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了一年前自己提醒萧煜睿不能教凌羽馨学武时的一幕！

当日，白竹在伺候凌羽馨和萧煜睿共进午膳时，听到凌羽馨在询问萧煜睿一些学武方面的问题，而萧煜睿竟然给予了解答。当时白竹便惊讶不已。午膳用罢，萧煜睿略微交代了几句，便带着随从离去，白竹主动请缨要替凌羽馨送萧煜睿主仆出府，凌羽馨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看向白竹的眼光却带了一丝疑惑，这一幕未曾逃过萧煜睿的眼睛，而白竹当时由于一心惦记着要提醒萧煜睿不能教凌羽馨习武一事，着急着找机会与萧煜睿单独说话，因而见凌羽馨应允便赶着送萧煜睿出后院，倒是并未留意到凌羽馨眼中的神色。

出了后院，白竹便急行两步，拉近了与萧煜睿之间的距离后才轻声询问：“公子，您是在教小姐练武功吗？”

萧煜睿脚下不停，只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白竹困惑道：“奴婢记得，之前在迟暮山庄第一次发现有刺客来袭时，奴婢曾建议过您，不如教小姐一些武功以便她防身自保，可当时您说她早年丹田受损，无法修习内功，若强行修炼，恐会伤及性命，还让奴婢隐瞒小姐此事。可如今，您怎么反倒教起小姐武功了呢？”

萧煜睿眸色渐深，“是馨儿一再要求我教她的，以她的性子，我若坚持不答应，恐怕她也会自己想起他方法的，与其让她自己乱来，倒不如我亲自教她，至少可以看着她，不会让她出事。”一顿后，微微蹙了蹙眉，“她应该是不知道......或者不记得自己丹田受伤的事情了，如今我教她的只是些外功身法，只要不让她修习内功心法，当无大碍。以馨儿的性子，恐怕日后也少不了会时不时地找你给她指点甚至陪她练习，你可以教她，也可以陪她练习，但切记不要涉及内功心法，与她练习时也不要使用内力，只与她切磋外功身法便可，至于她丹田受伤一事，依然要继续隐瞒，切不可向她提起。”

白竹恍然，忙答道：“是，奴婢知道了。”想了一下后，忍不住问道：“一般习武之人都懂得丹田受损的危害，除非走火入魔或是被人刻意所伤，否则不至于丹田受损至完全不能修习内力，小姐她早年究竟发生过何事？怎么会伤及丹田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呢？”

萧煜睿面色微寒，沉声道：“白竹，你可知为何我在你们四姐妹中选中你来保护馨儿？”

白竹怔愣了一瞬，随即还是坦白道：“其实这个问题奴婢也一直没想明白。论武功，我不及大姐，论文采，我不及二姐，论机敏，我更是不及四妹，何以公子会如此安排？”

萧煜睿语气稍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论文韬武略，你也不比白梅和白兰差到哪里，至于机敏，白菊确实更懂变通，却是不及你三人的沉稳。而我之所以安排你保护馨儿，是因为在四人之中，你最懂分寸、知进退，比之她们三人，你更懂得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所以将此事交予你，我更为放心。”

白竹立刻醒悟，“奴婢明白了，刚才是奴婢多嘴问了不该问的，以后绝不会再犯的，还请公子恕罪，至于小姐那里，奴婢也绝不会提起半个字的。”

“嗯。”萧煜睿微颔首，随即淡淡说道：“方才你主动请缨要送我出府，馨儿有所怀疑，你待会儿回去后记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向她解释一下吧。”

白竹一愣，片刻后脸露懊悔之色，“是奴婢疏忽了，日后定然会注意的，”一顿后又接道：“一会儿奴婢就跟小姐说是因为方才听了您与她谈论武功，奴婢突然想起了家传功夫中有些参悟不透的地方，所以就想着向您请教一下，又不敢专程询问，怕耽误您的时间，所以就想着利用送您出府的这段时间顺便向您请教，因而才会主动请缨想替小姐送您出府。”

“嗯。”萧煜睿再度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白竹编出的理由，“不用送了，去照顾馨儿吧。”萧煜睿说完便径自离开。

“是。”白竹立刻止步，对着萧煜睿的背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便立刻返回后院。

“白竹，你怎么了？”凌羽馨见白竹皱着眉、神色凝重，不禁担忧地问道。

凌羽馨的问话声将白竹的思绪拉回到了眼前。白竹一抬头见凌羽馨一脸担忧之色地望着自己，忙垂眸掩饰眼中的慌乱之色，尴尬地笑了笑，道：“没事，奴婢只是在想小姐刚才问的问题。”

凌羽馨眼神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想到原因没有？”

“呃......”白竹犹豫了一下，道：“也许......是翠涵她有习武的天赋吧！”

“是吗？”凌羽馨将信将疑。

说话间，两人已拐入前院。

白竹一眼瞥见正负手立于大门口的凌风飏，忙转移话题道：“小姐，您看，老爷在门口！”

凌羽馨闻言回首，果然看见凌风飏正蹙眉负手立于大门口，而他在看见自己时，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

“爹！”凌羽馨有些意外，将手中的缰绳交予白竹后，便迎了上去，“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在早朝吗？”

“爹已经告了假了，今日可是你第一次披甲出征，爹岂能不为你送行！”凌风飏眼中满是慈爱。

凌羽馨感激道：“谢谢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凌风飏正色道：“馨儿，虽然你此次出征只是剿匪，但这帮匪寇也并不容易对付，你切不可轻敌！你执意要走这一趟，为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爹不好强行阻拦，就当是让你出去历练一番也好。但你切记，爹并不图你给爹长脸，只望你能平安归来。”

凌羽馨心下感动，虽然一年前初见凌风飏时，她对他全然陌生，甚至在她的记忆中，对这个父亲并无半分印象，但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她越来越尊敬他、爱戴他。

虽则她时常会觉得他们之间总像是还隔着什么，似乎并不是那么亲密，但她能感受到，凌风飏是真心疼爱自己，真心对自己好，而她自己也很在意乃至珍视这份父女之情，珍视到甚至有些贪恋的程度，仿佛这是她渴望已久的，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感觉的存在。

凌羽馨不禁吸了吸鼻子，“爹，谢谢您这一年来对女儿的照顾，您放心，女儿一定尽早凯旋归来，不让您担心！”

“傻丫头！”凌风飏笑着伸手为凌羽馨整理了一下铠甲，感慨道：“馨儿真的长大了！跟以前不同了！”

凌羽馨不禁黯然，“可惜我还是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

凌风飏安慰道：“无妨，不管你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你都是爹的女儿！”一顿后，戏谑道：“只要你不会像一年前那样，见到爹便吓得后退就好！”

经凌风飏一提，凌羽馨想起一年前初回凌府时的情景，脸露歉然之色，“对不起啊，爹，那日，我一定让您很伤心吧！是女儿不孝，还望爹能原谅女儿！”

“诶，爹跟你开玩笑呢，傻丫头，爹知道那非你本意，爹从未怪过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爹的女儿，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凌羽馨不禁有些哽咽，“谢谢爹！”

凌风飏慈爱地拍了拍凌羽馨的肩头，“好了，好了，你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巾帼将军了，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哭鼻子了！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爹等你回来！”

“嗯。”凌羽馨点了点头，“爹，您自己保重。”随即又侧首对一旁的荃叔道：“荃叔，爹就拜托你照顾了。”

荃叔忙答应着，“小姐放心，老奴一定会照顾好老爷的，您不必挂心府上，只管安心去剿匪，早日得胜归来！”

凌羽馨笑着点了点头，“多谢荃叔！”

说完便笑着与凌风飏道了别，随即回身从白竹手中接过了缰绳，翻身上了马。

白竹也跟着上了另一匹马，两人两骑便直奔校场而去。

目送着凌羽馨的背影，凌风飏眼中的神色却是逐渐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