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昨晚是我在坦白，今天，该你了！”不容对方有片刻质疑，原来他也没那么自信，想要听到她亲口答复，某种程度上，他们对爱情的态度还是很合拍的。

他突然的发声吓到了正在画画的苏暖，一个不小心，颜料滴到了苏暖的衬裙上，慢慢的晕染开来，直至水分消散静止不动。

“所以，你还要我吗？”

是啊，她还要他吗？上次他这样问的时候，她咬了他的手腕，这次总不能再咬一只，凑一对吧。

“我有个差点结婚的男朋友。”她懊恼的扔了手中的画笔，有些答非所问。那个时候的她，觉得共度一生的人如果不是路林远，那么恋爱结婚的对象不管是谁都可以接受。相比起拿命爱她的他，她还有什么资格要他呢。

“然后呢？！”抚摸着照片中女孩明媚的笑脸，顺着她的思维往下走。

“我不要你。”没有然后，这就是她的答案。他的爱过于厚重洁白，而她，却以游戏人生的态度和别的男人谈恋爱，亵渎了她最珍贵的那份爱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苏暖跑进了房间，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闷声哭了起来。苏暖，是你自己毁了一切，怪不得别人啊。他的爱，她不配拥有。

路林远看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个小时再没出来。连一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昨晚的他们还相拥而眠，今天怎么就成了这样呢！她还是没有原谅他，是太过急切，逼得太紧了吗？！

“保重！”喃喃自语的他，能留下的只有这两个苍白无力的字眼。再见，他不能说，他怕一但说出口，以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李安还记得天微微亮的时候，他家少爷让他送换洗衣服，轻快的语气让他觉得他有什么好事。可眼前的他，看起来情况有点糟糕，回家之后，一句话都没说，闷头就开始找烟，一根接一根，直到烟盒见底，突然吼出声来。

“李叔，她说她不要我。”双手抱头，揪着自己的头发，丝毫不能缓解心里面的痛苦。就只用了一个晚上，苏暖就让路林远从云端跌入了尘埃。也只有她，才能把他伤的这么彻底，字字扎心，句句毙命。

“我想了她六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这种程度的悲恸，李安是第二次见到，第一次是他母亲去世，那会他刚上高中，硬生生在灵堂前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家里的酒向来只是储存，他从来没打开过，可是今天，他需要一些能帮他忘记痛苦的东西。也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他渐渐的开始安静，也不再大声叫喊了。只是没过多久，就开始抽搐呕血，吓坏了李安。路林远因为胃出血在医院住了整整半个月，才出院。从那以后，滴酒不沾，喝酒伤身，他便禁了它。爱情伤心，他却没办法忘了苏暖。

他走了，留下了那张泛黄的照片离开了。苏暖，又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和六年前路林远离开时一模一样。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她去了“寒园”，她决定不再画画，尽管莫延卿再三挽留，她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因为，她修养的期间，李安找到了她，胃出血差点死掉的路林远，让他不得不开始有所动作。

“少爷差点死掉了，他的父母都去世了，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他最后的寄托。”

她开始回想路林远那晚跟他的谈话，想找出一些能说服自己抛开过去，去他身边的一些理由。

“原本我是要去找你打的，只是我父亲那边有些状况，我不得不尽快离开。”韩彩玲发现了路正康转移了一块地在路林远的名下，开始秘密接触黑道的人，准备对路林远动手，不得已才让李安连夜送他出了临城。军界是钱势都不能随意撼动的地方，苦是苦了点，好在安全可靠。他待了6年，原本是准备2年后在回来的，只是苏暖的意外让他动摇了，当即撤了回来，接手了路正康给他留下的远征001。她是知道的，部队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掉皮掉肉，甚至还会赔上性命。归来时，少年已不再稚嫩，褪去白皙的肤色，清一色的棕红色，晚宴那晚再见时，刺的苏暖睁不开眼。尽管她那么努力的想要把那两年的记忆从自己的脑海里剖离出去，尽管她知道路林远那么的痛苦，她还是忘不掉那个不辞而别，也许，爱的太深才会太过于计较。她介怀的是路林远疲于应对军中的困苦的时候，她却在谈恋爱，以此来强迫自己忘记他。她恨得是自己，她又怎会轻易原谅他呢。

“对不起。”她能回复李安的只要这三个字，她的执拗也许只有在路林远这件事情上发挥到了极致。

那晚过后，路林远变了。向来不近女色的他，身边的女人频频更换，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花边新闻久居微博头条第一。商界新起之秀，如此高调，就连苏暖这种宅女都知道了。

呵，她差点就相信了李安的话，她怎么能是他最后的寄托呢，她又何必觉得愧疚呢。只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打湿了胳膊压着的手稿，那是一些服装设计的底稿，右下角赫然写着“思卿”两个字。

不同于其他那些喧闹奢华的宴会，她和舅舅来的这个是军界举办的，就显得严肃沉闷。男人都是绿色军装，女性也大都是深色系服装，她今天就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发间一只素色木簪子，再无其他装饰。

“小暖，你就随便转转，自在些。”沈dalaohu”也就只有在苏暖面前温柔些，这不，带着情绪不好的苏暖出来散散心，还别说，散心的方式还真挺特别，整宴会上来了。

得到舅舅的首肯，苏暖就不动声色的退到了角落里，她打算找机会悄悄溜出去透透气，这种宴会真的太压抑了。

路林远也在这个宴会的邀请名单里，只要在军队待过的，不是说离开就彻底能断了联系的，何况他想要查的那件事以后还得动用部队的关系。

“shouzhang好。”路林远和沈之寒是打过交道的，确切来说，他算的上是他的恩人。他右肩上的枪伤是211事件留下的，本来那颗子弹是冲着沈之寒的心脏去的，被他挡了下来。此时的沈之寒正在一旁的凳子上休息，捧着白瓷杯子喝水。

“小路来了。”沈之寒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标准的敬礼，坚毅的眼神，虽然是一身军装，肩上却没有一道杠。示意他放下敬礼的手，坐在一旁的座位。

“你离开部队的理由是？”他曾拒绝了他调他去他身边的提议，舍了他这条捷径，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爬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风头正盛的时候选择离队，突然的离开让沈之寒很意外，百思不得其解。

“为了一个人。”时至今日，在他面前他没必要撒谎，他的丫头都不要他了，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只是，心还是抽着疼，他怕是到死也忘不掉吧。正襟危坐的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

“有结果吗？”他本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只是，很早之前就有意把他收编自己麾下。

“她不要我。”是的，她的丫头，没有片刻的犹豫，就丢弃了他。

“刚好，我送你一个。”

丝毫不给路林远回答的机会，沈之寒就招手叫了自己的副官，耳语一番之后，副官离开了。

苏暖还纳闷怎么突然舅舅就派人寻她了，彼时她正倚着角落里的窗户数星星，还没找到溜出去的机会呢，就被逮了回来。磨磨蹭蹭的跟着副官去找舅舅，却瞥见了对面的路林远。缓过神来之后，就已经坐在了沈之寒身边的凳子上。

“丫头，他以前救过我。”沈之寒侧身跟苏暖解释了一番，他可没有一点要拿苏暖来报恩的意思。

“小路，记得送她回家。”交代了路林远，留下一脸惊愕的二人，沈之寒离开了。就这样，本是散心的，莫名变成了相亲宴。

距离上一次的见面，已经过去了好久，久到苏暖手稿都画了厚厚一沓。相顾两无言，只是盯着对方，似乎这样就能看穿彼此的内心世界，他的“多情”，她的宅女生活，只是，这段时间，大家都过的怎么样呢？！除了自己，旁人怕是无从得知。

噪杂的宴会厅，慢慢的开始安静，随着宴会的结束，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我送你回家吧。”男人缓慢而又坚定的开口，天知道，他的shouzhang要送给他的人竟然是苏暖。

“你，最近好吗？”宴会厅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苏暖有些消瘦，气色也没有之前好。

“嗯。”好不好的她也不知道，只是自己的裤子有些宽松了，睡觉的时候，自己的骨头能把自己硌醒，早上起来的时候，枕巾老是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