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两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周晁墨不经意间望了一眼正在下面的面摊老板，刚要收回视线，忽然就见面摊的一个伙计两只手上各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到不远处一张桌子前，他还未放下手上的两碗面，恰巧一人刚好吃完了面站起来，撞到那伙计的胳膊上，眼见那两碗面即将脱落外地，那手腕黑瘦的伙计动作迅速地往下一脱，原本已经往下坠的两大碗面又稳稳地落在他手上，连汤丝都没有溅出——

周晁墨拧眉，心中升起一抹疑惑。

撞到那伙计的那人匆匆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客官您慢走”

周晁墨盯着那伙计的身影陷入深思，这面摊的伙计有些奇怪啊，反应这么快根本就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面摊小伙计，这反应倒像……倒像是个习武之人！

洛离发现他面色有些奇怪，他顺着周晁墨的视线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周兄你在看什么？”

周晁墨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神，他轻微摇头然后拍了下前边那位老大爷的后背，“大爷，这老板心地这么好那想必一定是这西境之人吧？”

“那倒不是……”老大爷又转过身来。

“哦？不是吗？那你可知这老板是哪里人？”不是这土生土长的西境百姓，周晁墨心里的疑惑又上升一分。

老大爷晃晃头，“你还别说，这我还真不清楚，只知道这老板也是前几天才到这西境的，来到这儿之后就开了这个面摊。正好赶上这城中不少百姓都染上了瘟疫，这光景，要是我早就把面摊收了去另外寻个可以赚银子的地，可这老板似乎是一点不缺钱啊，这人这么多，两碗面一文钱一天得赔多少啊……”

周晁墨还在听老大爷感叹，不远处忽然一人尖叫了一声:“又有人染上瘟疫了——”

周晁墨看过去就见刚刚撞到那个伙计的人此刻正直直躺在大街上！

两人回到驿馆，周晁墨去了周静姝的屋子，周静姝正在屋里煎药。

“妹妹你这里怎么样了？”

周静姝抿着唇摇头，“下午特意给几位患者试过了我和四位太医的药方，没有用……”

之后她只好又去了一趟隔离营取了最新的血回来。

想不到这次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棘手，周晁墨眉头也深深拧起:“你可是先用病人的血试过了才用在患者身上的？”

“嗯”她事先用熬出来的药稀释取回来的血，乌黑的毒血确实被净化成了正常的血色，跟四位御医商量过后她才敢让患者服用，可是那药用在病人身上根本就解不了毒。

现在她还想不通为何会这样。

周晁墨指了指她手上的血管，“那这血……”

“是最新取回来的，不过之前的药方已经无法净化这些毒血了”必须重新再研制，这说明短短几个小时病人体内的毒素又发生了变化，到底是什么毒，这么厉害？！

周晁墨也在想这一点。

“大哥，你们下午出去可有什么发现？”

“要是说起来好像是没有什么发现，不过……”他顿了顿脸上的深情更加深重，“这西境倒是有个面摊看着有些奇怪，不过这件事我还需要深入调查一番，目前还不好匆匆下定论。”直觉告诉他那个奇怪的面摊跟这瘟疫应该有莫大的关系。

他一想周静姝就问了出来，“可是跟这西境此次的中毒事件有什么关系？”

周晁墨面色沉沉点头:“或许有关系……”他也只是在怀疑，两个人的面色更加沉重起来。

傍晚，楚风又来了一趟驿馆。

“楚将军，可是下午病情又有何变化？”周晁墨刚刚听周静姝说了楚风中午来驿馆找过他的事，也知道早上又有几十人染了病，可目前解药还未有，就是再着急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

楚风对周晁墨和洛离道:“我来就是想跟两位说这件事，下午服了药的几位病患虽然刚开始并无起色但是过了几个时辰几个人都有些清醒，我询问了一下他们可知自己何时得了病，几人回想了一下，都说他们在城中一个面摊吃了面，之后没多久就发现染了病，不省人事了……”

闻言周晁墨和洛离对视一眼，想到方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幕，两个人已经猜到楚风口中的面摊应该就是他们刚刚排队的那个面摊错不了。

因为有人同样是吃了面以后在他们面前昏迷不醒，只不过有些缓冲时间没有吃完了面立马有事而已。

洛离问:“楚将军问清楚了吗，那个面摊可是已经城中窑子对面的面摊？”

楚风对洛离随口说出面摊的名字难掩惊讶:“洛小将军怎么会知道？”

听楚风如此一问，周晁墨和洛离已经确认就是那个面摊错不了，方才两人本来只是在怀疑，现在他们能肯定那个面摊一定跟这西境此次的中毒事件脱不了干系！

周晁墨认真想了一下，既然已经有了线索，楚风在西境驻守多年，是这西境的将领，很多事应该告知他，这样他们后边办起事来也比较方便。他看了洛离一眼，洛离懂周晁墨的意思，他点点头，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楚将军，实不相瞒，四位御医和我府中的府医已经确定这次西境爆发的并非是什么瘟疫，这些染病的百姓和士兵都是中了毒，至于是什么毒还有如何解这种毒，目前我们也不甚清楚。”

楚风面色一变:“兵部侍郎是说这是毒？”

“嗯”周晁墨和洛离同时点头，楚风瞧见两人脸上严肃的神情，深知他们方才不是开玩笑。

楚风细思极恐，他怎么想也想不通，“那是何人所为？下毒之人定有目的才是，可这些中毒的大多都是西境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这下毒之人的目的是什么？”这点楚风实在想不通。

“楚将军想得不错，下毒之人一定是有目的的，但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两人把今天下午出去在那个面摊碰上的事大致跟楚风讲了一遍，“至于下毒之人我想跟那个面摊的老板脱不了关系，甚至有可能那个老板就是主谋。”

楚风不傻，周晁墨和洛离说的话再联系到刚刚醒过来的几位中毒百姓的话，他也知道那个面摊老板不简单。如果真是那个面摊老板下的毒，那么他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早早把那个面摊老板控制下来，不然让城中百姓再去他那边吃面，恐怕中毒的人会越来越多。

楚风想了想疾声道:“不管真假与否，末将即刻就派人去把那面摊老板控制了，绝不能再让他继续营业。”

“不行，”周晁墨想起今天跟那个老大爷的对话，“西境百姓困苦，那个面摊的面几乎是白送，百姓早就把那个面摊老板当成良善的活菩萨，咱们没有什么证据，你这样贸然去拿人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民愤，这样一来反倒是打草惊蛇。”

说到底，在这些困苦的百姓心中，是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只要可以生存，他们就会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比起官府他们恐怕愿意相信能让他们不饿死的人，当官的又不能跟百姓硬碰硬，所以最好是有什么证据才行。

楚风听周晁墨说的有道理，他冷静下来:“那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兵部侍郎可有什么打算？”

周晁墨刚要说什么，周静姝突然从门外走进来:“我去面摊看看吧……或许我能找到什么线索……”

周晁墨的第一反应是反对，周静姝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她又说:“如果真的是面有毒，就更应该让我去看看了，毕竟你们都不懂毒。”

楚风和洛离都觉得周静姝说的在理，但是周晁墨不同意，为了不让自己过分的担忧让人怀疑周静姝的身份，他换了个说法，“那毒既然是下到了人体也查不出，可想而知有多危险，你不会武功去了极有可能遇到危险，到时候还是会打草惊蛇。”

“就是因为我不会武功才不会惹人怀疑，楚将军是西境将领很多百姓都认识他，至于兵部侍郎和洛小将军今天才去过，若是短时间再去难免惹人生疑，我去是最合适的。”

见她坚持，周晁墨知道劝不住她，周静姝说的有道理，他要是再阻挠下去楚风和洛离该疑心了，无奈之下只好退一步道:“既然如此，再带上两个御医和两个懂武功的人随行以免出了岔子。”

周静姝还是坚持:“我自己去，兵部侍郎无需忧心，光天化日之下不会有什么危险，人多的话反而容易暴露。”

洛离也劝道:“周兄，我觉得你这府医说的极其有道理，有时候人多反而不好办事，咱们今天去有了一遭不也没事？如果那个老板真是下毒之人，那他是傻了才会轻易暴露自己，就让你这府医一人去吧。”洛离说完又看周静姝，他要抬手拍她的肩膀，周静姝状似不经意转了下身躲开他的手，洛离倒也不在意，继续道，:“好好干，你若办好了周兄定会好好赏你的，等事情解决回了京中像皇上禀告的时候我也会记得你的功劳。”

“那在下先谢过洛小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