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是不是撞疼了。”她一哭，他就六神无主了，他心疼！

“你凭什么这样叫？！”这么大声的质问倒是把边上的宝宝吓到了，她姐姐可从没这样失态过，性格一直是极好的。

女孩甩开了男孩探过来的手，捂着脸跑了出去。秋雨绵绵，天气说变就变，把苏暖浇了个透心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到地面，混入泥土。他的离开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他再回来的时候，一次让她辗转反侧，这次更是让她难堪。

“姐，姐，你等等我啊。”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姐姐哭了，还淋了雨，自己有点不知所措了，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哭腔。

跑累了，缓缓的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小声的啜泣。路林远远远地跟在身后，怕她出点什么事。丫头，丫头，丫头！

冷静下来的苏暖，开始往回走，这孩子估计吓坏了。

拥着怀里的妹妹安慰着，”宝宝，姐姐没事的，别怕。”

与人接触，苏暖向来是松有尺，张有度的，只是到了他那里，不免委屈，不免撒泼。她知道，门外的他一直等着她出去，宝宝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她更确信了这点。她该出去指责他为何消失，不留只言片语，还是当着他的面再次落泪。不，她都不会，剖开自己心中那块隐秘的地方，捧着自己血色深情，告诉他，自己一直爱他，她做不到！！

路过的服务生都奇怪的看着他斜靠着墙角的男人，他也知道自己狼狈极了，三天，苏暖回酒店房间已经3天了，没出过门，他也守了3天。淋过雨的头发没有处理，杂乱无章的戳在头上，黑衣黑裤尽是褶皱，一只鞋带散落在脚边，手里还攥着3天前买的那盒烟。他的丫头被他弄哭了，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舒坦。

“先生，真的不需要帮忙吗？”经理都出动了，万一有点什么事情，他们可是要担责任的。

男人只是摇着头，满眼血丝，俊朗的下巴上青色胡茬，声音也沙哑的不行。

苏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3天，直到酒店经理的电话打到房间。

“苏小姐，你房间门口的那位先生，您看，能不能劝劝他？”他们也挺为难的，毕竟影响不好，已经有顾客反映了。

“哦。”路林远，当初是你先消失的，你这样，又算怎么回事呢？

“宝宝，这个假期，我们先回家吧。”

“嗯嗯。”

没开箱的行李，满是褶皱的衣服，红肿的眼泡。呵！这个假期可真是与众不同，虽然迟疑了一下，苏暖还是打开了房门。

她不敢看门外的路林远，只是低着头握紧行李箱把手，迈着小碎步窜了过去。直到转角电梯处，才把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

“宝宝，你先下去，我有东西忘记了。”她终归是不能一走了之，在电梯门合上之前，侧身跨了出来。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路林远倾斜的身子，稍稍直了起来，长时间的一个姿势，导致身体都僵硬了。她披着凌乱的头发，穿着之前的衣服快步从他面前走过，头都没抬一下，只有行李箱的轮子在地毯上刺啦刺啦的滚动着。怕是从此以后，她都不愿意见他的吧，所以才走的那样急。泄去了3天来吊着的一口气，整个人瘫在那儿。眼睛微闭，头仰靠着墙面，收心思的同时，活动着麻木的腿。

电梯到房间门口，短短的几十步，让苏暖觉得犹如针毡在背，缓而慢，那封存的几年时光，让她好受折磨。此时的每一步，都带着刺，一针针深入到骨缝里，鲜血淋淋，满目疮痍。

女孩蹲下身子，系上男人的鞋带，缓缓起身，对上男孩的视线。

“你曾经，爱过我吗？”缓慢而又清晰的发问，整整两年的陪伴，不管在学业上还是精神上，路林远都是她青春年少时的寄托，她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她和他的过去画个句号。

是啊，爱过吗？没有只言片语的表白，没有一句的交代，几年来杳无音信，他是真的爱她吗？她的丫头，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丫头，怎么能忍受呢。

苏暖的眼中满是坚定无畏，她的过去，他的过去，她要自己揭开，谁也无权亵渎。

“不止曾经！”雨中的初见，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过去，现在，将来，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

苏暖愕然，感觉到和亲耳听到是不一样的，后者更像是一种语言保护，那份情，那份真，不是虚无缥缈的，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

“所以，你还要我吗？”沙哑的声音，扯得嗓子有些疼，努力咽着唾液，掩饰不了他的迫切。他的丫头又被他给弄哭了，眼睛湿漉漉的，不敢眨眼，焦急的等着女孩的回复，害怕错过女孩的细微表情。

她还是不能忘记他的不辞而别，拉下他给她擦拭眼泪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咬在男人的手腕上。血的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苏暖稍稍觉得有点解气。

“凭什么？！”苏暖甩甩头发，气鼓鼓的走了。

男人轻轻皱眉头，手腕的疼痛，直达心脏，这一口，结结实实的咬在了路林远的心尖上。确实活该，对过去没有解释，对未来没有表明，凭什么频频惹哭他的丫头，还逼问她是否还要他。男人嘴角的一抹笑意，吓跑了前来找他的山猫，那是他第一次见他老大笑，还是之前的冷脸适合他。

他拒绝去医院处理，自己在家简单的消毒包扎，以至于落了疤，一排清晰牙印就永久的留在了路林远的手腕上。

云南回来后，苏暖心情大好，画画之余，游泳，健身，美容安排的满满的。用她的小姐妹的话说，过去的苏暖活的太糙了，如果不是天生丽质，哪经得起她这样的放任不管。

”苏小姐，你的电话。”美容师递过电话识趣的出去了。

“谢谢。”谁呀，扰了她的清梦，正睡得香呢。

“喂，哪位？”

“苏暖。”这是刚睡醒吧，她的丫头瓮声瓮气的接着电话。

“。。。。。。”他怎么知道她的电话？难道是宝宝？也不对啊，他们没什么机会交流啊。

“苏暖。”男人又叫了一声。

“。。。。。。”

还是一片静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盯着天花板咬指甲，每每紧张或者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就喜欢拿她的指甲撒气。

“别咬指甲。”两年，足以让他了解她的一些习惯。

“。。。。。。”果然，最了解她的是他。

“我们聊聊。”聊聊过去，解开他的心结，宽宽苏暖的心。那些无奈和晦暗不该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

“。。。。。。”苏暖还是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聊聊，是要剖开过去吗？她害怕，她怕解释清楚，坦诚相见之后，再经历一次之前那样的事情，路林远，白奕，不管哪种程度的，她都经不起了。

除了电话号码是他从酒店得来的，其他的一切，路林远并没有刻意去调查。生意场上，战场上的尔虞我诈，他不想用在苏暖身上，她的一切，六年来的经历，他希望由她的丫头亲口告诉他。已经错过了她最美好的时光，他不愿从那些冷冰冰的A4纸上得到关于她的一切。她没答应，看来是还没有做好准备，丫头，他会等着，直到她愿意倾听的那天，摩挲着手腕上的牙印，若有所思。

当苏暖的师父开始有意无意的送她一些小礼物之后，她开始慌了。她并不想要和谁再有牵扯，路林远和白奕的离开让她不再相信，不再期盼，只想好好画画，不作他想。她通透且敏感，简单却又执拗。知道路林远的心意的她尚且不能轻易原谅，何况没有一丁点心动的莫少凡呢。那些礼物都被她很好的归置在师父的“寒园”里，等有机会再把它原封不动的还给莫少凡。“寒园”到公寓的路每天都走，哪里多了小水坑，哪里又新开西餐店，街角何时又多了间咖啡屋，她都能一一道来。买两杯热饮，走进书店，缓缓走向角落，那是她专属的位置。和书店老板娘已经熟络，虽然也没有过多的交流，每次一杯热饮，一个眼神，一个点头，彼此已经心照不宣。安静的角落，一本散文集，一杯茶，一个淡然婉约的女孩，所有的一切刚刚好。

与莫少凡的殷切不同的是，路林远没有有事无事的小礼物，细数来，好像只是在云南回来之后给苏暖打了个电话，再无其他。他只是习惯了陪伴，就像年少时那样，或开怀大笑，或悲恸难过，或郁郁寡欢，不错过每一个瞬间陪在她的身边，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的不回答，没有想好，他愿意给她时间，不打扰，只默默等待就好。

路林远今天应酬结束的早，百无聊赖的他突然觉得莫名的烦躁。最近一段时间，频繁的应酬，喝酒让他有点吃不消，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生意必须得在酒桌上谈起，在口口见底的酒杯中成交。扯扯勒着脖子的领带，松开袖扣，窗外的冷风嗖嗖嗖的直冲脑门，冷空气让他慢慢平复。街边路灯闪烁，行人来去匆匆，点点雪花飘落下来，天气太冷，还有一对情侣相拥而走。大概是难得得轻松，使他观察的细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