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阁阁主,这条件可以接受吧?”北齐女君苏合香低抿着香茶,白皙玉泽的小指微翘,精致的唇角带着庄严不失礼貌的笑意。
大殿里静悄悄的,无一人看守或侍奉。
“女君的条件很是丰厚,影阁上下定当尽全力以赴。”影阁阁主礼貌回笑,只是戴着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恰到好处的下颚,格外的神秘。
“那我就先行离去,不扰女君政务。”影阁阁主起身淡淡点头,然后晃得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大殿。
人一走远,苏合香直接松懈刚才一直端坐的姿态,手里的茶杯放置桌前,精光的眼眸一下就变得涣散。随后,屏风里露出一截黑色衣衫,依旧覆着面,但是露出的眉眼都是鬼斧神工之作。
“半个时辰之内,把这个药悄悄给那个女人服下。”清泠悦耳的女音透着一股嫉妒。
“咻——”一个浑圆的药瓶落入苏合香的手中。
“是。”苏合香涣散的瞳孔微缩。
药池。
一片白雾缭绕,隐约几处翠绿,影阁阁主匆匆的脚步虚浮至此,但动静微乎其微,怕惊了池中人;女子周身裸露,打坐在池中央,两滴水珠流坠,池边清啼几抹婉转,若隐若现的瓷肌,彰显少女娇嫩。
影阁阁主止步于离女子一丈,被池中热浪蒸的浑身泛着粉红的女子不再似前几日那仿若即将衰败的花儿,而是多了几分气色。男子抬起右掌,掌中深深的淡粉疤痕,只是一瞬间,血粒悬浮。男子淡淡的唇微抿,反掌,血粒遵循男子的心意,飞向宁湄。本是几粒血珠,到达宁湄身边后化作了一条朱红妖冶的血带环绕着。
宁湄卷翘的睫毛微动,一双妖冶血红的瞳孔。
只是一瞬,合眼。
“咳咳……”影阁阁主一阵猛咳,咳嗽声又急又缓,似是想极力忍住,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空森的眼眸里泛着自嘲与死气,最后深不可测的瞳孔中还有淡淡温柔及不舍。
“宁湄啊宁湄,你究竟有什么让我倍感迷茫?”男子低低地轻喃,最后还意外的泛起嘲意。只是手里紧紧地握着一份黑色的锦条,死死的握得青筋都爆了出来。先前她向自己表露心意时,自己毫无波澜甚至还可以很冷静,如今不在她身侧,却是忍不住保护她。
究竟是为什么呢?
宁湄的内心也在问这个问题,这几天宁湄日日都感觉有一道熟悉又温柔的气息为自己疗伤。而且刚才被力量注入的瞬间,也只是隐约看到一片黑色衣角。
黑衣,似乎是宇文忘忧爱穿的颜色。
……
苏合香作为帝王出征鼓舞士气,一身黄金铠甲,既帅气又威严。苏合香容貌生得大气庄严,但又不失女性的柔美,仿若天生就有帝王之气。身边站着一袭黑衣的影阁阁主,然后身后是一片黑色压压的大军。而对面迎战的正是东齐宁家嫡子——宁末海。
“阁主,你看这阵营怎么破?”苏合香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之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影主,仿若真的要听完意见才下旨。
“陛下乃北齐之王,自然陛下的意见是首肯。”不高不低的回答竟引得苏合香一笑。眸子里带着未至的光亮,红唇微掀,朗声道:“北齐的将士们,当年若不是东齐小人的背叛,我们便不用夹缝生存,如今就是要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打败东齐小人!”
“打败东齐小人!”
“打败东齐小人!”
……
苏合香满意的看着士气满满的部下,偏头问道:“阁主猜猜我们能赢么?”
影主面无表情,停顿良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呵呵呵……阁主还真是的。”苏合香转过头,眼神不定。但是手腕里划出一浑圆的药瓶,一把抛给影主。“这是我接的她最后一个任务,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马腹用力一夹,头也不回的冲向战场。
“空青,下一步开始了。”影主苍白的唇微张。
……
作为看似暂定和平的五齐,只不过是暗自蓄积力量为这一场持久的战场准备着,而作为打破这和平之人据说是“凤霓耀日,王者齐聚。百林中,得之,大成。”
公元3087年,由北齐挑起的第一场战争,史称“雏凤之争”。
北齐皇宫,一行黑衣人偷偷潜入,宁湄依旧坐在药池里,只不过多穿了几件衣服。为首的黑衣人当触及宁湄苍白易碎的脸庞时,眸光带几分怒气与怜惜。轻柔地捞起宁湄娇弱的身躯,生怕碰坏了。
“太子,似乎看守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了。”侧身的黑衣人道。
“现在他们自顾不暇,我们立刻离开。”
“是。”
而等他们走后,药池旁边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影阁阁主。他负着手感受着熟悉的气息逐渐消散后,看着自己身上的香囊,眼神出奇的迷茫。自己已经把一切完全误导成宇文忘忧了,接下来计划顺利不应该高兴行么?为何却感到如此的迷茫呢?
元洲,是一座纷乱的城。而此刻两国交战,东齐的兵力不足被北齐逼退,所以百姓逃窜之地就定位在元洲,因为元洲有东齐太子宇文忘忧坐镇。
此刻,一辆娇小的马车稳稳行驶在路上。宇文忘忧一身黑金丝蟒袍,紧紧地抱着怀里呼吸越来越弱的女子,不知沿途中换了多少郎中,都瞧不出个什么。
然后一个郎中道:若是活不过今晚,那就……
令本来脾气就不好的宇文忘忧直接抽刀杀人。不知行途走了多久,宇文忘忧轻柔地拨了拨宁湄额间的碎发,似懊悔也似解释道:“我不是不去救你,作为太子我得大局为重。这次元洲你最好不知道为好,万一消息走漏你我都承担不起的风险。更何况你还是他的人。”
“太子殿下,前方似乎有阻。”驾车的属下声音戒备,缓缓按住腰间的刀柄。
宇文忘忧抚了抚宁湄的脸,脸颊因身体太过虚弱而导致脸骨突出,格外的恪手。“放心我以后会补偿你的。”低低的、轻轻的叹息。温柔地安置好宁湄,眸子里难得的耐色,一遍又一遍的仔细检查妥当后才转身离去。
马车前立着的仅是一名掩面黑衣人,单枪匹马。
“阁下是何人?”宇文忘忧警惕的问道。单枪匹马一人到此绝非暗杀之人,看身形似乎是女子,掩面视人不愿让人知道身份。
“既不是友也不是敌。”
“她中毒了,这药服下便好。”
说完抛出一瓶药,宇文忘忧稳稳地接在手里,一时难以确信看着手里的药。“我凭什么相信你?”
“太子殿下还真是小心翼翼。”黑衣人讽刺。
宇文忘忧眸色一暗,杀意四起。却不料黑衣人直线抛出一把粉末:“用不用在你,不用明早就准备收尸吧。”
“太子殿下?”属下请示是否要追,宇文忘忧目光沉沉地看了看手里的药瓶,只闻渐远的马蹄声和渐渐消散的粉雾。
“不用,继续赶路。”
“是。”
……
黑衣人并未走远,身下的马儿不断的抵抗黑衣人,似乎马车里有熟悉的味道所以一直扭着抵抗。
“疾风,马车里是她,过段时间你们自然会相见的。”黑衣人仿佛无奈又轻柔地抚摸马鬃,神色忧虑地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离哥哥的大计划才开始,真不想被人破坏呢。”
东齐皇宫。
“报——”
皇帝撑着额头坐在龙椅上,眼睑下的乌青已经持续好几日了。前线的战事一直连连败退,太子与检查总管被刺杀后不知所踪。
“说。”
“天齐的大军压境。”
“报——”
皇帝皱着眉头,不耐烦道:“说。”
“影阁阁主出现在北齐大军里。”
影阁阁主?
皇帝心中疑惑万分,低低地瞟了一眼手里的纸条。一直以来助自己登上皇位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每次偷偷给自己指令时,都查不到他的任何踪迹。当今武功能好到这个程度,又能在皇宫里自由进出,恐怕就只有影阁阁主了吧。
莫非真的是?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北齐?
“陛下,臣认为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太子殿下。”丞相稳重地走上前,语气诚恳道。
“爱卿说的对。寻找太子的那批人还没有下落?”皇帝回过神,丞相身后的一名大臣道:“并未。”
“那就加大力度,就算是尸骨也要给朕带回来!”皇帝感觉胸腔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这几日每每早朝永远都是这几个消息,不免让人听了心烦。
“谨遵圣旨——”
满朝文武齐齐下跪,异口同声。
“平身。”
“陛下,元洲的难民们尚且无安置之地,可否在派遣人前去?”丞相道。
皇帝微思,视线环视朝堂。却不想一个个都小心翼翼低着头,生怕受到皇帝的召唤。皇帝无奈,这群大臣不是跪就是谏言,遇到什么事都是些缩头乌龟。
“爱卿可有人选?”
丞相含着笑,明显早已想好人选,就只是差皇帝一句话。
“臣认为康王殿下便是最好人选。”丞相低着头顿了顿,又道:“康王殿下身份尊贵,年少成名,足智多谋。安抚难民,大可彰显我东齐皇族的仁慈和对百姓的重视,二来可以安抚前方将士。”
“这……”朝堂瞬间议论纷纷,谁不知道康王是个病唠,万一还没到就身体虚弱不行了呢?那谈何治理?
“陛下,不可啊!”终于有一名大臣踏出队列,义正言辞道:“康王殿下身份尊贵,若是在元洲染上疫疾可是得不偿失啊!”
“丞相,此法不通。”
丞相握着手站立,挑了挑眉,抬起下颚斜眼瞧了瞧说话的文臣。正欲开口时,皇帝沉思道:“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退朝——”皇帝身旁的太监尖声尖气道。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