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口令下,小哥小心的把挡路的兵俑搬到一边,而后走了过去。
我和胖子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记着前面人的脚印,走到了刚才小哥站的位置。
小哥站定之后,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略一思索道:“往东南再去七步。”
小哥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胖子悄悄拍了我一下肩膀,轻声道:“老肖,你回头看看这是怎么了?”
我疑惑的转过去头,只见胖子脸色苍白,一头冷汗。
我不知所以,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胖子,胖子努了怒嘴,示意我看他身后。
我的目光越过胖子,发现我们走来的路竟然在悄无声息间又被陶俑给挡住了!
我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瞬间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像一座山一样。
只要有一步算错,我和胖子还有小哥很有可能会在这阵法之中困到死。
即使手里有这把申的配剑,也不见得这把配剑能抵御蜃气到什么时候。
在经历了这一次魂游之后,我的大脑已经清晰的告诉我这是八卦阵的变种,在申的那个年代,阵法并不复杂,还没有后来的八门金锁阵和六花阵这种阵法的出现,但是八卦阵的变法无穷,更得小心翼翼,谁知道这阵和幻气结合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最基本的八卦阵包含鸟翔,云垂,虎翼,风扬,蛇蟠,地羲,龙飞,天覆这八个区域,换句话说,是方位不断变化的八个分阵,整个阵法一旦运作,以阵眼为轴,顺时针转动阵法,兵如波浪,绞杀对手。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我们现在由云垂之阵斜斜正准备斜斜进入虎翼。
我脑海中的八卦阵一下子突然立体起来,就像沙盘一样,
虎翼云垂之间,有四步要走。
走完之后,既是虎翼阵的侧翼,也是虎翼阵的后腰位置。
我轻声示意小哥前面开道。
前面这十四步没有触动什么机关,也没有看到陶俑有明显的变化,说明我的路线是对的。
小哥和胖子对我的信任明显提高,小哥开路手上也不再迟疑,完全按照我说的步法在走,这就相当于将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了我的手上。
而身后的胖子,也不时观察四周,警惕着潜在的杀机。
三人一体,生死兄弟。
想到这,我突然鼻子一酸,从小虽然没盗过墓,但是被爷爷和三叔耳濡目染,听闻过的姑事也不少。
父子为财见死不救,兄弟为明器直接拔刀相向。
毕竟死在地下,谁也不知道。
这地下三尺土,是没有法律约束的,敢做这种营生的,都是手稳心黑的主。
在我不醒人事的这段时间里,胖子和小哥并没有把我抛弃,而是继续呼唤我,他们两个大可以一走了之,甚至是用我的尸体去趟路,但是他们没有,而是一个人守着我,一个人去探路。
我们已然是兄弟。
“诶,肖哥,你发什么呆呢,下面怎么走啊,我这腿都快站酸了。”正当我还沉浸在和小哥胖子之间的兄弟情谊的时候,小哥的呼喊讲将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先是一愣,而后赶紧凝神又想了一遍在虎翼阵之中的走法,这是很关键的一步,因为这不是进了。
是退。
其实八卦阵法再如何变化,基本操作只有两种,进或者退。但是一般的阵法设计者只会用进作为基本操作,因为兵阵运作和下棋又不是很一样,如果操作过于细微精巧,一会前进,一会后退,很容易让士兵迷失方向,更危险的是一人退好退,多人退很容易陷入溃败的境地。
但是申设阵的时候偏偏设下了这样一个陷阱。这一步必须退。
不退就会死。
因为眼前的虎翼阵的特殊。
虎翼,如果看字面意思顾名思义是如虎添翼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并不是如虎带翼,此阵最大的特点不在于阵法纷繁复杂与否,而在于其侧面的防御才是最强的防御面。
虎翼之阵,真正的意思是为老虎装上了翅膀。
有了翅膀庇护的老虎,一旦有人撞上腰部,必头破血流。
但是一般学习阵法的人,如果对八卦真不是很精通,按照常规走法走到现在的地步,无论是斜进或者正进,都回迎头撞上翅膀。
翅膀的位置是阵法最强之处,按照申的习惯,这个地方埋伏的,一定是大杀招,一旦中招,绝无生还之理。
这个申,阵法之中也是阳谋套阴谋,全都是套路。
换作其他的八卦修为的人,习惯了以进为步,无论何解,都是死路。
因为思维惯性。进是常规,即使有人时刻记得以退为进,但是陷入幻术,再加上在这地下的心理压力,很容易也会慌不择路的选择进。
怎么算都是死局。
即使有人走到这一步。
但是申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剑上的煞气竟然是克制蜃气的法宝。
更想不到的是,下地之前八卦半吊子的我在这里竟然有一番梦中奇遇。
我确认过以后,轻声道:“小哥,右后退四步,斜四十五度的退。”
小哥一愣,回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小哥没有说话,搬动了右后四十五度的第一个陶俑…
当绕开虎翼阵的翅膀,我抬头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小哥的压力最大,需要搬动陶俑而不使其破碎,劳动量最大。
在手电光的照耀下,我似乎看到了小哥身上蒸腾而起的热气。
在这陶俑阵中,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只见胖子拍了我一下:“休息会吧。小哥体力快透支了,换我上吧。”
我看了看手电的光线,光线还算稳定,没有出现馈电的迹象。
我随手用手电扫了扫整个陶俑阵,除了数不清的陶俑出现在灯光下,其余的一切又重回黑暗。
我叹了一口气,招呼王一泽“小哥,歇会。”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狭长队形,坐在了这些陶俑脚下。
这一瞬间的错觉,让我觉得像是坐在了玉米地的田埂之上。