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也不是我说你啊。我觉得你今天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太像你了。”

“自己挣了点钱，财大气粗了呗。哈哈，开玩笑的。放心吧，我也就是逃过几节课而已。我——你还不了解我嘛。”

“我知道。可我还是觉得——你还是不要逃课了吧。若是耽误了功课，得不偿失。等我们将来工作了，挣钱的机会多得是，何必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我这不也是想着，减轻点爸妈的负担嘛。”

“可俺大爷和大娘，也不缺你这点钱吧。”

“说缺也缺，说不缺也不缺。我还是想着，自个儿能多挣点。”

“哎，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说不通你。就得等你自己想通了才行。”

项玉辍学那一年是一个转折点，在那之前，油小荷哪这么苦心婆心地劝过她呀。在那之前，更像是她在引导油小荷。

此时的油小荷才更像一个乖乖女。若拿善良来衡量，项玉，倒是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

或许受了环境的影响，逃课的行为，项玉没觉得出格，因为它太常见了。譬如他们班里，完全没逃过课的人几乎没有。

有人逃课是为了睡懒觉；有人逃课是在宿舍里打游戏。他们班还有一个人，当大家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他却憋在宿舍里自学。

“他就是喜欢窝在宿舍里写程序，俗称做后台。”有一次，项玉跟某位老同学在网上聊天，顺便提到了他。

他逃课也最厉害。结果，这个逃课最厉害的人，不仅顺利地毕业了，毕业后，还成为了他们班挣钱最多的那个人。所以说，凡事都不是绝对的。但是，项玉不会因此就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观，毕竟，这要因人而异。

这是后话。

项玉逃课，也就逃过那么一阵子。等那阵风刮过去了，她又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了。与其说，她是听了油小荷的话，莫如说，是她自己想通了。

“大学里的业余时间本来就不少，充分地利用好它按说也够了。”

类似的话，李爱华也说过。

李爱华和项玉的关系显得更好了。她和李丽姿的关系一点都没有变好。

有一天，李爱华用电脑播放音乐，外放的声音，李丽姿觉得有点大。李丽姿当时正在电脑前打游戏。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种噪音。她用不耐烦的语气说，让李爱华把音量调低点。李爱华没听她的。于是，李丽姿也打开了音乐播放器，且让音量更大。看她这样，李爱华也把音量调高了。李丽姿买电脑时还送了一台音响，干脆，她把音响也插上了。俩人就这样调来调去，最后，整个楼道里恨不能都要被507的音乐声给占满了。

当时，冯蒙蒙也在宿舍。这次，她又看起了热闹，而不是先劝和。

王海英从外面回来，她一推开宿舍的门，就吃惊地说了一句：“啊，还真是我们宿舍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宿舍的人在排练节目呢，刚走进楼道就听到了声音。哎，你们在干嘛？”

“还能干嘛。某人，不知道考虑别人的感受，非要把音乐打开，把音量调高。也不问问人家爱不爱听。我就是想让她知道知道，她这样有多膈应人。”李丽姿说。

“我还以为啥事呢。” 王海英说。

“你们就不怕有人投诉啊。”王海英又说。

“谁爱投诉谁投诉。我还想投诉呢。” 李丽姿说。

“投你个头啊。”李爱华说。

“我跟你说，我忍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晚有一天，我得找人收拾你一顿。小心挨揍吧你。” 李丽姿说。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呀，想揍谁就能揍谁。你这么有能耐，你咋不上天呢。”李爱华冷笑了一声，说。

“你才上天呢。不，你是下地狱。”

“我下地狱，我变成鬼，我咬死你。”

噗嗤一声，其他人就笑了。

“好了。都把音量调低点吧，我听得耳朵都有点疼了。”冯蒙蒙边笑边说。

她终于看够了热闹，开始调解起来。

李爱华的某些行为，在项玉眼里其实不过分。但是，在宿舍里随地吐唾沫这一点，也肯定引起过她的不适。下学期，跟她关系更好了之后，项玉坦诚地劝过她，不是硬生生地告诫，而是先从利弊的角度分析。她说：“爱华，我想好好地跟你探讨一个问题。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就跟我说啊。”

“你说啊。”

“就是——我觉得——你真的可以改掉——随地吐唾沫的习惯。说实话，大家都觉得你这个习惯不太好。从个人的角度来说，这也很可能影响到你的形象。其实你形象挺好的，要是再注重一些细节，那就更好了，我觉得。”

“嗯，我知道。”耐心地听项玉说完，李爱华淡定地说。

看起来，项玉的话并没有引起她的不适。

项玉说话委婉，用的是“很可能”而不是“一定”。其实，项玉曾亲眼看到过它（这一行为）是怎么影响主人形象的。

容纳了不止一个班级的大课，有时候会在阶梯教室里进行。有一天，李爱华风风火火地走进阶梯教室，刚经过讲台前面的过道，啪地一声，她就往旁边的角落里吐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吐唾沫的行为，更像是她的一种习惯。这种习惯，不仅仅发生在宿舍里。倒是，她也知道往角落地吐。

在室内随地吐唾沫这一点，在某些人眼里其实很正常。在另一些人眼里就会觉得不妥了，包括接下来要提到的这个男生。成长环境不同，思维方式不同，生活习惯不同，也就产生了不同的观点。

该男生是另一个班的，他看到李爱华这一很自然的动作后，脸上的表情就很不自然了。不仅如此，他还把嘴巴长成了“O”形。他着实吃了一惊的样子。他仿佛还轻声地说了一句 ：“哦，天哪。”

八九不离十，李爱华的形象在他眼里打了折扣。他的潜台词没准是：“一个女生怎么可以这样呢。”

假如，刚好他之前对李爱华有那么一点儿好感，那么——当然了，这种假设是不存在的。根据实际情况，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关于这个男生，后来，项玉道听途说，知道了他的更多情况。据说，他简直比女生还爱干净，私人物品也不喜欢别人乱碰，哪怕是室友。他在宿舍里住的时候，嫌宿舍里脏乱差。室友们却嫌他事儿多。最后，他干脆搬去校外租房子住了。

学校，说是不让同学们在校外租房，实际上，在校外租房的（人）还是大有人在，尤其是同居的小情侣。

这个男生，还有人觉得他娘。项玉觉得还好啊。

项玉看谁都觉得顺眼，这是她入学后的真实写照。李丽姿却是这样的：我看你不顺眼——就是不顺眼。

李丽姿看李爱华不顺眼，李爱华看李丽姿也不顺眼。同在一个屋檐下，项玉还是希望宿舍里的姐妹们关系更融洽一些。

当项玉推心置腹、心平气和地跟李爱华探讨某些问题，逐渐地，李爱华也敞开了她的心扉。她说：“有时候想想，我也不是不想改，而是——哎呀，就比如说在宿舍里，我就是不想听那个李丽姿的话。她越不想让我干什么，我就越想干什么。”

“那你这是在跟她置气呢，还是跟你自己？”

“我当然是跟她了。”

“可你又不是为了她而活着。”

“我为了她活着？她算老几！”

“既然，我们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那么，就可以考虑一下它对我们是好还是坏啊。我从网上查了，有人说，经常吐唾沫对身体其实不好。”

“啊，你还从网上查了呀！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不信你也去网上查查嘛！真的不好。”

“不好，能有多不好。”李爱华说。

“倒不至于多严重。不过，能不吐还是不吐呗。就像一个网友说的：口水可是个好东西。好东西哪能轻易地往外吐啊。是吧，哈哈。”

“哈哈，你还好东西。”李爱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我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就是想吐一下。”止住了笑声后，李爱说。

“习惯了的缘故吧。”项玉说。

“习惯是不好改。可一旦我们改掉了，将会是另一种习惯吧，更好的习惯。”项玉说。

“那，当我想吐的时候怎么办呢？”李爱华说。

“忍着啊。试着转移注意力呗。或者，你可以这样啊，”项玉说：“默默地念一句：回去、回去。”

项玉边说，边用一只手调皮地做了一个往里摆的动作。

“哈哈。老二你可真逗。”

没想到，这句话本身或者说项玉的这个动作，一下子又把李爱华逗乐了。

看到她笑，项玉也忍不住咧了一下嘴。

“老实说，我也有一些不太好的习惯，也想着改一改呢。”接下来，项玉又补了这么一句。

“你有什么不好的习惯啊？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句话竟然把项玉难住了。因为，在这之前，她并没有想要改掉的习惯。刚才那句话，是她临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