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立时想起五雄论道期间,苏毅被人下毒之事,当时猜测瑶玑宫内隐匿着一股与凤无绝分庭抗礼的势力。
如今时移世易,他们或许已经等到了造反的最佳时期,只要让他们浮于水面,再将何岱伦与其暗通款曲之事抖出来,凤无绝断然会与玄天宗决裂,再加上玄天宗这些年来做的那些丑事恶事,臭名昭著,绝不会有任何援军,届时自由魔门诸派当做砧上鱼肉。
凌风点点头道:“瑶玑宫已有对策,那其余三派呢?洛仙门、古月府、碧云轩,你又如何阻止他们驰援呢?正所谓唇亡齿寒,尽管他们三派之前不喜玄天宗的做派,但也未必愿意看到玄天宗被轻易覆灭。”
墨老朝前猛地落下一子,紧紧看着凌风,笃定道:“你放心,他们绝不会去!”
凌风心神猛然一震,不敢置信地盯着墨老,但见墨老深意一笑,道:“你输了!”
凌风下意识地望向棋盘,只见棋盘之上黑子如龙蛇蜿蜒,已将白子的大片活路截断,自己这一方陷入绝境,却是败局已定。
凌风伫立在后堂林中,负手而立,望向空空荡荡的长空,想起临别墨老时他对自己的谆谆告诫:“要想覆灭玄天宗,比你想象的还要艰难,至少如今时机还不成熟。你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凌风急切问道。
“别急,我有预感,这个时机很快就会来临,因为他们比我们更急!在此之前,你要尽可能地壮大自身的实力,并且暗中留意各方的动静,谋划好一切。”墨老的目光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深邃无比。
凌风只觉在那目光的审视下,自己内心所有思绪与念头都被其尽收眼底,无所遁形。
……
洛仙门,落霞峰。
此时太阳还未升起,清晨的风带着刺骨的冰冷,从笔直伫立的山峰拂过,掠起杨清雪略显单薄的裙裾。她却对此仿若未觉,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崖边,目光深远怅惘。
“自从一年多以前,你从血蛊教回来,便是这般喜欢站在崖边发呆。”
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杨清雪立刻收敛心神,缓缓转头,面向来人微微欠身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水柔认真地注视着她,道:“自你那次回来以后,江浣秋几乎每月都来找你,可你每次都避而不见,是否还在责怪他当时弃你而去?”
杨清雪轻叹了口气,道:“当时情况危急,是我主动要求他离开的,这件事我并不怪他,只是……”她又轻咬嘴唇,想了想,继续道,“……只是弟子实在对他无法生出男女情愫,请恕弟子无法回应他的心意。”
水柔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当时派你跟四派弟子一起去执行任务,也是有意撮合你和江浣秋,但你既无意于此,也不必勉强。只是如今江浣秋因情伤而意志消沉,师门又遭此大难,这孩子恐怕难以振作起来面对。”
杨清雪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了?瑶玑宫是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水柔神色凝重,缓缓说道:“就在近日,凤无绝闭关至关键时刻,十大散仙中有一半猝然发难,想要至凤无绝于死地,夺得瑶玑宫掌控大权。其中江浣秋的师父箫清扬力战强敌,一直拖到凤无绝出关,可他也因此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啊?怎会发生这种事?”杨清雪不由讶道。
水柔又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凤无绝虽成功平叛,力挽狂澜,但瑶玑宫也元气大伤,十大散仙仅存其六,其中还有一名被关押受审。更有诸多机密功法被盗,灵脉受损,弟子们人心惶惶。江浣秋目睹师父惨状,又逢门派动荡,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一蹶不振。”
杨清雪喃喃道:“碧云轩、洛仙门先前都遭逢大难,且都跟魔门有关,这次会不会也是……”
水柔沉吟片刻后,道:“不好说,但瑶玑宫反抗势力先前牵扯甚广,除我洛仙门未被染指外,还有玄天宗何岱伦牵扯其中;古月府内部虽然曾也有势力亲附瑶玑宫,但被掌门赵坤掐灭,果断铲除了内鬼;碧云轩的云枫门本也是瑶玑宫反抗势力的支持者,但在两年前的政变中一败涂地,现如今也不会轻易再涉足其中。”
杨清雪眉头微拧,说道:“虽说瑶玑宫势力削弱,对我们来说有好处,但如若凤无绝毫发无损,这一切都不会改变,洛仙门依旧在风雨飘摇之中。”
水柔点点头道:“据说凤无绝出关之后,虽然功力骤增,但性情大变,那些发动叛乱的反抗势力,尽管身为他的同门师弟师妹,可他在平叛之时,竟全然不顾昔日情分,痛下杀手,手段狠辣决绝,毫无半分留情之意。”
两人站在崖边,一时间陷入沉默,只有那呼啸的寒风在耳边肆虐。
……
剑指峰,山如其名,其势陡峭如剑指苍穹,这里便是玄天宗宗门之所在。只见那座座道观就搭建在那险峻的山壁边缘与峰尖之处,仿若与天齐高,于云雾中时隐时现,透着一股超凡之气。
此时,夕阳斜照,将剑指峰染成一片金红,道观的飞檐斗拱在余晖中勾勒出古朴庄重的轮廓,却也难掩夜幕迫近的那股不安气息。
当夕阳沉入连绵群山,只留下一抹绚丽的彤红在乱云间勾勒出山巅的轮廓。一时间,世间万物都被这渐暗的天色所吞噬,隐入了一片朦胧的晦暗之中。
这时,却有两个黑影如鹞子一般从绝壁攀援而上,落在峰顶一株老树的枝丫间。
“想要夺取玄天宗的镇派之宝灵虚玄晶塔为何要如此偷摸?等我们魔门四派大举前来将其灭掉,找个弟子严刑逼供,或者事后慢慢搜索不行吗?”其中一个黑影低声说道。
“如果我们一旦大举进犯,打草惊蛇,何岱伦肯定会率先转移宝物,甚至毁掉都有可能。我们提前这般悄悄潜入,一来有机会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得手,二来也防范届时魁星殿和魔泯宫跟我们抢夺。”
“呵,不愧是血煞魔君,考虑得如此周全。”
这两人正是凌风和蓝尘。
原来就在几日前,上官御天命墨老以占星术预测天下局势。
那日在墨隐楼中,墨老站在占星台上,举头仰望,口中诵咒,双手不断变幻法诀。却见原本是木制的屋顶顷刻间便是繁星闪烁,那星芒璀璨,似有生命一般,缓缓游动、汇聚。
墨老的眼眸中倒映着这奇异的星象,神色凝重而专注。许久之后,星象渐趋稳定,呈现出一幅奇异壮阔的图案。
星芒交错间,隐约浮现出玄天宗所在的剑指峰轮廓,以及环绕其周的灵气脉络。墨老凝视许久,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最终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星象已显,玄天宗气运正值低谷,内部纷争使其根基动摇,且与周遭门派嫌隙渐生,此时若我魔门全力一击,其必难抵挡,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
上官御天听闻,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哈哈,天助我也!传令下去,计划开始。”说罢,面上又浮现出一丝狠厉,“玄天宗,此次本座定要将其连根拔起。”
于是,凌风、段千山、洪日星领命,分别奔赴天魔教、魁星殿、魔泯宫,游说三派共同出兵攻打玄天宗。
蓝尘轻笑一声,道:“我做梦也没想到,当年,你我还分属正魔两派阵营,数次都拼个你死我活,如今,却和你一同执行任务。”
凌风微微一怔,回想往事,也不禁一叹道:“是啊,世事无常。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你也信命,呵!”蓝尘略带嘲讽地轻笑一声,道,“说到底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凌风说了句:“走吧!”二人便遁入了鳞次栉比的建筑群落阴影深处。
“灵虚玄晶塔此等宝物放置必定十分隐秘,若我们随意抓来一名弟子,定然逼问不出所以然来,若是找派中首脑人物挟持逼问,又难免闹得动静太大,打草惊蛇,玄天宗高手如云,一旦陷入围攻,脱身可就难了。”凌风一边在阴影中穿梭,一边小声对蓝尘说道。
蓝尘微微点头,目光始终警惕四周:“嗯,先按原计划,去他们的藏书阁看看。传闻玄天宗的一些机密典籍和宝物线索都有备份存放于那,说不定能找到与灵虚玄晶塔相关的蛛丝马迹。”
二人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从夜空中掠过,趁着一名弟子起夜的间隙,将他一掌打晕,拖到僻静处。凌风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那弟子的脸颊,待其悠悠转醒,眼神中尚带着几分迷糊与惊恐。
“别出声,否则取你性命!”凌风低声呵斥,声音中透着一股森寒。
那弟子刚要呼喊,却被凌风的气势所摄,硬生生将到嘴边的声音咽了回去。蓝尘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说道:“我们问你几个问题,你若如实回答,便可饶你一命,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弟子颤抖着点了点头。凌风问道:“你们玄天宗的藏书阁在何处?”弟子犹豫了一下,凌风见状,掌中黑气微微涌动,形成缕缕烟丝,在其眼前缭绕不定,吓得弟子赶忙说道:“在……在东边一处山谷之中,有一座三层的楼阁,周围有灵力禁制环绕。”
凌风与蓝尘对视一眼,心中有了计较。蓝尘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香炉,点燃了里面特制的熏香。那熏香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缓缓飘向弟子。弟子嗅了几下,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蓝尘轻声说道:“睡吧,等你醒来,今晚之事便会忘得一干二净。”不一会儿,弟子便再次陷入昏迷。
两人来到那处山谷,只见四周有灵力禁制环绕,若隐若现地闪烁着微光。凌风抬手示意蓝尘停下,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符篆,轻轻一捏,符篆化作一道幽光,缓缓飘向禁制。那幽光在禁制上试探了一番,似在寻找薄弱之处,片刻后,在一处角落稍稍黯淡了些许。
“从这儿突破。”凌风低声道,随即二人合力施展功力,黑蓝两色光芒交织着冲向那处角落。只听轻微的“滋滋”声响起,禁制被撕开了一个勉强可容一人通过的口子。他们迅速钻了进去,进入藏书阁。
藏书阁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纸张与墨香混合的气息,一排排书架高耸林立,在黯淡的月色透过窗棂洒下的微弱光线中,显得有些阴森。凌风与蓝尘分头行动,在书架间快速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