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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身陷囹圄
作者:吕佩奇本章字数:4792更新时间:2018-12-05 12:49:14

酉时一过,日落西山。

山野昏黄一片,暗沉难视。

据老人所言,日落之后,阳气衰而阴气涨,最易滋生脏秽之物,每逢夜晚便钻出来害人。这些神鬼之言,苏青原本弃之以鼻,但今日看到神仙打架的一幕,唯物主义的观念已经崩塌,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搞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维度。

此时,他正在回村的山路上。

他衣物破烂,沾满土灰,像乱葬岗中的死人;浑身湿透,泥斑水渍,披头散发,简直像个山中野人,又像是水中饿鬼。废墟之中,再无人生还,他仅记下了那百两银子的位置,足足花了半日,直至天色已晚,才勉强挖出。这百两银子被苏青背着,准备带回村中挨家挨户分了,也算是达成村民们的遗愿。

天色昏黄,村寨近在眼前,眼看再走几十步就到了。苏青却驻足不前,狐疑地盯着眼前村寨。太阳已经下山了,正是茶余饭后之时。此时刚至夏末秋初,秋老虎凶猛,天气炎热,蚊虫繁多,晚上必须燃烧艾草熏蚊方可安逸。平日里的这个时辰,老人们都爱点起烛火,摆起龙门阵,你一言我一句互相吹嘘。

可今日,眼前村寨却一片漆黑死寂。

更何况,今日大伙出门办事,剩下的人也该夹道相迎,翘首以盼。难道还暗暗地躲在房中,想给他个惊喜?莫不是馍谷山事发,官府早早地派人过来给抄了老家?可前后不过一天,官府哪有这么迅捷。

事出反常必有妖,苏青急忙跑进村子,刚一进门,便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村子里左侧的泥地上,此时正整整齐齐地躺着十几具尸体。

从老到幼,从男到女,全都是村中人!他们多半穿着兽皮缝制的简陋衣物,不少人甚至还裸露手足。

砰地一声,银两摔落在地,他却恍若未觉。

苏青看着眼前的一幕,双拳紧握。

他见到李小双就躺在尸体的中间,面色铁青,浑身僵硬,嘴巴圆张,脸上却带着的喜悦的笑容,似乎想起某种令她极其欢愉的事情。

不止李小双是如此,所有村民皆是如此,一堆尸体围着一圈,仿佛正在庆贺,欢迎他拿了银两回来。

这......

苏青心中徒然生出无比的恐惧,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注意到身旁突然多出来一人。

这人莫名出现,仿佛从地底钻出来的,竟是一位容貌秀美、清丽绝俗的美貌仙子!

这仙子美颜动人,莫可逼视,神态淡淡却带着一种居高岭下的俯视,一种自持身份的骄傲。

她看了看地上尸体,又诧异地看了眼苏青,似乎很好奇,好奇眼前少年为何不在尸体之中。

“你!”苏青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身旁蓦然多出来的一人。

白衣人却不理会他,皱着秀眉打量地上的那些尸体,似乎在她眼里,那些尸体比眼前的活人来的更为有意思。

“我……我也是刚来。”苏青觉得不太对,小声地道了一句,他知道在眼下这样的局面下,必定要引出一个大误会。

杂乱的脚步神从身后传来,狭小的山村内,徒然涌进一大批手持火把,皂衣皂帽的捕快,围着尸体站成一圈,将苏青围在中间,对其略有戒备。

捕快之中,带头的是一名英俊的青年官差。

这捕快斜眉入鬓,方脸大耳,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刚正不阿的正气。

“小子,你居然干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青年官差率先打破了寂静,看向苏青的目光严厉森冷。

这完全是在吓唬他!但苏青也是见过血的人,更是刚刚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人,他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数十名捕快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连忙发声。

“诸位不要误会,我也是刚刚到这里,这里的屠杀惨案,与我没有关系,我是庙下村土生土长的猎户,前往山中捕猎,不慎迷路,刚返回。”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况且你区区猎户,如何会携带脚下这一匣子的银两?分明是你见财起意,在此投毒杀人,搜刮财物后逃跑未及,碰巧被吾等撞破!”

话音未落,青年也不愿与苏青废话,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长的铁链,正要拿苏青归案,其他人并未阻止,均都冷眼看着。

他们的眼力,哪里看不出来苏青这样的少年,根本不可能屠杀这村落,但正如英俊青年所说,未必就与此事没有一点关系,拿下之后再拷问就是。

“且慢!”

一名相貌相貌清癯的老者,喘着气从村口缓缓走来,看来崎岖山路对他负担不小。

他相貌清癯,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公服,留着五绺长须,面上阴沉森冷,目光深不可测。

“法师尚未言语,你插什么嘴。”老者喘了一会儿,恭敬地对白衣人抱了抱拳,瞪了箫浅一眼:“一切等法师看过以后,再做打算。”

“听大人的吩咐。”青年捕快收起锁链,站在这名老者的身侧。

苏青被捕快们围在中间,目光却循着老者的示意看向那名白衣人。若无意外,此人应该是在场地位最高,有资格决定他命运的人。

见白衣人挨个查看尸体,这些官府之人也并不愿意闲着,吩咐手下挨个搜查了房屋之后,开始盘问苏青。

“我乃是新野县尉,掌方圆百里之内,治安捕盗之事。”

“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老者擦了擦额头汗水,盯着苏青问道。

县尉是此时官名,与县丞同为县令佐官,相当于前世的公安局长,苏青也大概知道一些,如实作答:“小子姓苏,名青青,在这庙下村打猎为生,自小生长在此。”

县尉看他身上粗布烂衣,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荒野山村区区数十口人全遭人毒死在此地,为何独独你幸免于难?”

苏青不慌不忙:“小人今日上山打猎,日头下山了才归,有词躲过一劫。况且,大人如何判定这些人是被毒死的,小人常居村中,自然知晓,庙下村的水源并不在一处,村民们也并未挖井取水,平日用的水以村后斗牛峰上倾泻下来的山泉水为主,而山泉水来源于山体内的地下水,如何能为奸人所用,以至于下毒杀死数十口人。”

“你区区一名山野猎户,为何见到本官毫无惧色,反而从容不迫应对有方。”县尉惊讶地盯着他,脸色慢慢地阴沉下来。

虽然楚国正处于战时,稍微有些才情的人纷纷参军,上战场博取功名,某些小地方更是挨个抓壮丁,为了凑人数不择手段。像这样能说会道的少年人,在县城里倒是并不少见,但在这偏僻山村倒是挺新鲜。

苏青早有准备:“小人虽为区区猎户,却自幼被村中的老姚头教导,读书识字,小人十分羡慕县上的读书人,也希望未来若有机会的话,必定要争功立业,好光宗耀祖。老姚头常说,做人要有梦想,人没有梦想的话与咸鱼有什么区别。”

反正老姚头已经死了,怎么说都行,大不了回头多给他烧些纸钱。苏青默默在心底感激了一把老姚头。

县尉与周围的捕快们互相对视了几眼,立即有一名捕快从怀里抽出一名花名册,检查苏青所言真伪。

那捕快翻阅了半天,终于在一册纸面上找到了庙下村记载的文字:“不错,确实有个叫苏青青的,年纪相仿,父母双亡,跟着庙下村猎户捕猎为生。”听到这里,苏青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上面,逃过一劫了。

“那我且问你,村里那些青壮之人去了哪,为何死在此地的全是老弱妇孺,还有,这一箱子银两,你如何解释?”县尉目光一转,已经看到了地上的那一盒百两的银子。

此时,刑法已经健全,《楚律》中规定,白日抢劫,轻者流放,重者处斩。苏青虽深居山村,但也大概听过抢劫是什么罪名。要是被这群人发现他出去打劫,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县尉炯炯的目光下,苏青干脆将事情撇个干净:“小人晚上才归,确实不知道他们去了哪,这一盒子银两也是早在此处,并非小人之物。”

箫正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突然注意到白衣人已经检查完毕,摆着袖子往回走。他连忙在一旁恭敬地对白衣人问道:“敢问法师……这……”

“是闻香教的手段。”白衣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嗓音醇厚,居然是个男的。说完,他也不搭理其他人,一拍腰间的一只小袋,瞬间钻出数百只煽动翅膀的蝴蝶,萦绕在身周。

眼前一花,人已经驾着蝴蝶,飘飘而去。

这......

这居然是个仙人!苏青愣住,傻傻看着白衣人消失在夜空。原来,这是个会飞的法师!

苏青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感觉今天经历的实在太多,疲惫感瞬间袭来。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小子居然是闻香教徒!他被法师制住了,快来人,拷起来,带回地牢,和那几个妖人关一起。”

众捕快听了吩咐,拎起苏青拷上,打道回府。

......

新野县的地牢,也被称作新野狸牢。

这狸牢的名气,甚至改过一些产业遍布新野县的家族,几乎所有百姓都知道,新野县衙底下被挖了一个深邃的牢房,看押着一群穷凶极恶之徒。

此刻的地牢前,有两排捕快押送着一辆木制的囚车,摇晃着,缓缓驶来,手臂粗细的木栏上套着一块粗糙麻布,用绳索绑住,以防被风掀开。囚笼外的麻布被掀开,露出里面的身影,正是盘膝而坐的苏青。

这一路上,他饿了三天,头发散乱,肤色毫无光泽,此刻在他的两手两脚上,分别拷着粗壮的铁链,限制行动。

这群捕快不分青红皂白,只认死里,觉得那法师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将他当成了恶贯满盈的邪教妖人。

只要苏青张嘴喊冤,等待他的就是一顿棍棒。

“下来。”其中一个捕头轻喝道。

苏青缓缓抬起头,环顾一眼,顿时目光微微闪动,他发现自己在衙门旁的地牢前。

眼前地牢深邃无比,如一个巨兽长着血盆大口,直通地底。

“看什么看,下来!”那年轻的捕快喝斥道。苏青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跳下囚车。

“走!”旁边另一个捕快按住他的肩膀,呵斥道。

“我自己会走。”苏青踩缓缓下降的石板,一步步向深邃的地牢下去,脚踝上的铁链子拖在地上,铃铃作响。

顺着下降的小道,众人走进这深邃的地牢内,只见地牢内阴暗宽敞,七八个制式服装的狱卒坐在凳子上,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彼此闲聊和笑谈。

在苏青和一众捕快进来后,地牢内的人望了过来,脸色顿时露出几分玩味的笑容。

“这么小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瞧这细皮嫩肉的,怕是谁家的小公子吧。”

地牢内小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苏青全部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目光愈发冰冷,缓缓地捏紧了拳头。

见到狱卒们怠慢,捕快喝斥了一声:“这是闻香教徒,你们也别小瞧了这小子。”

此言一出,众狱卒立即缩了缩脖子,不再议论纷纷,闻香教徒手段诡异,能在不知不觉之下要人性命,可不是善茬。

一个狱卒向苏青道:“跟我来。”转身朝一条狭隘的小隧道内走去,这小隧道内的光线更为幽暗,宽度仅容一人通过。

隧道里又是个宽敞的刑法室,墙上挂满了刑法工具,在一个横木板上有一根黝黑的铁棍,上面还沾着血迹,甚至在能看见棕褐色的皮肉,苏青看得脸色阴沉。

“既然是闻香教徒,先吃三十记法棍杀威,念你年纪尚小,十五棍吧。”青年狱卒提起铁棍,两名狱卒立刻一拥而上,将苏青按在地上。

苏青双目涨红,奋力挣扎,但两手两脚,都被一位狱卒压住,脖子也被被一人紧紧扣住,几乎喘不过气来,更别说挣脱开来。噗地一声,那狱卒手里的棍棒重重地打过来,猛击他的身上。

嘭地一声,痛的苏青眼泪蹦出,这哪是杀威棒,这棍上竟似有铁钉,一击之下竟能痛及灵魂,强烈的痛感顿时让他咬紧牙关。

“叫啊,叫啊……”狱卒一边抽打,一边兴奋地道,苏青低着头,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其他四个狱卒笑了起来。

“还是个硬骨头,果然是闻香教徒,厉害地紧呐。”

嘭!

那青年抬起棍棒,又一次砸下来。

什么是痛?绕是苏青意志坚毅,也险些痛得昏厥过去,仿佛灵魂都在颤栗,哆嗦。

剧痛之下,苏青已经奄奄一息,他突然发现,在痛苦面前,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思维都无法聚集,悲伤,失望等等全都荡然无存,只有痛的感觉。

整整十五棍之后,几人架着全身鲜血淋漓,仿佛死尸一样毫无力气的苏青,来到旁边一条通往地下的地道前,进入到更深一层的地牢中,片刻后,来到最底下的一层中。

这里光线昏暗,墙上是昏黄的油灯,里面极为宽敞,是一间间手臂粗的钢铁铸造的牢笼,里面的黑暗中坐着一道道身影。  

“咦,来新人了?”

“可怜的小家伙,好香的鲜血味道啊……” 

“这么小?啧啧,瞧这细皮嫩肉的。” 

“嗨,大人,把这个小家伙送到我们这个牢房呗。”

两侧的牢笼中传出一道道兴奋的声音,有的人吹起口哨。

苏青的意识模糊,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丢在一个冷硬的地面上,脸颊贴在地上,腥臊的臭味从地面传来,就像有人在这里撒过一泡尿,他向来的洁癖习惯,让他本能地想要抬起头,但身体稍动一下,全身就痛得无法言喻。

背后,是牢笼被锁上的咔, 几个狱卒说笑着离开。

苏青像跳上岸的鱼,艰难地喘息着,忽然,他感觉一只大手提起自己的后领,然后整个身体一轻,模糊的视线。

恍惚之中,他听到有人在说:“竟是吾辈修行人,这人如此年轻,不知资质如何,可有人搭救。”

他挣扎着起来,发现牢房内有数人,正怜悯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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