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周藩和念七相顾无言,裴沫握紧了手里的丝巾,深呼吸了几次。
裴沫侧过身行礼,说道:“请王上息怒,姐姐她只是太过思念故人,才会错了主意。姐姐念及故人心忧,才会这样违逆王上。姐姐放不下故人,终日被思念所困,才会心神俱疲,嫔妾时常去到姐姐宫中,见姐姐睹物思人甚是辛苦,于心不忍,还请王上看在姐姐管理后宫多年的辛劳,不要苛责于她。”
周藩一听,挑了挑眉,说道:“睹物思人?”
念七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沫,眼神中止不住的震惊和无助,裴沫心中有愧,只好低下头不敢言语。念七似乎想明白了许多事,可是为什么会是裴沫?为什么裴沫要这么做?
周藩喊道:“秦晟!”
秦晟在门外立马就打开门进来,跪地说道:“奴才在。”
周藩忍着怒意,说道:“去王后宫里,搜出那些旧玩意来!有多少搜多少!一个都不要漏!”
秦晟面露难色,颤颤巍巍抬起头,说道:“王上,这......”
周藩大喊道:“还不快去!”
秦晟只好叩头告退,立即前去王后宫。
念七舒了口气,她心中的不理解和不明白让她倍感煎熬,她闭上了眼,她知道这一刻,裴沫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周藩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他慢慢走近她,苦笑着看她闭着眼,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来,看着她说道:“夏念七!你从来都不会回头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作为你夫君的我,你让我所有的深情看起来就像笑话!”
念七痛苦地睁开双眼,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她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刻的她只觉得心一阵一阵地痛。
秦晟很快就返回殿内,跪地禀报道:“王上,奴才带着人去搜了,只搜到这支簪子。”说完,他便把簪子递给周藩。
周藩让秦晟先下去,他紧紧地攥着那个簪子,他恨不得把簪子丢进熔炉里熔个干干净净,他的眼中有着从未见过的怒意和恨意,他眼角含泪地看着念七,说道:“这就是你送寡人的礼物吗?”
她咬了咬嘴唇,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几日他所谓的饮酒,更像是在怄气,他想让她知错,想让她回头,可她的心似乎坚如磐石,不为他所动摇,他内心的痛苦她从没能知晓,他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朝下朝,哪怕再是痛苦都要冷静下来听前朝事宜,他感觉自己已经活得不像一个有心的人,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王权和责任推着前进。他低声说道:“我也只是个凡人啊......”
念七闻言,于心不忍,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明白此刻说什么都容易激怒他。
他沉默了一会,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子说道:“牢中细作寡人没兴趣管他是否含冤,如今有证有据,也算不得错杀。当初王后说去见那人一面,为了让自己死心,那么今日寡人就成全你。寡人赐那犯人毒酒一杯,由王后亲自前去,看犯人饮下,想来犯人死前还能由王后亲自赐酒,已是万分荣幸!”
念七猛地抬头,对着周藩说道:“王上,如今真相尚未查明,怎可就下杀令?”
周藩冷笑道:“已有证据,怎么不算真相?再者,这种细作的事,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念七摇了摇头,说道:“此事尚有疑点,还请王上彻查此事,莫要使犯人含冤而死。”
周藩冷哼一声,说道;“这寡人可管不了,任何企图危害我令国山河的人,都不可以放过!”
念七满是无奈地坐到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眨眼,他已经不想再管此事,想直接下死手要了犯人性命。
他撇过头,看了看错愕的念七,说道:“你就亲自去吧,算是送那人最后一程。”话语刚落,就命人备好毒酒和马车,让王后前去京兆尹府。
她的泪无声地落下,她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像是失去灵魂的人,毫无心魂,只剩下空壳。
秦晟得令进来扶王后起身,念七颤颤巍巍地被扶起来,步履不稳地站着,在秦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念七只觉得自己心疼地厉害,渐渐喘不上气,她见着门外明亮的光,整个人顿时觉得难受不已,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丝一丝地被抽走,她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整个人昏了过去。
周藩原本故意不看她,见她备受打击,他于心不忍,同样痛苦万分。念七的突然倒下,他立马过去抱住她,他满是心疼地摇着她的身躯,却发现她没有丝毫意识,他连忙让秦晟去请太医。
见到这一切的裴沫,心像是被紧紧揪着一样,她想要离间令王令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以背叛了王后为代价,让她们两人产生隔阂,她本该欢喜,可她却是没有半分高兴之意,她始终孤寂,哪怕在他们这一场离间计里,她也只有一个人。她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但她却做不到像个局外人一样毫无感情,她无法直面念七逼问似的眼神,更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做下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