过问过。”太后略显责备的说道。
“这……”周天绝眉头皱的更深了。后宫不得干政,虽然周青木是太后的孙子,但处罚是政事下的,太后此时求情,似乎不太妥当。
“怎么,我也不是包庇青木,你罚他时,我何时说过什么。他这会儿大病初愈,你解了禁足让他四处走动走动活跃下怎么了。”
眼见着太后就要发怒,周天绝考虑了一下,叹了口气。
“既然太后如此说,那就解了吧。”反正也没几日了。
有了太后的帮助,齐王的赦令没几日就批了下来。
解除禁足后的第一天,齐王就进宫陪了太后整整一天,以表示思念之情。期间偶遇上周天绝,周天绝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板着脸训了两句,日后做事要更加谨慎宽厚。周青木虽然不知道周天绝指的是哪些事情,但应得倒是爽快的很,这事如此就算是掀过一页了。
周青木回王府后,就召来自己的亲信侍卫,派他先前往京外驿站等着,与西凉使臣先接触接触。
驿站内,李之鹤正在把玩着要送给南朝皇帝的礼物。
这些可都是上好的宝石绸缎,各色古玩,就这么白白送出去,真是可惜。
李之鹤咂了咂舌。
身边的护卫愁眉苦脸,“殿下!这都是要进贡的贡品,您别给玩坏咯。贡品的单子已经提前报给了南国,要是出什么差错,这趟就麻烦了。”
“能有什么麻烦的?”李之鹤瞟了他一眼。“我还怕麻烦?”
“是是是,您不怕。”可我怕呀!朝云心中默默的吐槽道。
想他!堂堂一代大将军!自小成长于边境,从小到大也打了不少的仗。这回却被派来保护这个混世魔王。朝云甚感自己一世英名都要毁于一旦。
当年为什么宁可去边境也不愿意呆在西凉皇城,眼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家伙绝对占了绝大部分功劳。
世人大多只知道西凉七皇子李之鹤,才智绝绝,是西凉皇帝默认的下一任继任者,差的只是一个太子的封号而已。
可世人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西凉皇帝如此喜欢李之鹤,这么多年仍然没有将他封为太子。是因为李之鹤虽然才情绝绝,可性子恶劣,无法无天。在西凉皇城内,宁可惹到西凉皇帝,都没几个人愿意招惹李之鹤。
惹了皇帝,你至少是死的明明白白。
惹了李之鹤,想死都不容易。
手段从大到小,荤素不忌。一个皇子天天想着如何在大臣的食物里丢下毛毛虫这种无聊的事情,李之鹤曾经坚持了整整一个月。那位大臣日防夜防,也防不住李之鹤的闲心,终是抱头在皇宫门口失声痛哭,跪在那儿李之鹤的大殿门口请求原谅。原因不过是因为他曾在朝堂上说了一句李之鹤的性子太过顽劣。
如此恶迹,不甚其数。
你说他若是平庸一些,早也被赶出皇城去了。偏偏他骨骼惊奇,习武可谓一日千里,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
朝云有时候也很嫉妒他。一个整天玩闹的人却比自己优秀的多,是个人也会觉得心里不平衡吧?更何况李之鹤又是这种个性。
哎……
“大人。”门口的小兵进来禀告。
“嗯?”朝云看了小兵一眼,“怎么了?”
“禀大人,门口有个人自称是南国齐王的手下,想要与七皇子殿下谈谈。”
“这……”朝云为难的看着李之鹤,这可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得看这位爷的意思。
“回了。不见。”李之鹤头都没抬一下,还在为送出的珠宝肉疼。
“那人说,可在谈判时提供助力。”小兵不怕死的又补了一句,生怕李之鹤没意识到这是一块肥肉送上门。
眼见李之鹤就要发作,朝云连忙说道。
“让你回了你就回了,哪来那么多话。滚滚滚。”
能不能救你一命就看殿下的心情了。朝云目光怜悯。
“是。”小兵忙应道,退了出去。心里还十分迷茫,将军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
走到门口,小兵对齐王的手下说道:“我们殿下说了,不见。你赶紧回吧。”
“要不进去与你们殿下再说说?实在是有要事。能不能通融通融,您看……”那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会拒绝呢?这么天大的好事。若是齐王肯帮忙,这次的谈判不是会顺利的多。七皇子怎么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这……”小兵看了看隔壁的同僚,只见同僚疯狂的冲他眨着眼睛使着眼色。“你走吧,待到了南国皇都,我等自会去拜会诸位王爷。”
在一旁的同僚松了一口气。
这个愣头青,要是再进去给七殿下找晦气,没准还会牵累到自己。
齐王的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人轰了出来,只好先回去复命。
驿站内,朝云谨慎的问道:“殿下为何拒绝他?”
“谁?”李之鹤一脸无辜的问道。
“南国的齐王。”
“你是个武臣,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李之鹤不知是夸还是贬的说了一句。
“微臣不懂。”朝云有些奇怪。这有什么好弯弯绕绕的?
李之鹤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西凉的那群老不死的,派了个这么木鱼脑袋给自己,这不是玩自己么。
“你这会儿能与谁走近?京城都没入就与南国的皇子交好,你让南国的皇帝怎么想?”李之鹤解释道:“更何况南国朝堂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都未清楚,即便让他进来,你想怎么谈?随便站队本来就是大忌,我们是要跟南国的皇帝谈合作,并不是要干涉南国的朝政。”
“听不懂……”朝云喃喃道,有些汗颜。虽然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他并不明白李之鹤说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唉。”李之鹤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这个木鱼脑袋,真是无聊死自己了。
李之鹤摆了摆手,“下去,不管谁来我都不见。你既然理解不了就看好门吧。滚滚滚,看着烦人。”说着还佯装踹了一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