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难道茶母流烨是真的打不过重灵？

我忿忿地看着茶母流烨，想要拼命跑，可是在紧急关头，我竟然忘记了飞行术，两只脚丫子一直在空气中蹬来蹬去，但却毫无用处，反而自己离重灵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着她张开了她的双臂，漏出了胳膊上的两个大红蛇头，那蛇头老大一个，张着大嘴，吐出嘶嘶声，我脑海中浮现出老爹的脸，然后又浮现自己的脑仁被蛇整个吞下的场面，我吓得身子有些发凉了。

吾命将休，然而死而有憾。我瞪大了双眼，看来要死不瞑目了。

兀的，我感觉腰身一紧，茶母流烨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抬手间出现了一把玉扇，玉扇微展，莫百里刮起的龙卷风猛地转向，向重灵的胳膊处呼啸而来。我与重灵只有咫尺距离，感觉风力已经要将我的面门刮下来了。

茶母流烨好似感应到了什么，单手将我的脸按在了他的胸间，我身外出现一个银色的结界。

“你……不是找我回去的？”重灵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

“…… ”茶母流烨的沉默。

“你因她而来？”

“……”无垠的沉默。

“可是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她说我们是神仙眷侣。”

“……“仍是沉默。

我听到风的呼啸，蛇的咆哮，还有重灵轻柔却不会被任何声音吞没的笑声：”你不该同情她，她不值的。”

我感觉有东西入了骨头，倘若说以前我感觉自己魂不附体，仙根飘离，那此时我的血肉之躯已无比完整，魂连着筋络，根扎在了血管里。

“等你有了归宿，便明白何为值得。”茶母流烨清冷的声音在寒风呼啸中清明透亮。

我忍不住抬头看着他，他的归宿在何处？感觉那个归处定然会很孤独，如若我不回家，那他会不会不孤独？我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有些事儿，都是不该的事儿。比如说茶母流烨同情我。

虽然不知道我与重灵的瓜葛，可我知道我的存在不是偶然。

轰隆一声，银光四散，重灵红色的衣袖在银光中片片散落，像是漫天血花。

“从此我不是重灵，而是往生门上为你上的一把锁，你想打开，除非我再世重灵，玄木一生。”

字字淡然，不轻不重，却句句在人心头盘旋，久久不散。

须臾银光无踪，仙子无影，唯有莫百里带着特殊的香味站在了茶母流烨身侧道：“尊者发落。”

“你的自由在重灵的风穴处。”

“多谢尊者。”

“你与东云说，葵族的血债本尊算是彻底地还清了，不论他从何处取来的沉木，本尊也不予追究。”

“是。”

莫百里转瞬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您的老相好去了何处？”

“陌路。”

“那是哪里？”

“是你到不了的地方。”

“您与她还会相见吗？”

“会。”

“几时？”

“你可自行去问她。”

我双手拧着茶母流烨的袍子，扯了扯嘴角：“我可是对生命充满热爱的，才不会去送死呢。”

“灵儿，你怕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

“为何？”

“……”

“老爷，我跟您说，我现在感觉全身都是力量呢？”

“……”

“是不是重灵仙子给了我什么力量啊？”

“…… ”

“您刚刚飞过来的样子真好看！”

笑了。

“不要脸！”

……

一晃数天，小怪物不在身边，我只能照例又问茶母流烨小怪物的下落。

“老爷，您说我们都到西洲了，小怪物还没有赶上我们，会不会出事儿啊。”

茶母流烨已不似从前那般爱惜那几块雪貂皮，但却仍是欢喜坐在上面不怎么动弹。

“净儿有自己的去处，灵儿还是收起闲心的好。”

“虽然我知道小怪物功夫底子很好，人也很聪明，可是他终究入世不深啊。要是被坏人利用了怎么办？”

“你与他本是缘浅，如若你此次离去，便已然是缘尽。”

被茶母流烨一说，我心头不觉有些难过。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待了几年，而今要离开，竟然有些不舍。

“老爷，您说我要是走了，您会想我吗？”

“万事自有定数，本尊不为定数所动。”

“可不是嘛，您又没有心。老爷，看在我要走了的份上，您就说说您的来历嘛。看您这样好像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本尊来自混沌初。”

“那是个什么地方？”

“诸神向往之地。”

“那肯定是个很好看的地方。”

“……”

“既然这样，您又为何要来九十九界呢，那不是退步嘛！”

“寻机缘。”

“什么机缘？”

“去往生的机缘。”

“那您自杀不就行了，别人不是说死了就能去往生吗？”

“本尊不死不灭。”

“哦，感觉您也不容易，想死都难！重灵知道您要去往生，所以就不乐意跟您过日子了，从混沌初离开了吗？”感觉茶母流烨好像是弃夫。

“她要与天道永存，而非不死不灭。”

“这有什么差别吗？”

“本尊尚且不与天道齐躯，她又何苦说梦。”

“呃，您可真狂妄，天道之下，您最大。”

“是。”

“这牛皮吹的，您这么牛皮怎么不上天，还在这儿跟我这样的下等人唠闲嗑。”

茶母流烨平淡无奇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不是你想回家？”

“好的罢，您就把我的话当个屁放了吧。”我带着平淡无奇的神色看着他：“老爷，您说您的机缘什么时候能找到啊。”

“好像快了。”

“您已经感受到它了吗？”

“是的。”

“在何处？”

“在你身上。”

“呃，您逗我玩呢。我何德何能啊。您不会是说在我身上重灵仙子的皮囊里吧。”

“灵儿，在这说不清的万万年间，本尊很惘然。”

“您还有迷茫的时候？”

“本尊曾化身成万年山，万年河，万年云，还与鲲鹏绒羽作伴，与瑶池清泉互融……”

“虽然听起来挺刺激，但您可真无聊。那您从中间得到了什么？”

“无聊。”

我噗嗤一笑：“那您为何还要这般。”

“打发时日。”

“老爷，说实在的，我还挺同情您的。而不是您同情我。”

“本尊并未同情你。”

“可是重灵说您同情我，我相信她多一点，毕竟您自己都这般迷茫，又怎会识得内心所想。话说，您与重灵是如何相识的呢？”

“在做万年山之时，本尊用混沌初元凝练一株玄木，她便是那株玄木。”

“她是您的孩子啊。”

“孩子？”茶母流烨眉头微微皱起。

他以为我在说他乱轮吗？我忙解释道：“不是啦，就是您给了她生命。”

“本尊只是点拨了她的缘。”

“然后您就与她结缘，不离不弃？”在梦境里面，茶母流烨说他与重灵谁也离不了谁。

“那却是记不得了，只是念其音容。”

“您……您与我在一起，是不是也是因为我的音容相貌？”

“……”

“没关系啦。我可不敢高攀您。只是觉得有这么一张脸真好，能让老爷看在眼里。您能告诉我，您眼里真正的颜色吗？”

“粉色。”

“切，您又逗我呢。一个大男人，才不会喜欢粉色呢。”想来茶母流烨是不愿意说真话的，重灵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他都不会坦诚相待，何况是我。

“……”

“明日便到西洲了。您有什么离别礼物送给我呀。”

“你想要什么？”

“不如……您亲我一下呀。”

我说完就有种想要咬舌自尽的冲动，茶母流烨的眸光一下子深不见底，看着我的模样怪怪的，看来这是亵渎了高高在上的大神仙。

我忙道：“我就开开玩……”

温热的唇瓣触碰在了我的额间，我瞳孔瞬间放大，阔别上次偷吻茶母流烨已经好几载，我咽了咽口水，心脏砰砰直跳，感觉要冲到我的嗓子眼了。

茶母流烨清冷的面容在我眼里放大，我看着那张性感的小嘴很想犯罪，于是我结结巴巴道：“老……老爷，我们那边不是这样亲的。”

“那是如何？”

“是这样？”反正都要走了，再不犯罪，以后即使想犯罪也没机会了。我快准狠地亲上了他的唇，四目相对，却都没有进一步行动。

我赶紧停止犯罪，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示范示范，并不是故意冒犯您的。”

“那日你在盘石林舔了本尊。”

原来他还记得。我耳根都有些发烫了，但却笑容可掬：“不是因为老爷您秀色可餐吗？”

“灵儿看起来秀色可餐。”

“呃……”我顿住，茶母流烨长得真的很好看。以前我在想神仙可能都是妖怪变得，那茶母流烨到底是什么变得呢。他肯定是只很有品味的妖怪。

我脑子里正在想象茶母流烨的原型，茶母流烨兀的和我面贴面，轻轻舔着我的唇瓣。我不知是吓是惊，一动也不敢动。

“灵儿不与本尊互食。”

什么叫做互食？我有些无奈道：“老爷，这不叫做互食，这叫做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