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蒋依依也来帝都了。B0611班， 3栋509，曾和姐妹们一起“调戏”过大黄的那个蒋依依。

到了帝都，她不用找工作。工作，她表姐已经提前帮她安排好了。她表姐的同学的姐姐，开了一家公司，想招个助理，说是刚毕业的也行。那天，她表姐和同学吃饭，同学就顺便问了她一句，周围有没有合适的人，她就想到了蒋依依。

她对蒋依依说：“你可以先过来看看，行就行，不行，就当是过来玩一趟了。”

蒋依依来了之后，很快地就入职了。她月工资一千六，比赵飞的还多了一百。曹池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有关系就是好啊，不用辛苦地找工作，工资还高。”

“是啊。她自身也有一定的优势吧。我们班的女生里，她算是比较机灵的一个了。”项玉说。

有人可能觉得，熟人介绍过来的，挺好的。还是熟人介绍的靠谱。有人可能觉得，还是别要熟人了，万一中间有啥问题，再影响了关系啥的。或者是别的原因。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项玉觉得，这就跟说媒似得，总不能，咱幸福了，就感恩，万一不幸福，就赖人家月老。毕竟，人家本意是好的。

大家都上班了。项玉也想快一点工作了。

在某个不繁华的地段，有一栋12层高的商业楼。它的外观有些破旧。商业楼里有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办公室。从办公室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的，是一片错综复杂的、低矮的民房区。

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位老板、一位男员工和一位女员工，以及一位来面试的姑娘。这个姑娘就是项玉。

项玉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来到这里，下车后，光是问路，就问了三个人。

这还不是上班高峰期。若是高峰期，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恐怕不够。

项玉今天面试的岗位是网站编辑，另外还要做一些行政类的工作。

老板说，下半年，公司要承办一场关于FY的论坛。FY是工业类的，项玉之前不了解。当老板问她对FY了解多少时，她如实回答：“之前不了解。但我可以从现在开始，着手去了解。”

她下午去面试，晚上就接到了电话，通知她第二天上班，月工资一千二。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也可以说，她想了。她想：“比上次那家还多了两百。两百也不少了。”

那家公司通知她入职，她没去。工资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她不想再等了，也是因为，找来找去，都差不到哪去。而且，很可能没有保险和任何补助。这一家也没有。

月工资一千六的蒋依依，有社保。

“不给员工上社保，是不合法的。”当时，如果有人这样善意地提醒她。她只能苦笑一声说：“那么，我的机会也会更少了。”

老实说，这工作肯定不是她最初的理想。

第一时间，她把找到工作的消息告诉了父母。项修贤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好好工作。老爸相信你。”

“让老爸相信，也得让老板相信。”项玉心想了。

八点半上班，六点下班。第一天，她不到六点就起床了。出门早，不堵车，竟然早到了将近一个小时。第二天，她没有那么早就出门，结果，第一趟公交车，她差一点就挤不上去了。

“人可真多啊，差点就被挤成肉饼了。”

男员工叫M，头衔是业务员。“女员工”，项玉直到第三天才从M口中得知，她是老板娘。在这之前，项玉竟然没有看出来。她和老板在公司也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下半年，公司要承办一场论坛，为此，还专门找人建立了一个网站。找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团队。项玉负责往网站上转发一些和FY相关的新闻。除此之外，还要写一点原创性的东西，比如，和论坛相关的说明。

对于项玉来说，往网站上转发新闻稿，这种事情无比简单。自己写，就没那么容易了。它还涉及到书面语言和专业术语。

项玉对FY几乎不了解。相对商业化的新闻稿，她也没写过。于是，她就想了：“我总不能直接告诉老板：‘老板，我之前没写过，我不会。’老板招你过来，就是来做这个事情的，你要是做不了，那不等于变相地告诉他：你还是让我滚蛋好了。”

项玉可不想滚，哪怕，这份工作并不是她最初的理想。她觉得，目前她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在项玉的思想里，哪怕硬憋也要憋出来一些。可惜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加上她的写作水平其实有限，结果，都憋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憋出一篇像样的文章来。

她改了又写，写了又改，拿给老板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被打了回来。

老板还嫌她不专业。

此时，有人可能会说了：“你想要专业的效果，就多花一点钱，招一个专业的、真正有经验的呗。”

问题是，老板不想多花钱啊。给项玉的感觉，他也没有很多钱。

在这期间，老板曾想对她发火，却又忍住了。他无奈地说：“你再多了解了解吧。”

下班后，她和M一起往公交站走时，还忍不住朝他倾诉了一句：“唉，总也写不出令张经理满意的东西。真是愁死人了。”

张经理夫妻也没车，但他们下班后不需要坐公交。他们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步行过去就可以。

“没关系。慢慢来嘛。他也没逼你。以后就摸出门道来了。”

M比项玉大几岁，已婚，无孩。

项玉找到工作后的第二周，蒋依依搬过来跟她们同住了。刚开始，她住在表姐家。蒋依依来之前，两室一厅的房子里已经住了四个人。小两口、两岁多的孩子、孩子的奶奶。

她搬过来后，几个人就重新组合了一下。常岚和于莎莎住到了一个屋里。曹池、蒋依依、项玉，搬到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房间。房间里摆了一张一米五的高低床。项玉睡上铺，她俩睡下铺。

接下来的那周，冯维娜和赵飞又带着吃的过来了。他们第一次来这里时，冯维娜还说了一句：“我以为我们住的那个地方环境已经够差了，没想到，你们这里更差。”

他们住的是隔断间，窗户很小，还是内窗，白天也需要开灯。合租的室友们自觉性不高，公共区域的卫生也不乐观。

住的环境不好，找的工作也不算好，这才更像是大家的常态。

既来之则安之，项玉还算乐观。比如这份工作吧，她就想啊：“好赖还有个同事能说说话，这也不错了。”

可惜，接下来他却辞职了。

那天，在回去的路上，他对项玉说：“现在，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可干。闲着，还得让他们开着工资。倒不如走了。你至少还打理个网站呢。”

项玉，说是打理网站，基本上也就是往上面copy点内容。

他一点都不忙，这一点，项玉也感觉到了。他有时候抱着传单出去转悠一圈；有时候坐在办公室里打几个电话。项玉也很少听到老板对他提什么要求。项玉还感觉到：出去发传单，更像是他自觉的行为。否则，他闲的也难受吧。

他这一走，项玉的心里还有一点失落。他在，她至少还有一位同事。他走了，项玉连个同事都没有了，假如，不把老板和老板娘列入同事的范畴。

M走后的第二天，张经理说：“项玉，以后啊，你就直接喊我张哥就行。”

“喊我曹姐。”老板娘扭过头来补了一句。

“嗯。”

可能跟性格有关，也可能跟创业压力有关，或者两者皆有，项玉明显地感觉到，张哥的脾气有些火爆。他还爱跟曹姐发火。

当他冲着曹姐嚷，曹姐有时候会顶几句，有时候干脆不吱声。有时候，她也绝不相让，跟他大声地吵。

当两个人的吵架声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回荡，项玉，通常的做法就是低下头去，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但她可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内心也变得小心翼翼的，还会有一些压抑，尽管，张哥并不是在和她吵。

他几乎不对项玉发火。他会忍着。

几个姑娘，平时也会分享工作中的一些情况。当项玉把这一点告诉她们之后，她们说：“那是因为你不是他老婆。”

在这之前，项玉还跟她们说过，老板和老板娘就住在旁边。

“租的还是买的？”

“租的。一室一厅的房子。”

“他们住的倒是挺近啊，不像你，来回路上都得三四个小时。”其中一个姑娘说。

“他们还让你八点半上班。公司员工就你自己，干嘛不让九点上班呢。他们倒是挺方便啊。”另一个姑娘说。

言外之意，公司真不会体恤人。

“老板就是老板，员工就是员工。公司再小，也有公司的制度吧。”尽管，项玉也希望九点钟上班，可她还是从公司的角度，这样去想了一下。她更不会提这种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